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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婠婠从玉娘那里获得了灵感,便打着帮柳玉娥研制药丸的旗号闹着要去回春堂。因她演技一流,表现良好,傅羿安倒也没有反对,只是叫程丰带着暗卫跟着她。
程丰心花怒放,虽然傅羿安口头上批评了他,可还是希望他早点把青黛搞定。
太极殿侧门。
程丰从怀里掏出一包准备好的果脯,硬要塞给青黛,青黛不肯要,程丰就拦着她不让她上马车。
青黛当着自家主子的面和他拉拉扯扯,羞得面红耳赤。
最后拗不过他,还是收下了那包果脯。
青黛上了马车,林婠婠斜靠在引枕上,笑吟吟打趣她,“你到底怎么打算呢?”
她脸上还染着红晕,“姑娘,我是你的贴身丫鬟,哪有先考虑自己的亲事的。”
她这话说得不算隐晦,自然得等林婠婠成亲之后,她才会嫁人。
林婠婠心中苦笑,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嫁人了。
“我倒觉得程丰不错,他本就有军籍,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以后最差也是殿前侍卫,是天子近臣,地位不言而喻。”
“你嫁过去是做正头娘子的,也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太太。我看程丰人也挺实在,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值得托付,你不认真考虑一下吗?”
青黛心惊,她没想到,自家姑娘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青黛垂眸,声音很轻,“姑娘你说好就好,我都听姑娘的,但是我想一直跟着姑娘!”
林婠婠微怔,这事可由不得自己,她以后什么光景她都不知道。
“不过,你得好好考验一下程丰,若是他想着妻妾一群,你又能不能忍,最好你们先约定好。”
马车很快到了回春堂,林婠婠意味深长地看了程丰一眼,冲着青黛吩咐,“我在里面做药丸,没我的吩咐你们都别进来。”
林婠婠看着俨然有序的回春堂,想起以往的种种,心中竟有强烈的不舍。
她径直走到后院,命伙计帮她弄了些五石散来,便着手开始配制‘忘忧丸’。
不知过来多久,她觉得有些口渴,随意端起一旁的茶盏,喝完之后,便又开始埋头继续研磨药粉。
她蓦地抬头,这屋子没有其他人。
刚才好像不是她自己倒的茶水啊,果然不是错觉,一道淡青色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谢长宴双手交叠,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长宴,你怎么在这?我都没有注意到你。”林婠婠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剩余的药材收了起来。
谢长宴唇边噙着温柔的笑意,“刚到,没事。你饿了吗,先吃点东西。”说罢,他便指了指放在桌案上的食盒。
林婠婠看了一眼暮色渲染下的天空,才惊觉,她在这里已整整耗了一个下午了,还好忘忧丸基本已完成,剩下的就只是检验药效了。
“有些晚了,就不麻烦了。”
“婠婠,我都带来了,吃了回去也来得及。”谢长宴那双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她,像是在邀功一般,“都是你喜欢吃的。”
林婠婠再想拒绝的话顿时说不出口,傅羿安这段时日回去很晚,经常都会批折子,倒不一定陪着她用膳。
谢长宴修长的手指端出几碟精致的菜肴,香气浮动,她立马有了食欲。
林婠婠淡淡一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
谢长宴随意拿起了一只虾,细长的手指巧妙拨动,虾壳脱落,完好的虾仁就显露了出来,很快盘中就摆了好几只虾。
他往她跟前轻轻一推,“蘸点醋?”
林婠婠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派人盯着太极宫的马车啊,若有程丰跟随多半都是你出行。程丰呆头呆脑,忙着追妻,自然就放松了警惕。”
林婠婠想起程丰最近的表现,忍俊不止,灯光映着她耳垂,那粒莹白温润的珍珠在轻微的晃动中格外耀眼。
谢长宴喉结滑动,起身到一旁的铜盆里净手,冰凉刺骨的水让他恢复了清醒。
他撩袍坐下,又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抬袖举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淡淡的酒香飘散在屋内,林婠婠瞥了一眼他的酒盏,“长宴,你留在上京太不安全,你还是早点回幽州吧。”
谢长宴放下酒盏,递给她一张名帖,“这是大儒郑肃的拜帖,你让你弟弟抽时间去拜会他吧,他想游览大川,正好带着你弟弟离开上京。”
林婠婠迟疑了片刻,还是接受了那张拜帖。
她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神色,柔声道,“我想离开上京,但我也不想去幽州,长宴,抱歉!我只想找个地方,过安之若素的生活,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情。”
谢长宴握住酒盏的手一紧,一股来自对傅羿安的嫉妒,不甘,和憎恨疯狂地向他涌来。
难道她离开了那人,他都没有希望吗?
良久,他眸中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温柔的浅笑,“太子大婚之后,他便会登基称帝,到那时,你再想走未必走得了,必须得提前准备。”
林婠婠明白他的意思,傅羿安称帝之后,她难免就会成为他的嫔妃,那时候再想离开,更是难如登天。
她所剩的时间也就不多了,还得想方设法安置母亲和弟弟。
“姑娘,太子殿下来接了你!”院外传来青黛的声音。
林婠婠慌忙把拜帖藏好起身,低声跟他道别,然后径直离开。
回春堂的大门口,或是因太子在此,周遭寂寥得惊人。
傅羿安身姿挺拔,负手而立,他穿着一袭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绣着同色系的金丝祥云,腰间还扎着一条玉带,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威严矜贵。
看样子,他应该是直接从勤政殿过来的,蟒袍都没有换,林婠婠仰着头看他,“殿下,怎么来了?”
傅羿安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温声道,“谁叫你比我还忙,自然想来接你!”
男人看似嫌弃的语气,让她莫名感到了一丝酸涩,他是不是也开始学着想要痛惜自己?
傅羿安搂着她上了马车,他眉头微拧,“婠婠,用过膳了?”
林婠婠点了点头,微微蹙眉,“嗯,随便吃了一点。”
“看来回春堂的菜肴比东宫还好吃,还喝酒了?”
林婠婠心底大惊,微笑着摇头,“没有,是吴大掌柜有喝酒。”
傅羿安紧抿着唇不语,幽黑的车厢内,他轻轻抚着她的背脊,浑身的戾气在眼眶中翻涌。
回到太极殿。
两人便分开了,林婠婠去沐浴准备就寝,傅羿安则去了书房。
静谧的书房中,灯火倒映着傅羿安冷硬隽逸的脸。
他拿起了林婠婠刚刚换下来的衣袍,放到鼻尖细细嗅了一下,隐约间,他已确定这酒香就是翠涛的清香,此酒名贵,价值千金,寻常的掌柜根本买不到。
他长睫凝着一片寒霜,利落地把那衣袍扔进了紫铜火炉之中,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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