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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威候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大红绸缎如同燃烧的火焰,将整个府邸装点得热闹非凡。尽管陆行舟在大夫人面前一拖再拖,始终不肯明确表态,大夫人与勇威候请示过后,便火急火燎将婚期和赵家定了下来。
任凭陆行舟如何反对也没用。
府中热热闹闹地操办起喜事,云筝却静静坐在倚梅园中,专心致志地绣着她的花。
“主子,您还是多歇歇吧,每天都这么绣上好几个时辰,眼睛怎么吃得消呢。”小桃看着她,满脸的担忧。
云筝轻笑了笑,“没事,趁现在有空,我多绣些,也好多攒点银子。”
小桃见她固执的神情,心知劝不动,于是默默倒了杯温热茶水,双手递到云筝面前,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这几日府上可真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红绸飘飘,喜气洋洋的。谁能想到,三少爷最终还是要和赵小姐结为连理。只是不知西厢房的林姑娘知道这消息,心里是何滋味。”
云筝听着小桃的话,心中一阵恍惚,等反应过来,尖细的针头已经戳破了她的指腹,一抹鲜艳的红色在雪白的绣布上晕开。
“嘶——”云筝轻吸了一口冷气。
小桃见状,慌忙问道:“主子,您没事吧?奴婢这就给您取金创药来!”
云筝轻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必了,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无需金创药。”
说罢,将指腹含在口中,轻轻吮吸着,不一会儿,那细小的伤口便止住了血。
小桃站在一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轻声劝慰:“主子,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今日已经绣了三个时辰了,身体要紧啊。”
云筝叹了口气,目光有些迷离地望向窗外。
这会儿她满脑子都是陆行舟与赵明月拜天地的模样,确实绣不下去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块绣了一半的布:“看来这块布是要不得了。”
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失落和可惜。
“没事的,等您绣完,奴婢拿去洗一洗,用力搓搓,这血迹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一丝痕迹!”
“那就好。”
云筝漫不经心笑了声。
将那块绣帕放进针线筐里,双眼空洞地望着院子里那株早已凋零的梅树,树上昔日盛开的梅花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寒风中颤抖。
她心下无端一阵怅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只愿三少爷和那赵小姐成婚后,能好好过日子吧,莫要再辜负旁人的感情了。
-
与此同时,西厢房内。
丫鬟彩莲在院中来回踱步,一脸心急如焚。而她的主子林婉柔,却悠闲地站在一旁赏花,气定神闲。
“姑娘,这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赏花啊!”彩莲忍不住出声提醒,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虽说林婉柔是近些时日才来的侯府,彩莲也是侯府之人,但都说奴婢随主。
如今她的主子是林婉柔,那她做丫鬟的,自然是要替主子着想。
本来林婉柔就出身平平,若三少爷真与那赵小姐成亲了,这府里哪儿还有林婉柔的位置?
主子没好日子过,自己这个丫鬟又能有什么好前程?
现下见林婉柔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彩莲别提多慌了。
林婉柔眨了眨她那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纤细手指微抬,恰好接住了一朵从杏树上轻轻飘落的花瓣。
那花瓣在她手中摇曳,仿佛带着一股淡淡香气,与她周身宁静的气质相得益彰。
“你何必如此慌张呢?”林婉柔轻声道,一派淡然和从容。
“林姑娘,再过些时日,那赵小姐便要嫁进府里了!您怎么半点不急呢!”
彩莲觉得林婉柔太过天真,这侯府里哪有那么多岁月静好。
就连侯爷那九个姨太太,也都明争暗斗、水火不容的。
“那赵明月就是个只知道仗着身份装腔作势的刁蛮小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林婉柔声音不变,依旧是那娇柔的嗓子,话里话外却满是对赵明月的不屑。
“我担心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彩莲听了这话,满头雾水。
除了赵小姐,三少爷好像并无其他风流债吧?
“主子您说的是谁啊?”
彩莲想了半晌,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林婉柔微眯双眸,自她踏入这侯府大门,与府中众人交往并不深厚。
细数之下,能说得上话的,也不过是寥寥数人。
而她心中真正所忧之人……
她到底未将那个名字道出,只是轻描淡写地嘱咐彩莲不必过于忧心。
毕竟那赵明月即便进了府,也不过是个守活寡的命。
-
且说陆行舟这头,与赵氏和勇威候大闹了两场,依旧无法阻拦这门婚事,心中烦闷,只得借酒消愁,叫着好友齐明阁出去喝酒。
二人在常去的酒楼里碰了面。
齐明阁见陆行舟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陆兄,都快洞房花烛夜,抱得美人归了,怎的这般愁容满面?小心新娘子见了,心里生气呢。”
陆家三少爷即将迎娶大理寺卿嫡长女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这等喜庆的关头,陆行舟却仍叫他出来喝酒,这让齐明阁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行舟抬起眼眸,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爷叫你出来是喝酒的,少废话!”
他将手中的酒壶高高举起,径直递到齐明阁的眼前,“今日不醉不归!”
齐明阁轻笑出声:“好好好,不醉不归!今日我便舍命陪君子,与你喝个痛快!”
两人从正午时分一直喝到太阳西斜,陆行舟仍未尽兴。
齐明阁却早已经瘫倒在桌边,摆着手,苦笑道:“不行了,不行了,陆兄,我实在是喝不下了,今日我甘拜下风!”
陆行舟虽也喝了不少,但并未完全失去意识,反而越喝越清醒。
现下看到齐明阁求饶,顿觉无趣,将酒杯扔在了桌上。
“没劲儿。”
这才喝了多少,便不行了。
陆行舟踏着最后一抹残阳,步履蹒跚地走出酒楼。
酒钱他一分不少地付了,却未选择乘马车,而是独自在街边游荡。
未走多远,一辆朱轮华盖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陆行舟的面前。
“三弟,你怎会在此?”
陆行易今日出府办事,不料听到车夫提起见到了三少爷。
他掀开车帘一看,便见自家三弟正醉醺醺地在大街上走着,东倒西歪,没个正形。
“车夫,停车。”
陆行易吩咐道,清隽的眉宇又透着担忧看向街边的陆行舟:“三弟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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