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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只剩下了这位李主任的咀嚼声。有人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去夹菜。
有人默默喝酒，暗中观察陆阳。
这另外的几个中年人，应该也都是国有煤矿的中高层领导，只不过或许可能还应该是这位李主任手下的兵，在领导还没有发话，并先行表态前，没有人敢自作主张。
陆阳很淡定。
他就这么站着，等着对方的决定。
前世漂泊数十年，什么阵仗他没有见过，对方这样做，无非也就是想吊他一吊。
试试他的成色。
看他能不能沉得住气。
前世很多包工头，工地大哥，比这还摆谱，专门让来找事做的农民工兄弟罚站，就看着他吃饭，直到他把饭吃完，要还能沉得住气，可能就慈悲一回把人留下了。
而这，俗称又叫什么？
杀威棒？
还是下马威？
反正甭管叫什么，从民间到官面，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还是换汤不换药。
吸溜。
随着最后一块润滑的鱼肉入腹。
地中海主任打了个饱嗝。
拿过餐布擦了擦嘴，方才再次开口道：“报废的车我们有，但那种车都需要先经过大修才有可能上路，而且毛病还多，相信陆老板你也未必能满意，不过正巧，我们最近有几辆新的报废车，正在走程序，至于几成新，肯定能包陆老板你满意，手续也是合法的，不过嘛，我们不租，我们只卖，陆老板，你可是从申城回来的，不会连二手的报废卡车都买不起吧？”
这是又要试陆阳的财力了。
陆阳却眼睛一亮，如果真能买到二手的“报废”卡车，且手续还齐全，哪怕是只要有个六七成新，那这笔买卖，无论如何，他今天也要拿下来。
当即也直言道：“能不能买的下，这要看李主任你的优惠力度，还未请教，你们国营煤矿的报废卡车，具体是怎么個向外处理法？”
说完。
拱了拱手。
见陆阳没有被自己吓到，地中海主任这才直了直身体，高看陆阳一眼道：“行吧，那我就给你交个底，我们国营煤矿目前最高年产煤已达75万吨以上，出于安全考虑，运煤的车辆报废的情况，近几年也是逐步上升，对于这些报废车辆，之前采取过低价卖与兄弟单位的方法，改革开放以来，也曾经低价处理过给个体私人经营户，像县城范围内的沙场，焦炭厂，他们现在用的卡车，就是被我们国营煤矿所淘汰并报废的，安全方面不用担心，至于价格，已经彻底报废的车辆，我们一律是按照……”
他竖起一根手指头：“1万，买回去只要大修，也未尝不能再开几年。”
说完又再加两根手指头：“若想要车况再好一点，那就3万，我能保证伱买回去就能开，至于车型，都是质量最好的解放牌ca10或者ca10b，90匹马力，载重力四吨，陆老板，可有想好了，想要买哪一种？”
陆阳在心里面算了一下。
根据自己有些熟悉的后世记载，八九十年代的老款解放牌卡车，ca10应该是4万左右就能买一辆新的，ca10b的话，应该是64000左右，也是新的，这样一对比，好像也便宜的不多，况且还是拉过媒的二手车，买回去了铁定不如新的好开。
但账不能这样算。
国家有规定，从1984年开始逐步放宽，允许私人拥有小汽车，这里当然也包括各种工程卡车。
但是规定归规定。
允许归允许。
私人能不能真正买得到这种工程机械，还要看八仙过海，各凭本事。
原因简单，生产力的不足。
能够生产这种重型卡车的国内汽车厂，目前也就只有解放，东风，等几大国营老厂，而全国又这么大，需要用到这种重型卡车的地方又何其之多，订单肯定不够像国营煤矿这样的公家大厂分。
购买崭新的卡车？
私人就别想了。
除非真能手段通天，当然，如果不心急，可以再等几年，等到进一步的改革开放，生产力进步，那又另当别论了。
想到这里。
陆阳咬了咬牙，3万块钱而已，自己还是能拿的出来，况且对方所说的“报废”，又不是真的报废。
不过也就是心照不宣。
于是也不再迟疑的道：“好，我信李主任，我要一辆3万的解放牌ca10b，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能拿到车？”
李主任却在此时摇摇头：“佩服陆老板的财力，但我也要遗憾的告诉你，这一批一同报废的，不是一辆，而是三辆，没有理由同时进的矿，拉同样的媒，而不一同报废的理由，对吧，陆老板？”
这是要求陆阳要么不买，要么就买下它三辆呢。
“当然，”
这位李主任又道：“陆老板，你是郑所的朋友，看到郑所的面子上，倘若真拿不出来钱，其实我建议你就买一辆报废的1万的解放牌大卡车，把它好好修一修，也能够用了，这样还省的麻烦，郑所，要不你来劝劝这小老弟？”
他把话头递给旁边的郑爱国。
什么玩意？
这年头，连3万的生意都看不上，张嘴就要一口吞下人9万，是吧？
郑爱国不懂车。
但他懂人。
车无非就是公家的，而人却坐在这里，什么报废一辆，报废三辆，还不就是拿起笔来签个字，这人说了算。
想到这里，他准备劝劝对面的小兄弟，还是算了，别跟这种人打交道，这种人吃相太难看。
况且，即便是他，也不认为陆阳能拿出九万块钱：“陆老板，要不……”
陆阳却在这时摆了摆手：“感谢郑所的好意，我已经想好了，难得李主任这么看得起我陆某人，三辆就三辆，我全要了。
不过，如果现在就要付全款的话，恐怕会有些麻烦，我这次只带了一万块钱现金，至于其余的钱，目前还在申城的生意上，得需要年后再去一趟申城。
李主任倘若信得过我，不怕我跑了，我先把这1万块钱押金交上，另外借上你们煤矿的卡车开个十天半个月，倘若我年后不能付清余下来的8万尾款，那么这1万块钱，就当这十天半个月车辆的租金好了，不知李主任意下如何？”
这人居然真想买？
屋里同时有四五双眼睛盯向了陆阳。
就连龚平安，连他都有些意外，陆阳居然有如此财力，那么对方答应自己的，那高的吓人的保镖一个月工资，外加奖金什么的，应该也都不是假的。
“好，陆老板果然快言快语，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
李主任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
走到陆阳身前：“这笔生意我同意了。”
同时向陆阳伸出手，双方紧紧的握了握手。
这屋里的气氛，也顿时一片轻松。
再待到陆阳吩咐跟在身后大军将他的公文包拿来，打开后，一叠一叠的大黑十，整整齐齐的码在餐桌上，刚好10叠。
顿时间气氛变得更高涨。
李主任大手一挥：“把菜全都撤了，重新吩咐外面的人上好酒好菜，我要和陆老板好好喝一杯。”
“另外小张啊，你待会回去给陆老板打一张收据，记住要正规的收据，我们是国营煤矿，从来都不玩虚头巴脑的，讲的就是诚信，明白吗？”
“对了，车也给我向陆老板，整辆车况最好的，冲洗干净了，别到时候路上抛锚，给我丢脸，明白吗？”
“是是是，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一个油腻的几乎200斤的中年大胖子，灵活的点头哈腰把这事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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