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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与巫士心意相通,这既是水镜先生的意思,也是我自身的决断,为成大业,为救天下黎民百姓,不惜逆天而行,此等觉悟先生同我都深表钦佩。”“还请诸葛先生准许我留在身旁。”
藤蔓编织的木人躬身说道,像模像样的拱手作揖。
诸葛亮目视那春意盎然的小无名山,沉默良久。
他双拳微微攥起了,劲力越来越大,手背青筋都浮现了出来。
“两位的好意,孔明心领了。”
“可唯独此事不行,水镜先生飞升在即,已是半步仙人,这个时候怎么能够五行缺一?”诸葛亮摆摆手,将木精拒绝了。
“回去吧。”
淡淡一句,诸葛亮同木精擦肩而过。
荒凉肃杀的秋末,距离更为死寂萧瑟的冬日也不过寥寥数日,孔明身前,一路繁花遍地,直通向混沌腐朽的乱世。
木精一声不吭地候于身后,孔明每每复行一步,都是步步生花,走到何处,春日便蔓延至何处。
这一日,襄阳城的百姓如逢神迹,一时不知四时岁月,这到底是那个阴冷逼仄的晚秋,还是一个早来的生机勃发的春日,没人分得清了。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回水镜先生身边去!”
诸葛亮扭头说道。
繁花绿叶插满身躯的藤蔓人执拗摇头,候在原地不肯离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半步对水镜先生有多重要?”
木精点点头。
“可诸葛先生或许也不知道,水镜先生将你这位友人看的有多重要。”
诸葛亮再次驻足,心随着路旁摇曳的花束一同乱了起来。
一把性命之火在手中焚燃了,并迅速蔓延至全身。
“这火是以三宝为能量,使用一次对你精气神的消耗无比巨大,伱起码要耗费十天半月来温养自身,可要是我守在你身边···”
“够了!”
呼哧!
一团幽火蔓延肆虐,花团锦簇中添置了一份诡异的烂漫。
木精后退几步,离火远了一点。
“回去,先帮先生走完半步,事后再来助我。”
呼哧!
火焰焚燃的又旺盛了几分,可亮度依旧柔和暗淡。
真火·三昧,裹挟至了木精根须组成的右脚处。
“哎?这两个人倒是挺为对方着想的,感觉木精夹在两边反倒是不好抉择。”颜欢撑着下巴想了想。
此时是卧龙出山,那第二年,司马徽差不多该羽化了。
“调转四时,那此刻究竟是建安十二年,还是建安十三年?”
流光幻境随颜欢心意展开了。
场景一分为二,中间隔着厚重的一层薄雾,诸葛亮和司马徽两边的事情一起上演。
就在离别后,司马徽盘坐于溪泉旁的巨石,凝望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卧龙出山,咱们也该走下一步了。”
“现在?将木精送走后的现在?”纯澈明亮的液态美人从溪泉中幻化身形。
“这不还在嘛。”司马徽掐起巨石底生出的一朵淡黄色野菊,将其放置在了膝前。
不对劲啊!
一整个不对劲啊!
颜欢眉宇间吊上一股疑惑,凝视闭目沉心的司马徽。
按照异人志所载,庄子休是羽化成仙了,可五行之精尚存人间,名盛一时的巫王司马徽,没理由不知道此事。
既然如此,他大可在完成最后半步之后,将木精留于孔明,根本不用提前将其指派出去。
此时少了木精,五行的相生相克根本无法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的运转。
“除非,你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能成!”
“只愿与山林为友,不愿出仕,不愿为建功立业叹心肠血,可对天下大事,对混乱纷争的社会政治状况又无比关心,与友人所谈也尽是些救民水火之事,这从一开始就很别扭啊。”
“水镜先生,你心一开始就乱了啊!”
颜欢叹口气,尽是些生不逢时之人。
路走错了,重来就是,何必以身犯险,倔强执拗的走出这一步呢?
颜欢拱手,对司马徽鞠躬致意,那盘坐巨石的巫士调动五行,泛着五彩霞光的灵魂飞升天际,可下一秒,却又是炁化清风,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巨石上的身影重重倒下,落于潺潺流过的溪泉之中。
“嗯?”
司马徽仙逝之时,颜欢心神一震,灵魂不知被什么撼动了一下,他谨慎提防四周,并无异常,便将视线落于木精身上。
藤蔓人木遁回小无名山,见安详躺窝于溪水中的司马徽,呆愣一会儿,便缓慢挪步,靠在了巨石旁。
石生青苔,周围遍地姹紫嫣红,竹林变得越发苍翠欲滴起来,与此同时,万千桃花开遍,覆盖了整座小无名山,春风一过,花香十里。
······
建兴十二年,五丈原,时值八月中秋,是夜银河耿耿,雨露零零,旌旗不动,刁斗无声。
诸葛孔明向天借寿,摆七星续命灯。
军帐外,姜维差了四十九人守护,诸葛孔明在帐中设置了供台香火,加祭天之物,地上七盏续命灯摆开,外侧则是四十九盏小灯。
中间,则设立了本命灯一盏。
诸葛亮对天拜曰:“亮誓讨国贼,不想将星欲坠,阳寿将终,谨书尺素,上告苍穹···”
木精隐于夜色,空中扇动藤木扎就的翅膀,怒声大吼。
“向天借命,不如朝我开口!”
呼啸一声,木精幻化青鸟,挥翅向空中飞去。
一场清风涤荡了战场硝烟,所有的将士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九天之上,雷霆暴怒,一束雷光劈砍于青鸟身上,再挥翅时,又是一记电闪雷鸣。
六夜已过,本命灯依旧明亮闪烁,诸葛亮心喜,于帐中持剑,施以踏罡步斗。
此时,姜维走了进来,手里捧了一灵光挥散的青鸟,那鸟浑身灼伤,气若游丝,大有灯枯油尽之势。
“这鸟好像是被天雷斩落,丞相,不知这有何寓意?”
诸葛亮抚摸青鸟,只感觉有股异常熟悉的气息。
下一刻,寨子外起了兵士的大喊,两人还没有走出帐中询问,魏延急匆匆闯入了。
来人脚步急切,将本命灯扑灭了。
“孔明···你该死啊···你早就该听我的···你屡屡识破天机,逆天而行,早就为天所不容了···”鸟嘴艰难张闭着,却是无人听见那微弱的声音。
万事不由人做主,一心难与命争衡。
颜欢摇摇头,“毕方啊,你不是说天打雷劈交由咱做主嘛,你这下被劈的不轻啊。”
看到这里,颜欢分不清这木精是在气孔明,还是在气自己了。
事已至此,余下的流光幻境没必要继续了。
颜欢对那小车上出寨观营的背影拱手作揖,待流光散尽,他正拜在孔明像前。
起身,摸过毕方,颜欢笑了笑,“想不到你一千多年前就这么别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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