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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灵山小屋,室内炉火烧得正旺,颜欢盘腿坐在桌前,怀里是拖着青蓝鱼尾的小罔象,她正给桌上水壶添置清水。火精将水壶托起,一把明火迅速燃烧,片刻就将水烧得“吱吱”作响。
茶香氤氲开来,热水蒸腾的雾气驱散了屋内的一点干燥。
颜欢同金精清明对坐,各持一茶杯,闲散舒适的品茗吃着糕点。
悬挂妖刀已经是第三天了,这群灵山依旧鲜有人往,除了颜欢,再多的生灵就是山中野猿和飞鸟了。
“倒是挺耐得住性子。”颜欢吹凉着茶水,小心抿了口,“算上车程,我以为第二天就该来人了。”
“这么明显的布局,会有人上当吗?”清明开口道。
斜靠窗前看书的羵羊朝外面看了一眼,跟着附和了一声,“大年三十了,再不来都要回家过年了。”
“会来的,只是来多来少的问题。执念深重,最是喜欢不顾一切,那领头的老婆子心中有放不下的事,愿意为此涉险。”
比壑忍余孽的组织者蝶,数十年来,外人所知道的,一直以为她是富商石淳的“神秘夫人”,少与外界接触。
可颜欢知道,她不愿同本地融合,不听同伴劝阻,为了保存比壑忍的势力不惜“毒杀亲夫”,心里仇恨难消。
对于象征比壑忍一战的重要物件,妖刀蛭丸,这日寇不会轻易放下心中的执念。
来是一定会来,只是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或者偷,或者明抢;也不知道会来多少人马,或是几十人,或是上百人。
啪啪!
罔象攀上颜欢的肩膀,用带有彩光鱼鳞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脸。
“欢,山脚毒瘴。”
颜欢和清明同时将茶杯放下了,相互对视一愣。
有“客”自远方来,摆出这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简直是失了身为山主人的礼道。
山脚下笼罩着厚重毒瘴,一批擅自闯山的人,无一例外,被毒草与毒木释放的瘴气毒汁所侵蚀,惨遭横死,触目惊心。
树木间,二十余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悬挂着,毒素腐蚀了尸身。
那些尸体无一不是双眼红肿,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他们四肢僵硬,皮肤已经完全溃烂,化作流淌的脓液,滴落于地,染红了那些被毒草覆盖的土地。
毒瘴之中,他们曾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而今只剩下令人作呕的恶臭与死寂。
山风拂过,尸体微微晃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毒草毒木诡异地摇曳着,似乎是因为欢愉而发出欢喜。
可忽然间,景象发生了变化,那些本是致命的毒草与毒树,缓缓地向两边退去,毒瘴随之稀薄,露出了一条通往山腹的道路。
通道前,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比壑女忍转头看向后方,声音疑惑又满是惊喜的说道,“毒瘴好像被我们清理出来了。”
山前的平地上,另一个身影静静伫立,双臂交抱,目光冷淡。
比壑忍余孽准备的新魔人——原田佑辅,正站在群灵山前,望着前方毒草遍地的山路,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现今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执刀做准备,要是早有一把趁手的刀,这区区毒瘴根本拦不住我们。”他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傲气,仿佛眼前的毒瘴、尸体,甚至这座山,都不值得他过多关注。
原田身后,三道身影伫立不动。
身为魔人三侍从之一的瞬蜂微微蹙眉,开口问道,“就这么消耗蝶婆婆精心培育出来的孩子们,要是被她知道了,不会怪罪下来吗?”
原田冷眼一视,“在这片土地待了这么久,总归学到了一点好东西。”
“这里有句老话,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小小的牺牲,不算什么。”
另一旁,露着两块大板牙的幻音,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轻笑道:“选了这么一个毒草遍地的地方躲着,看来这山主不过是个无能鼠辈。”
“青山洋平那家伙,还真是多虑了。”
雷神一言不发,手中刀刃微微闪烁电光。
原田佑辅环顾四周,冷笑一声,声音淡漠又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走了,进山。”
“取回属于比壑忍的妖刀。”
“新的魔人,即将要诞生了。”原田佑辅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抹狂热,大步迈开,向山中腹地踏去。
众人缓缓步入山中,眼前景象却违背了这季节的冷酷。
屋子前,参天大树挺立,枝叶竟在这严寒之中依旧茂密青翠。
绿藤从高处的枝杈间垂落,随风轻轻摇曳,树底残留的斑驳血迹已经与泥土交织在一起,深深浅浅,大小不一。
妖刀蛭丸,就挂在树的正中央,偶尔也会随着风一起晃动。
原田佑辅站在树前,目光凌厉,抬手一挥,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他说道,“找几个身手轻快的,去探一探。”
话音未落,站在队伍中的两个女忍便点头应下,悄无声息地朝大树逼近。
“唰!”
一声轻响,忽然间,一名女忍身形暴起,三枚苦无瞬间飞出,精准地钉入了大树的粗壮躯干。
她脚踩苦无,身如游蛇,迅速向上攀爬,手几乎就要触及悬挂在树上的妖刀。
然而,就在这刹那,绿藤诡异地动了,猛地缠绕在她的脖颈,仿佛毒蛇般迅速收紧。
紧接着,它如织网般迅速滑过她的锁骨、胸骨以及胸前的乳沟,绕过胯下,转了一个圈,重新回到胸前,形成一个个菱形的绳结。
牢牢捆住后,她悬挂于半空,身体挣扎无力。
另一名女忍见状,眼中一抹惊愕浮现,她尚未反应过来,藤蔓又如鬼魅般袭来,将她同样悬挂于树间,捆法如出一辙,极其专业。
原田佑辅冷冷看着这一切,眼中杀机微动。
“蝶精心培养出的精英,竟然也如此轻易就被擒住了,简直是废物!”
“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忽然间,一道淡淡的声音从木屋中传来。
众人目光一转,颜欢已是缓步下了台阶,朝他们慢慢走去,步履轻盈,怡然自得。
“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到人家里来偷东西了?”颜欢笑道。
原田佑辅冷哼一声,目光冷厉,“废话少说,这蛭丸本就是我比壑山忍众的东西,今日不过是物归原主。”
“请便。”颜欢施以礼仪,伸手出去,做了个“请”的姿势。
新魔人三侍从对视点头,一同奔袭了出去。
装神弄鬼,杀了再说!
原田双手插兜,驻足观望,“幻音的刀可以发出扰乱人心绪的音符,最适合扰敌,雷神的雷光刀刚猛暴戾,擅长正面突破,而作为暗杀手的瞬蜂,能在可视范围内瞬间移动···”
“三人配合,就连我都会感到头痛,这下子看你怎么死!”
唰!
侍从三人齐上,眨眼的功夫,瞬蜂便遮蔽了身影。
幻音的刀缓缓出鞘,如埙般的刀身中发出一阵低沉而诡异的嗡鸣声,那声音直刺人心,激荡心神。
颜欢摇动镇魂铃,铃声巨浪般朝嗡鸣碾压过去,正面迎来的二人灵魂一颤,幻音手中怪刀的凸起部分崩开了道道稀碎裂痕。
“这···”惊诧之际,雷神已双耳流血,迅猛抽刀冲向前去。
“去死!”刀刃之上雷光闪动,雷霆之力伴随着他的咆哮涌出。
刹那间山中雷霆炸裂,闪烁道道白光。
“就你这配叫雷神啊。”颜欢不慌不忙,屈指对准了挥砍过来的刀刃。
刺啦!
一道细小的电光骤然迸发,如同长虫般在空气中蜿蜒窜动,瞬间袭向雷神。
这轻描淡写的一击,雷神甚至来不及躲闪,整个人瞬间被击中。
“噼啪!”
雷霆溅射,他的身体瞬间抽搐起来,剧烈雷电贯穿了全身,皮肤迅速被高温烧成焦黑,就连衣物燃都成了灰烬。
最后他眼球翻白,手中长刀“铛”地一声落地,整个人向后栽倒,浑身冒着黑烟,彻底失去了动静。
藏在暗处的瞬蜂目睹这一切,额上冷汗直冒。
可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从颜欢的背后浮现,手中匕首闪烁寒光,瞄准了颜欢的脖颈。
“这是唯一的机会!”瞬蜂心中暗道,眼神决绝,刀落下时迅猛无声。
然而,异变突起。
这黄毛女聚力挥刀之际,颜欢的后颈处,竟然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幽幽泛光,冰冷沉静,在眼睛下方,又咧开了一张嘴,嘴唇微微张合,声音低沉,如来自深渊的呢喃:“看见你了。”
瞬蜂猛然间如坠冰窟,眼睛的注视吓得她身体僵硬,无法控制,手脚像失去了知觉般瘫软。
此时她已在空中,失去了收手的余地。
只能顺势将刀刃朝着颜欢的脖颈劈砍下去。
扑通!
瞬蜂的刀刃还未触及到颜欢的身体,她便突然一颤,失去了所有力量,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扯断线的风筝,重重栽倒在地上。
睁大的双眼直勾勾望着前方,视线中只有不远处那间温馨小屋,“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动不了了?”
瞬蜂心中惊恐万分,还想要呼喊,可是喉咙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终于意识到异常——自己的胸腔里,心跳声已经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心跳···没有了?”瞬蜂的思绪骤然停滞,任由对死亡的恐惧席卷了意识。
“诶?”原田佑辅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下,完全看不见出手···”
幻音凝视碎剑和倒地的两具尸体,向后一摆手,“不能一挑一的打,得叫上全部人一起上!”
“那位说了,这家伙是巫士,这些都是精灵附体的手段,可想要役使精灵,除了炁,对自身三宝的要求也极大。”
“假如大家一拥而上,他不可能把我们全部杀光,等到他真炁耗尽、三宝受损,一样在劫难逃!”
颜欢歪斜下头,这词儿怎么听着那么熟啊?
啪啪啪!
原田佑辅觉得言之有理,便重重拍起了手掌。
掌声在山坪间回荡,服装各异的人从各个隐蔽角落里跃出,顷刻间将颜欢团团围住。
这其中有境外混进来的势力,忍者、阴阳师、浪人、巫女,甚至艺伎一类,也有本地被山蝶培育出来的叛逆。
“诸位精英,诸位同胞!”原田声音冷冽,“为比壑忍众、为大日本奉献力量的时刻到了!”
“呵…”颜欢轻笑一声,神色淡然,朝天上望了一眼,轻声说道:“毕方,昔日你构建的幻境居然成真了,没想到有一天我可以和这么多人交手。”
毕方的声音随之传来,带一丝调侃:“这说明我还是会未雨绸缪的,可有想好怎么应对吗?”
颜欢摊开手掌,五种颜色各异的炁团在掌心缓缓旋转凝聚,“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之力在手中交织成型。
他低声道:“甲子荡魔,既然是荡魔,那自然是毫不留情地碾压过去。”
“五行加——”
就在颜欢准备动手的一刹那,忽然间,巨树上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既然你把我给招呼过来了,总得给我留几十个小鬼子过过瘾吧?”
唰!
吕慈从树上一跃而下,跳到了众人面前。
他缓缓转头,看了一眼颜欢,语气带几分不满:“哼!小子,说实话,我真心不喜欢你。”
吕慈冷哼一声,目光随即落在了那些比壑山忍众的身上,眼中露出一抹杀意:“不过这次,暂时将你当做是一边的人,还是谢谢了。”
“来!新仇旧怨,一起了却了呗!”
吕慈向前勾勾手,张狂恣肆地挑衅道。
山脚外,乡间小路,一辆车停在了旁边。
老张朝山中望了眼,叹道,“已经开始了。”
坐在副驾上的高廉一言不发,朝田间地垄扫视一眼,手臂搭放在了车窗。
“走了,进去瞧一瞧,等事情不对的时候,我们再出手把控。”失神许久,高廉这才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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