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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对于黛箐来说也是前所未见的物件。根据原身的记忆,这个时候能坐上小轿车的都不是一般人,更何况还配了司机,难不成这男的其实是个隐藏大佬?
但小说中对顾屿衡的描写实在是少的可怜,黛青看了这么多天,也就只知道他是一个在学术上特别有造诣的年轻教授。
车厢里很安静,驾驶员小王却很忐忑,一直用余光透过后视镜,打俩着后座的两个人。
在接到顾教授电话,说麻烦他过来接一下的时候,他还被吓了一大跳,可没听说过清冷的顾教授还有个媳妇。
关于顾教授的事,小王也听的不少。
顾教授是国家公派的留学生,年纪轻轻就在国外拿到了博士学位,近两年才刚刚回国,是燕京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很得学校领导看重。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帝给人开了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窗。顾教授是出了名的面冷,人也冷,他的人生大事最让人头疼。院里好多人张罗着给他介绍相亲对象,听说燕京大学书记还把自家侄女介绍给顾教授过,最终都无疾而终。不少人暗地里都说顾教授孤傲自满,出了趟国,学了一身洋人的臭毛病。
现在看来,只是没找到对的人而已。
小王第无数次瞟过后视镜,最终还是八卦占了上风,假装咳嗽几声,他像是随口一问,“嫂子这是咋啦,怎么还住院去了?”
这年头感冒发烧,去卫生院拿点药,挨挨也就过去了,住院上不了班,躺着给医院交票子,谁家有钱能紧着这么烧。
黛箐刚才在想事情,既然司机开了口,她自然顺着话聊下去。
“没什么大事,下楼的时候没看路,摔了一跤,有些严重,就住院多观察了几天。”
也不怪苏楚箐不懂住院的花销,这么多天,顾屿衡就没在她面前谈起过钱的事。
“这样啊。”
小王本就不是善谈的人,眼看话题又要被聊死了,反倒是黛青先开了口。
“我听你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倒有点像是我们那边娄山的。”
黛青刚来这个世界,自然听不出来各地口音的差别,能知道这个信息,也是因为这个小王在《文青八零》里与原书女主还有些渊源,黛青看的细,有些细节对上人,也就想起来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小王语调瞬间拔高,语气都亲近了不少,“嫂子耳朵真灵,我和我媳妇都是从娄山那边搬过来的,没想到和嫂子还是老乡,太巧了,还不知道嫂子叫什么呢?”
“大家都是同龄人,叫我苏楚箐就好,”黛青迅速过了遍苏楚箐的记忆,“我老家在娄山村,但我很早前就搬出来了,现在住在W市县城里,就在缫丝厂上班,离A市不算太远。”
A市就是顾屿衡住的地方,算是华国发展最快速的一线城市。
小王点头,“那倒是,一来一回两个小时差不多。”说着对着后视镜挤眉弄眼,“顾教授这算不算金屋藏娇?瞒了这么久。”
忽略小王用错的成语和揶揄,黛青也只是跟着呵呵笑,她和顾屿衡都才刚认识没多久呢,多说多错。
后面的路程几乎都是小王在说,黛青跟着应和,闲聊间,目的地就到了。
穿过有专人站岗的大门,检查了几道手续,眼前出现一片成栋的二层别墅,崭新的红砖瓦房,窗明几净,每户前面都带有院落,和黛青之前住过的房子都不一样,漂亮的有些不真实。
这大概就是原身在后世心心念念的“大院”,按照原身的说法,能住在这里的人,身份非富即贵。
马路另一边是普通的家属区,五六户一栋住的老式筒子楼,今天出了太阳,每家每户的阳台上、窗户前都挂满了衣服。花花绿绿的布料,灰扑扑的水泥墙,让本就不宽敞的房子,从外面看起来更加的拥挤。
家属区和独栋区中间用铁丝网和绿化花坛拦着,每隔几步便有穿着制服的专人站岗。
黛青原本以为顾屿衡就是普通老师,现在看来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顾教授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院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小王半摇下车窗,侧着上半身挥手告别。
“嗯。”顾屿衡微微点头。
环顾完四周的黛青原本以为他还会有什么表示,结果就看见顾屿衡提起包,转身往小院里走去,一点客套话都吝于说。
这怎么能行?
黛青立即放下遮阳的手,上前一步,钳住某位完全没有眼力见的男同志。
其实说钳也不合适。虽然换算成古代的身份,他只是一介书生,但体魄完完全全和过去的文人背道而驰,健壮的说是武官都有人信。
黛青个头矮,怕抓不住他,稍微用了点力气,整个人就像是吊在他右手臂上。
要是换成其他人,黛青还做不出这般举动,但就像刚出壳的小鸡,对第一眼遇见的生物自然生出亲近感。
顾屿衡是黛青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还照顾了她这么久,半个月的缓冲,黛青也渐渐接受夫妻共同体的事实。
不等他说话,黛青先发制人,“我记得我带来的包里还有家里腌的咸菜,你给小王拿一罐,今天毕竟麻烦他多跑一趟。”
原身心高气傲,恨不得永远不和农村扯上关系,出门自然不会带咸菜,包裹里的两罐是黛青住院期间,悄悄放进去的。
也是【美食厨房】里储存的东西,就是不知道腌制的怎么样了。
黛箐出院,大包小包都是顾屿衡收拾的,好在她的东西放在最上面,但故意系成死结的蓝印花布却不太好解开。黛青掰扯了半天,不过是将死结换了种系法。
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顾屿衡接手,两人合力,才将咸菜拿出来。
“是家里挖野菜做的,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关键是城里少见,尝个新鲜,放了几天也腌好了,小王你可不要嫌弃。”
这个年代交通不方便,用车就得靠驾驶员。黛青为日后打算,想和驾驶员打好关系。
“哎呀,和我客气啥,这本来就是我的本职工作。W县也不远,顺路的事,”小王笑着拒绝,“嫂子太见外了。”
玻璃罐里的菜叶已经退了青,暗黄色的叶面一层压一层地堆叠在一起,皱巴白透,菜梗却又饱含腌制的汁水,和切碎的辣椒碎混在一起,整体看起来清透又硬挺。
不用尝,光是品色,黛青就知道今年小厨房里准备的咸菜又成功了。
“今天毕竟麻烦你多跑一趟,再说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来得及提前准备,这是我亲手做的,值不了什么钱,就当是我和顾……屿衡的一点心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身边的男人还是一声不吭,黛青转过头,便与一双带着审视的眼睛,四目相对。
黛青算是看出来了,怪不得原剧情里顾屿衡连个路人甲都不如,因为他就是个闷头葫芦!
皱着眉头往边上一站,不怒自威,别人哪是不想收,根本是不敢收!
白瞎了那么帅气的一张脸。
打小就被熹妃娘娘称赞为交际能手的黛青,就这么第一次在与人交好上碰了壁。
腹诽的同时,黛青也为咸菜感到遗憾,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做的吃食,竟然也会有送不出去的一天。
送礼讲究拉扯,你推我往做的是面子工程,但如果对方实在不收,硬塞只会适得其反。
一罐咸菜也不是要非送出去不可,黛青正准备收回手,便听见耳边传来一句,“收着吧,今天的确麻烦你了。”
黛青立即接上,“你看顾教授都发了话,再推脱可就是和我们见外了,接着吧。”
她说话带着笑,明明朗朗的让人感觉舒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也不礼貌。而且顾教授媳妇带来的咸菜看着比供销社里摆着的都要水灵,小王本就好这口,解开安全带,乐乐呵呵的双手接过去:“好嘞,谢谢嫂子,有事叫我就成。”
引擎呼啸,小王哼着歌走了,院子里瞬间冷清下来。
黛青跟在顾屿衡身后进屋,从大门到屋檐下的台阶铺的是当下流行的水泥砂浆地砖,印有对角花纹的方形砖块连成一条笔直的线。门口屋檐下有台三脚的铸铁煤炉,白铁皮烟囱,一节一节地套着。
院子里的草估计刚拔不久,棕黑色的泥土翻出来,露出些断掉的根须,配上角落里几颗没开花的梅树,根本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比黛青以前去的冷宫还要光秃秃。
房子里倒是好了点。
一楼是堂屋,吃饭待客的地方。有客厅、厨房和餐厅,整体看起来很宽敞,每个区域之间都是打通的,用木质的吊顶和半矮柜子隔开。
这里和黛青接触过的装修习惯很不一样,在原身的记忆里翻箱倒柜了一通,黛青猜这大概是顾屿衡留学时接触到的西式风格。
有点怪,但仍旧是好看的。
顶上是玻璃吊灯,暖黄的色调,看着很温馨。客厅的地板用的是橘偏棕的瓷砖,四角是形状统一的花瓣浮雕,瓷砖中间都有墨绿色的菱形色块,四周用白瓷围住。橘和绿都不是素雅的色调,搭配在一起却不显得扎眼,反倒有种别样的高级感。
厨房和餐厅需要格外打扫的位置都用的是平整的白砖,光洁铮亮。
餐厅靠近楼梯,齐腰的半墙上是木格子玻璃窗,挂着窗帘,对面就是家里的厨房,黛青粗略扫了一眼,锅碗瓢盆,刀板灶筷,做饭该有的东西都有,但是太干净了,估计是很少开过火。
客厅墙壁上挂着钟表和山水画,和实木长桌同色系的沙发上铺着防灰的蕾丝白纱,沙发对面有一整面用木板打的收纳柜,柜子中间特意凹进去了一块,放的是方方正正的电视机。
黛青特意瞅了好几眼,根据原身记忆里说的,这东西打开就能放歌,虽然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原身对当前的电视节目嫌弃的要死,但黛青是不折不扣的古代人,从来没见过这种稀奇玩意。
“卧室在二楼,”顾屿衡打断黛青的默默打量,将手里塑料袋包裹的东西递出去,公事公办的调调,“家里没适合的拖鞋,这是我的,之前都没穿过,你先用这双过渡,家里还缺什么东西,你拿书房里的钱票去供销社买。”
“哦,好。”黛青接过,换好鞋,跟着顾屿衡上楼放行李。
看样子,这是打算让她来管家了。
“二楼有三间卧室和一间书房,书房是我办公的地方,有几箱书先不要动。我的存折和家里的钱票都放在书桌靠右边的抽屉里,我每月的工资都会及时补进去。”
脚上的拖鞋对黛青来说太大,趿拉登上最后几阶楼梯的时候被鞋底绊了一下,顾屿衡眼疾手快地搀扶,黛青本就心里藏着事,受到惊吓,整个人向前摔去,门牙狠狠磕到什么硬东西,思绪归拢才意识到是咬了他一口。
“……”
气氛瞬间尴尬。
掌心温热绵软的触感还在,顾屿衡不自然地轻咳了声,等黛青站稳后就立即收回了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后颈到耳尖却微微泛红。
黛青也后退一步,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好的,我知道了,”压下脸上的燥热,黛青瞥了眼书房里的陈设,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故意将话题引到她更为关心的内容上,“孩子们是一人一间卧室吗?”
既然决定按照剧情来,自然要接受已婚的事实,但要和刚认识没几天的人同床共眠,说实话,黛青内心是抗拒的。
倒不是说对顾屿衡人品不信任,黛青看人一向很准,只是短暂的相处,也知道他虽然在为人处世上略显木讷,但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
住院这几天,他明明有很多次机会。但月朗风清的人,每天晚上都挤在过道小床上。
说她古板也好,异想天开也罢,不管什么时代,在男女之事上面,女性永远处于弱势地位,如果有一丝丝可能,她都想为自己的利益多争取。
好在顾屿衡接下来的话让她彻底松了口气。
“知晏和知微下周才会回来,最近学校的事情多,要一直忙到翻过年,不打扰你休息我都会睡客房。出去的太急,房间还没收拾,新的垫单被褥都在柜子里,枕头也有新的,在杂货间,你要是需要我给你带上来。”
二楼四间屋子中间是条走道,末端是间主卧,顾屿衡扭动门把手推开门,“你先看看,要是有什么需要及时说,我先下去了。”
知微和知晏就是顾屿衡名义上的孩子,他出去的这几天,估计是送去了他父母那边。黛青完全算得上是泥菩萨过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到这个消息,压力又小了几分。
心里大石头落地,黛青看几乎落荒而逃的男人愈发顺眼,“嗯嗯,好,那就麻烦你了。”
二楼总共就四个房间,每个房间均摊的面积都不小,主卧估计是最大的,除了必要的起居室,还额外带了个小阳台。
房间里的柜子和客厅里的样式差不多,是客厅的缩小版,只不过放电视的地方换成了书桌,上面整整齐齐摆着几本书和一叠稿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钢笔字,估计是顾屿衡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
秉持着不该看不看的原则,黛青将书和纸堆成一叠,细细打量起房间里的其他陈设。
柜子旁边还有个小门,推开里面便是卫生间,有浴缸也有厕所,不是原身深恶痛绝的旱厕,是当下鲜少有人能用得起的抽水马桶。
黛青尝试着旋转开关,干净的水哗哗沿着羊角湾流出来,形成个旋转的水窝,又沿着下水管道流出去,挂在墙壁上的水箱自动开始蓄水,又迅速又干净,比尿壶夜桶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倍。
怪不得原身拼死拼活都想嫁给城里人。
卧室阳台正对着大门,从上面俯视便能将整个院落尽收眼底,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和隔壁绿油油的菜地比起来,他们家更显荒凉。
但这倒是给黛青提供了新思路,等哪天有空,把院子里的土翻一翻,她悄悄用空间升级赠送的种子播种,还能种点瓜果蔬菜出来,打打牙祭。
正巧隔壁房间传来水声,估计是顾屿衡在洗澡,黛青轻手轻脚地挪动到门边,反锁上门栓,眼睛一闭,便进入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空间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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