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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放晴了。
夏之白一大早就起身去了街巷,在市井买了几个包子一碗米粥,悠然自得的在店中吃着,如今的应天府倒是比往常多了几分平和,没有受到太多风雪的影响。
纺织厂第一批棉衣也正式投入了市场。
不过这次没有大肆宣传。
只是在盐铺旁,新开了一家店。
因为京都盐铺跟煤铺的缘故,过去还有些冷清的街道,如今添了不少新的新店,各种小吃叫卖也层出不穷,甚至一些农具、竹编等手工制品,也都在这条街上开办了。
此刻。
夏之白吹了吹有些烫嘴的包子,望着街上稀疏的人影,好奇的问道:“店家,你在这边开店,生意如何?”
店家笑着道:“生意嘛,还行。”
“主要就挣个辛苦钱,图个生活,不过有京都盐铺金字招牌在,这条街人流量倒是没少过,我这包子铺,也沾了不少光,放在往年光景,都不会来几个人,现在有时一天的包子都不够。”
夏之白若有所思道:“那京都盐铺的人会来买吗?”
店家道:“会。”
“来的次数还不少。”
“有时候那几个掌柜也会过来。”
“他们给钱吗?”夏之白突然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店家脸色一沉,上下打量了夏之白几眼,感觉有些眼熟,就是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不满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京都盐铺那些人声誉好着呢,哪会在我们这抠抠搜搜的,付钱爽快多了。”
“就算有时候忘了带钱,等下了班也会立即送来。”
“而且就算不给钱也不算什么。”
“他们没来之前,这街冷清的,三五天都见不得几个人,你看现在,那些运煤的、送衣的,送盐的,还有四方来买盐的,都要在这边过,有时饿了,自然就会在附近落脚,别说我了,就连附近的茶楼、邸店都多了不少。”
“这可都是京都盐铺的功劳的。”
“没有他们,哪有我现在的热闹日子。”
店家笑呵呵的说着。
夏之白点点头。
这时,店里又来人了。
店家连忙招待上,来人似是一名文人,同样点了几个包子,随后在四周看了几眼,选择跟夏之白拼桌,夏之白并没有细看来人,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整条街的变化。
他过去很少来街的左边,一般出行都往右走。
而今见到在京都盐铺的影响下,整条街的经商生态都有改变,他心中还是很欣慰跟欣喜的。
就在这时。
那名文人在夏之白对面坐下了。
这时,夏之白也是收回了目光,当看到自己对坐的人时,眼中露出了几分疑惑,因为此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就在夏之白满心疑惑时,来人主动开口了:“夏兄,好久不见。”
夏之白一愣,简单的抱拳。
来人大笑一声,知道夏之白没认出自己。
文人主动道:“我是跟夏兄同年的二甲进士,姓沈单名一个溍。”
“沈兄。”夏之白尴尬的一笑。
他还真不认识沈溍。
他当初科举时,基本没参加什么活动,自然也认识不到多少人,而且同届参加科举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也根本记不住。
沈溍倒也不在意,夹起一个包子,就放到了嘴里,油脂四溢,喷香扑面,点头道:“这包子倒是色相俱全,比不少地方的包子都馅多皮厚。”
“不过比起钱塘的包子却是少了几番风味。”
夏之白目光一凝。
沈溍道:“夏兄没有听错,我是江浙行省杭州路钱塘县人,也就是夏兄刚刚离开的地方,我其实并不想来找夏兄,只是作为钱塘县人,有时候却无法拒绝,还请夏兄见谅。”
夏之白道:“无妨。”
“就是不知你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沈溍道:“只是想跟你见上一面,我并不怎么想掺和南方的事,只是碍于早年受恩于地方,这才不得不前来,夏兄在南方的事,何时能止?”
沈溍放下筷子,双目紧紧盯着夏之白。
夏之白蹙眉,摇头道:“这不是我说了算,当由南方说了算。”
“南方势大,在朝中话语权很重,若是草草结束,只怕会功亏一篑,因而盐政方面,我不会退缩一步,一定会坚守到底,再则,我也没有退缩的理由,这是我一手挑起的,自当要看到始终。”
“若你是想劝我适可而止,恐会让沈兄失望。”
沈溍哈哈一笑,不在意道:“何来失望一说,都是为朝廷效力,哪来这么多嫌隙,盐政的事,自当秉公办理,无人会阻拦,只是其他相关的事,还请夏兄适可而止,南方情况复杂,勋臣子弟众多,而且勋臣子弟多骫法,你若是牵涉太多,恐会有人对你不利。”
沈溍好心提醒了一句。
夏之白夹起一个包子,咬上一口,望着里面的香葱跟猪肉,淡淡道:“陛下尝以勋臣子弟多骫法,有意编撰《大诰》二十二篇,谕天下武臣,皆令诵习,使知儆惕。已,又以谕戒八条,颁示将士。”
“勋臣子弟头顶是有片天的。”
“作为同届进士,我也劝你一句,不要太执着南方的身份。”
“不然只会害了你自身。”
沈溍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又何尝不知,但身在其中,又岂能那么轻易脱身?如今话已带到,我自知劝说不动,也就言尽于此了。”
“只是希望夏兄得饶人处且饶人。”
“且莫失了分寸。”
“不然.”
“恐会危及自身,甚至有性命危险。”
夏之白道:“多谢沈兄提醒,我知道了,也定会多加注意。”
沈溍点头,闷头不语。
埋头将桌上的两个包子吃完,便朝着店外走去,沈溍的身影来得快,走的也快,只是一溜烟的时间,便消失不见了。
望着沈溍消失的身影,夏之白眉头一蹙。
沈溍明显是受人指使的。
只是沈溍的官职明显不会低,能指使得动沈溍的人,只怕在朝中地位很高。
夏之白低语道:“看来南方发生的事,已让不少人心生警觉,担心再这么搅合下去,会将一些人给牵扯出来,继而有意派人来‘劝告’一下自己。”
“不过勋臣子弟.”
“若是朝廷真下决心整顿军纪,这些勋臣子弟又能剩下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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