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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大陆是距离元界最近的低等位面,这里的元气冠绝整个下界,大陆之上甚至有真神存在。元界各大势力,包括中央帝域甚至是归元城,都在青玄大陆设立了接引堂口,吸引接收下界天骄。
青玄宗是青玄大陆最大的宗门,盘桓在大陆中央的近神山脉。
这里,也被称为最接近神的地方。
只因为,青玄宗的宗主姓皇甫,来自归元城第一家族。
此刻青玄宗正在进行三年一届的宗门大比,不仅吸引了青玄大陆的各个宗派家族,就连元界部分神迹之地也派遣执事来考察。
每一位年轻人都将三年所学尽情施展,这是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若是被神迹之地选中,便会登临元界接受神明的教诲。
皇甫宗主坐在中央坐席首位,虽然这里他的修为最低,但他毕竟姓皇甫,这个姓氏在元界哪里都很值钱。
只不过,皇甫家主还尚不知晓自家准帝老祖,如今像猪一样被捆了起来。
他只是感觉有些心悸,有些魂不守舍,总觉得今日大比会有意外发生,甚至没有什么心情与那些执事寒暄。
轰轰轰!
忽然间,整片近神山脉开始剧烈颤抖。
山峦塌陷之间,一枚泛着血色的蚕茧,如一轮血月徐徐升起。
所有人都仰视着天空中,遮盖万千光华的蚕茧,忘记了也来不及逃。
一根根锋锐的丝线从蚕茧上喷涌而出,刺入一位又一位修士体内,刺入山川大地,刺入湖海江河。
转瞬之间,近神山脉的所有生灵都化作了干尸。
不仅如此,万物似乎都失去了生机,以蚕茧为中心方圆数万里之内,一片死寂,倒也为那些干尸提供了绝佳的墓场。
血色蚕茧收拢银丝,在虚空一划,便钻进裂缝消失不见。
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部分低等位面,以及元界一些禁地或是残垣之上。
一枚枚血色蚕茧,不知来自哪里又去往了何处。
下界的异动无人知晓,遥远的人群正拼命地睁大双眼,眼看着几道身影消失在山顶的浓雾之中。
这层浓雾,即便是准帝混战都未曾消散。
如今终于将几道身影笼罩,其中那位黑衫老者,不会是传说中的天枢宫主,元界大祭司吧?
那么另一位书生模样的老者,难道是人人口中的元师?
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并没有与逆天之人战斗,也没有像玉衡天玑一般让路,而是陪着逆天之人朝着山顶攀去。
是去面见大帝?
不然,这些人不敢去想逆天之人要做什么。
为什么,毁灭了天权之后,还要继续登山。
他们心中都有猜测和答案,只是自己都不相信罢了。
数千万的人群依然停留在此,不,他们甚至极有默契地同时再度向后退去数十里。
他们的脚步整齐又凌乱。
毕竟这半日发生的一切,将改变元界十万年不变的格局。
那么,山顶是什么样的?
林予这几年一直在想。
或许是一座最奢华的宫殿,
或许是一座最森严的军营,
或许有一湾深潭连通地面,
或许有一道彩虹直挂天际,
当林予迈上最后一级台阶,才发现山顶,什么都没有。
光洁的山石如墨玉般深邃,刺目的阳光照射其上无法获得一丝回应,就连灰尘,都未曾沾染。
那些山石像是一片黑洞,将一切吞噬。
从山顶向下俯视,视线中只有终年不散的连绵浓雾。
除了高远,没有任何风景。
连风,都不曾光顾这里。
空无一物!
这就是山顶的风光。
是因为,那近乎触手可及的裂痕吗?
还是因为,前方那一道似乎融入天地的身影?
他的身高仅有五尺出头,但站在那里却好似连接着天地。
他负手背对着林予几人,微微仰头,似乎在凝视着天空中的深渊。
乌黑又有些散乱的长发,被一根麻绳随意地束在一起。一身灰色麻衣有些不规整地披在身上,一根腰带将衣襟收拢在腰间。
麻衣下,是一条黑色的裤子,材质怎么看都像是最劣质的布料。裤管随性地挽起,一双赤脚轻轻地踩着山石。
这就是山顶之人。
他没有华丽的宫装,也没有奢华的毛领大氅。头顶未戴平天冠,足底不踏黄金靴。
他更像是一位市井游民,路过此地慨叹山顶风光。
“呵呵,在奇怪本帝的衣着?”山顶之人轻声说道,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又有些发散,时而沙哑时而干净,短短几个字好像是几个人同时念出一般。
“确实有些出乎意料。”林予洒然一笑,这一笑也挥去了对于神秘的最后一抹恐惧。
恐惧大多来自未知,就在刚刚最后几级台阶上,林予心中还存在着对于山顶之人的一份恐惧。
然而站在他对面的一刻,那抹恐惧终于被十余丈的距离填满,随着爽朗一笑,飘散而去。
终究也是个人罢了,不多胳膊也不多脑袋。
“吸!”山顶之人深深吸了口气才再度说道,“还真是让人怀念啊,红泥鳅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红泥鳅?
林予面部拧动,眼神变得冷厉,嘴角伴着危险的弧线语气平静地说道,“红泥鳅是说方予?”
“方予...”山顶之人梦呓般重复着血龙的名字,似是在悠久的记忆中翻阅,又或许因为这个名字让他辗转反侧,半晌后才再度说道,“你不是他,他的衣衫总是光鲜亮丽。”
“我不是他。”林予沉声接道,回想着那个梦还有那幅意气风发的画卷,其中主角确实对得起山顶之人的评价,“他已经死了,死在了十万年前,不是么?”
“既然你都已清楚,还来问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宰了红泥鳅?呵呵,原来你爬这么高就是想问为什么?没有什么为什么,成王败寇罢了。”
“呵呵,红泥鳅,”林予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冷笑着说道,“血龙是红泥鳅,那你又是什么?大虫子吗?你的两枚蚕茧可都是毁在我手中。”
“哈哈哈哈哈,”他癫狂地笑着,整座山,整个中央帝域都在随之颤抖,他猛然转身却让人无法看清容貌,面孔之上覆盖着一团黑暗漩涡,“看来你知道得真不少啊。”
“成王败寇?不不不,”林予直视着那一团漩涡,面带嘲讽地说道,“你是忌惮他的天赋,嫉妒他的一切。你嫉妒他有梅主,你嫉妒他总是光鲜亮丽,你甚至嫉妒他的身高!”
“你怕上古证帝的是他,所以即便你抹除了他所有痕迹,依然在忌惮他,到处寻找血炼的下落。最终发现都落在了我身上,所以你派遣同族来东海杀我。”
同族?大祭司站在林予身后心中一颤,东海截杀唯一不明缘由的便是那位魔族啊。派遣同族是什么意思?
“不不不,派去东海的只是一面镜子罢了。”山顶之人笑道,并不在意林予的辱骂,也不介意秘密被对方戳穿。
镜子?原来当时那位魔族大圆满,只是一个媒介。
“那巫族呢?”林予再度问道。
“本帝只是想逼你一把,因为东海是你的劫。”
“所以,你同天帝一直在暗地里交易?”林予继续追问,但心中却不解,堂堂元帝逼自己做什么?
“天帝?”山顶之人摆摆手笑着说道,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哪有什么天帝啊,那只是本帝的一缕分身罢了。”
什么?
林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与元界争斗了十万年的天族天帝,竟然是山顶之人的一缕分身。
怪不得林予都无法理解,两界最高层为什么会牵起和谐小手,一起对付自己这条小鱼。
原来,竟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那么,上古之战又为何爆发?
“难道,上古之战只是你一人挑起,是为了证帝?”林予想到了一种可能,语气不再平静。
“当然不是为了证帝”,山顶之人晃头说道,那一团旋涡都跟着颤抖,“这十万年本帝只在做两件事。布置蚕茧分散身上的力量,没办法,大帝的力量过于浩瀚,只能将力量分散开,才能延缓帝劫。第二件事,就是在恢复祂的灵魂。”
原来如此!
扶桑神树都不理解,为何未曾证帝也会拥有绵延十万年的寿命?
原来山顶之人早已证帝凝结帝花,只是布置出一枚枚蚕茧,分散掉自身的力量,躲避帝劫。
原来那些蚕茧不只是为了吞噬下界,更是他的能量分身!
那么,芒的蚕茧加速吞噬,会不会是得到了山顶之人的指令?他为什么要突然加速?
第二件事是恢复祂的灵魂?
祂自然是吞天蚕!
看来,吞天蚕的灵魂仍未复原,那么这尊先天至宝此刻又在哪里?
“所以,天族寻找魂天珠也是你安排的?”
“正是,那珠子还在你身上吧?”
“你为什么没有渡劫?”林予反问道。
那珠子在恢复了姜院长的灵魂后,就被林予投喂给了幻海蝶,既然是天族需要,林予自然不能长留。
魂天珠内磅礴的灵魂力,正是幻海蝶最佳的口粮。
“因为,”元帝指了指天,“你们刚刚的谈话,不就是在谈论祂吗?你们还想从本帝这得到一些答案吧?”
“据本帝猜测,祂陷入了沉睡,帝劫会将祂吵醒。还有一种方式能让祂继续沉睡,就是为祂减轻负担。祂为什么要降下大劫?可能是因为修士太多了,祂的负担太重了吧。”
“对了,你们应该谢谢本帝铲除了真正的天帝。紫金帝氏和信仰祭坛就是老天爷所创,目的是在天地间修建万千祭坛,汲取信仰之力,但信仰之力能做什么,本帝就不得而知了。”
“本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帮了祂一把。”
生灵太多,元气会日益稀薄,天地之力也会逐渐消耗,这对于拥有意志的天道来说,都是在掠夺祂的力量。
所以,祂才会降下大劫,摧毁万物,将一切归零,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只是为了收回自己的力量。
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
但是在这里,万物连草绳扎成的狗都不如。
原来如此,这才是大劫的秘密。
三个老家伙此刻也无法平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天地意志竟会如人性一般,掠夺、收复,甚至是嫉妒。
天地,怎么会有意志?
天地,怎么能有意志?
这样的天地,又与囚笼有什么区别?
这里的修士,又与菜市场中待宰的羔羊有何不同?
甚至还创造了一个种族,汲取信仰。
哪里是什么信仰,只有谦卑的恐惧!
帮了祂一把?
林予瞳孔猛张,几乎是喊了出来,“所以上古之战是你一人主导,为的就是要减轻天地负担?”
“两界的生灵真是太多了,不是么?”元帝淡然说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若不如此,大劫降临,结局不都是一样的吗?”
山顶之人早已知晓大劫的秘密,所以才会自导自演了一场上古之战,目的就是要减轻天地负担,延缓大劫降临。
毕竟,大劫之下,扶桑神树都难以自保,何况一位大帝?
近古十万年,山顶之人布置蚕茧分散能量,开启上古之战减轻天地负担,都是为了推迟大劫。
如果不推迟大劫,生灵也将涂炭,结局会是一样吗?
“一样个屁!你为了一己私利,抹除血龙,重创元界苍生,你还是人吗?”林予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为了一己之私,埋葬亿万计生命。
仅是元界,就葬送了二十余座天域!
多少无辜的生命,只因一人的欲望而埋骨。
多少弱小的凡人,只因一人的贪婪而入土。
还在打生打死的两界啊,都是一人手中的棋子罢了。手指揉搓之间,无数生灵陨落,可悲么?
只是可笑。
岁月老人面无表情,但老神棍和老书生却感觉一片眩晕。此刻,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家族甚至是他们始祖的信仰,轰然坍塌。
他们朝拜了一生的大帝,竟然是万恶的深渊,就像他脸上的漩涡一样,深邃又肮脏。
甚至他还在那里侃侃而谈,大义凛然。
“呵呵,对不起,”元帝张开双臂,语气轻柔像是一位师长,然而一缕缕不知道从哪里钻出的蚕丝,缓缓将元帝包裹,与此同时头顶的天空阴云密布,雷蛇肆意,“我可是魔啊!”
帝劫降临!
元帝在此时竟选择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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