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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楚一句话,一下子把欢乐的气氛破坏到零。卫嬷嬷全身颤抖,夏侯衍也双手发颤。
今天是十五,正月十五。
今天没下雪。
今天是晴天。
晚上,可能,也许,圆月会出现!!
他们打到京城,一路所向披靡,心里欢乐,都忘了,今天是月圆之夜。
如果今日他又发狂了,那么不要说阳盛帝,就是文武百官,全国百姓也都不允许殷槿安登基。
毕竟,谁也不允许一个“怪物”做皇帝。
殷槿安不太在意,对夏侯衍说:“孤去看看。”
九天拉着他的手:“二舅,我也看看?”
“九天不害怕?”
“如果可怕,我就出来。”
夏侯衍阻拦住,卫嬷嬷也难过地说:“主子,还是不要看了吧?”
“无妨,孤去看看。”看他们的样子,这个地牢应不是关别人的,而是关原身的。
每个月圆之夜关他的地方。
三道铁门,三十多台阶下去,巨大的水牢中央是一根一搂粗的玄铁柱子,地牢四周有六根同样的柱子,粗大的铁链上有臂环,颈环,连着这七根柱子,地面也是粗大的铁环。
这要是被锁住,一辈子也逃不掉吧?
殷槿安看着这个超级豪华的地牢,在地下很深的地方,那么粗的铁链,那么结实的地牢,是为他专门打造的。
“他”的杀伤力那么大?
他站在大铁柱下,伸手摸摸柱子和铁链,心里不由得就升腾起悲哀。
这里锁着一个孩童,不幸的一生。
他要杀了阳盛帝,杀了楚菡华,楚家,崔家,一个都不留。
九天早就想到这是关押二舅的地方,她忍不住哇哇地哭起来,抱着殷槿安的脖子哭。
狂人楚急忙哄九天:“师父,你别害怕,这是关最厉害的人的地方,我若能关在这里我就高兴死了,说明我很厉害。”
可惜我连关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殷槿安笑着说:“九天害怕,我们出去吧。”
到了外面,殷槿安拿了一沓银票给卫嬷嬷,叫她出去买菜买米买一些新衣。
他懒得骂楚后和阳盛帝,这些年来,他们一直缺衣少食,楚后一直怕他们钱多会去请神医,他们连看病的银子也没有。
殷槿安问下来,整个府里,除了卫嬷嬷,原先卫慕留下的大丫鬟,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除了卫嬷嬷,院里就剩下夏侯衍这些护卫。
“孤的疯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身的记忆,殷槿安现在只有四岁前的,但是四岁前人太小,又记得不是很清楚。
卫嬷嬷哭着说:“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皇后娘娘去世后,主子先被赶到冷宫里,后来陛下造了那个地牢,殿下就被关到这个院子。”
“孤在冷宫待了多久?”
“两年。”
两年,足够下毒了。
殷槿安打回京城,京城中权贵、世家,消息灵通的已经上门示好。
“主子,淳于世家送来白银十五万两,顶级毛皮五百张,白米五千石,杀好的猪五头。”
“马家送来白银十五万两,东珠三斛,白米五千石,鸡鸭鹅各三百只。”
“郭家送来白银十五万两,宝石三斛,白米五千石,牛肉三百斤。”
……
卫嬷嬷小声嘀咕道:“看着主子得势,都凑上来了。”
夏侯衍问道:“主子,收不收?”
殷槿安眉毛一挑,说:“当然收!这些,对于他们来说,九牛一毛。孤不缺银子,但是孤必须收,只有收了他们的东西,他们才会放心,认为孤容下了他们。”
和他们交朋友是不可能的,但人在高位,再桀骜也要凝聚一切力量。
老百姓是基石,但是权贵们不拥戴朝廷,会麻烦无穷。
殷槿安在府里吃了一餐饭,皇子府里物资装满。
午时过后,殷槿安明显有些心浮气躁,耳边的噪声也觉得有些大。
“孤累了好几天了,把孤的卧室收拾出来,孤要好好睡一觉,谁都不准来打扰。”
殷槿安眼珠子已经开始发红。
卫嬷嬷和夏侯衍都很恐慌。
主子奇毒还没解,这是又要发病了吧?
卫嬷嬷动作迅速地把殷槿安的卧室收拾干净,殷槿安和九天进去,卫嬷嬷对九天说:“小少爷,你跟老奴去玩吧?”
九天的打扮还是个小道童,所有人,除了殷槿安,都以为她是个男娃,卫嬷嬷也不例外。
九天说:“二舅睡觉,我在他屋子里打坐。”
卫嬷嬷害怕殷槿安发病时伤着九天,心疼地说:“这么小孩子,打什么坐?”
“我是道士,当然要打坐。”九天说,“二舅说了,谁要是硬闯院子,就丢个雷给他们。”
九天说着就把殷槿安的卧室门给关了。
看着殷槿安捂着头,眼珠子渐渐地失去眼白,她轻轻地揉揉殷槿安的太阳穴。
说道:“二舅,你练玄天真经,其实也是修炼内功,若能耐住极致的寂寞,武功也会提升呢!”
殷槿安懂,但凡大能,无一不是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之寂寞。
他对九天说:“我先试试运行玄天真经,若真能压制一二,说不得以后不用封印符,我自己也能扛过去。”
九天看着他。
到酉时末,月亮从地平线慢慢升起,殷槿安明显自控不能。
九天给他下一道五感封印符。
殷槿安的双目肉眼可见地变黑,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失去五感,但是他能感受内心。
戌时,月亮爬上来。
九天眼看着殷槿安身体开始变形,立即给他下了一道五行封印符。
因为五感被封印,殷槿安并没有失智。
九天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在院子里严阵以待的夏侯衍和卫嬷嬷等人。
看她出来,都焦急地说:“主子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二舅还在酣睡。”九天掩着身后的门,说道,“二舅说把府里的灯笼都挂起来。”
“挂灯笼?”
“嗯,二舅说,肯定很多人想偷看,叫他们大大方方地看。”
她的话,夏侯衍和卫嬷嬷等人都半信半疑。
九天一本正经地板着小脸,说:“你们看好院子,别叫坏人打扰二舅的美梦。”
夏侯衍挥手,叫虎豹骑的人分成几队,在院子里彻夜巡逻,一点都不敢放松。
明亮的月亮爬上来,虎豹骑明显感觉到院子外各种势力都在打探。
尤其是皇宫来人,一拨又一拨,蝗虫一般,恨不能趴殷槿安脸上看个明白。
整个皇城,除了殷槿安,多少人都彻夜难眠。
大皇子的病,民间百姓不十分清楚,但是阳盛帝清楚,他白天给殷槿安认错就是缓兵之计。
皇宫里没死的暗卫、侍卫还有很多,他叫心腹们发动了京城了许多官员,都在院子外监视着。
就等着殷槿安发疯,抓个现行。
但是一直到月上柳梢,月斜西天,大皇子府都没有任何异常。
灯笼破天荒地亮了一夜,整个皇子府安安静静,除了小蛐蛐的鸣叫,就是虎豹骑巡逻的脚步声。
一更天,探子来报:“陛下,大皇子府无异。”
二更天,探子来报:“陛下,大皇子府无异。”
三更天,探子来报:“陛下,大皇子府无异。”
一夜,皇子府再也没有以往的兵荒马乱。
阳盛帝和楚菡华眼底青黑,楚后失去往常的凤仪万千,焦急地说:“怎么办,陛下,他不会脑子好了,疯病也好了吧?”
阳盛帝能去问谁?
他阴沉着脸,西夏的朝会是辰时开始(早上七点),他原本想着夜里刚好是正月十五,正好的大晴天,月亮格外皎洁,连老天都帮他。
谁知道,殷槿安他竟然没发病。
不甘心!他阴森地对楚菡华说:“他不发病,说明他是假大皇子,谋权篡位。”
“可就算他是假的,陛下打不过他啊!”
“……”
人艰不拆,朕就不能垂死挣扎一下?
不会说话难道不会装哑巴吗?
王粲和顾八荒在皇宫里盯着,阳盛帝也不敢有太多的动作去联系文武百官。
天亮,王粲盯着阳盛帝写退位诏书,阳盛帝拖拖拉拉不肯写。
“王粲,朕还是皇帝,与萧槿安的父子,你敢忤逆朕,萧槿安他也不会放过你。”
“放不放过臣,都是殿下说了算,臣只听殿下的。”王粲现在才不怕阳盛帝,“陛下还是快点把退位诏书写出来吧。”
王粲干脆自己拟好,交给礼部去审核,没意见,就叫阳盛帝抄一遍,盖上印玺。
早有人跑到大皇子府汇报,说阳盛帝在耍赖。
但是都到了辰时末,殷槿安并没有入宫,阳盛帝和楚菡华又活蹦乱跳起来。
肯定是昨天夜里犯病了,至今都虚弱得起不来。
阳盛帝顿时神气活现,叫人立即联络三司兵马,围攻大皇子府。
顾八荒拔出刀来,喝道:“谁敢出宫,我便立即把帝后都砍了!”
没人敢了。
九天昨天给殷槿安下了血符,又昏过去,但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醒来得比较早。
在辰时初刻醒了,一看天光大亮,她吓得赶紧给殷槿安解了符咒。
舅甥俩揉着眼睛出了卧室门,就看见一院子蜡黄青黑的脸。
卫嬷嬷、夏侯衍等人一夜未睡。
看着这舅甥俩都精神抖擞,夏侯衍一晚上的担忧都化为极致的喜悦,磕头道:“主子,宫里的朝会已经开始了。”
“摆驾,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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