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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步履轻盈地走在轩辕城内,似乎从来到元界第一天算起,他的心都没有如此轻松过。当终于再一次看见她的脸庞,似乎这些年流过的血,挨过的难,都随风飘散了。
一切都是值得的。
放在别人眼里真的是不可思议,竟会有人为了爱人舍弃一尊帝器。
帝器啊,那座山上或许都没有帝器。
而竟然有人,就这么轻易地舍弃了。
一尊帝器,或许可以换取一位准帝保镖,而爱情,又值几个钱呢?
但林予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你能够为我赴死,我便不顾一切地让你重生。
别说是帝器,就是我的生命,为了你都可以不顾。
林予的心,轻轻的,步子也是飘飘的,繁华的轩辕城于此刻再度落在眼中,更加充满生机。
周围的一切,都萦绕着让人感到踏实,感到活着的市井气息。
升腾的热气,那是街边面馆烧开的汤锅。
飘荡的布幡,那是巷口茶馆卖弄的招牌。
燕雀低飞,虫蝶欢舞,
到处都写满了生活。
也许,元界只有在这座城中,才能体会到活着的意义吧。
林予的目光扫视着街巷,形形色色的人们,五花八门的楼阁,在这一瞬都化作了一幅幅画卷,映在眼中,印在心里。
汤面的热气凝固在空中,招摇的帆布定格在那里。
路上行人的喜怒哀乐和嬉笑怒骂都停留在脸上,就连大长老都站在那里,只不过还保持着迈步的姿态。
似乎街巷之上,时间停滞了,不再流动,除了林予。
还有他身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位布衣老者。
老者一头银发一丝不苟地背在脑后,布衣虽已泛白却没有一丝褶皱,脸颊之上看不见一条纹路,就好像岁月的过往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痕迹。
林予深吸一口气,他终于发现了异状。
余光扫了下大长老,还有街边的面馆,从始至终自他走进这条街巷开始,他便一直停留在原地。
时间早已被无限放缓,甚至是停歇。
连大长老都被放逐到时间的长流中,那么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一人。
“晚辈林予,见过岁月前辈。”林予双手郑重抱拳,低首拜道。
“你就是那逆天之人?”老者的声音很轻也很缓,又很缥缈,好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晚辈只是侥幸突破了极限罢了,”林予摇了摇头,回想起东海之上那磅礴的阴云,叹口气说道,“逆天又谈何容易?”
“看来你知道些什么?”老者面无表情地问道。
林予猛然抬首,看见的是一双犹如长河的深邃眼眸,在那里,他似乎能看见时间的轨迹。
“不错,老夫也知道些什么,”老者点了点头,言语间终于有了些情感,“逆天确实不容易,所以老夫会替你解决些事情。”
“虽然有你身后的那位,在元界你的安全暂时无忧。”说着老者的张开手掌,其上悬浮着一颗银色的星辰。
林予双眸微凝,那显然是一颗准帝星辰!而且看色泽,赫然是天权宫的毁灭星辰!
“若不是天权宫那些杂碎,老夫也不屑出手,”老者手掌一握,那颗星辰瞬间化为了灰烬,“有人护道虽好,但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当那一天到来,老夫会帮你。”
“否则,”老者抬眼看了眼晴朗的天空,一身竟然泛起了一丝死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
林予眼波流转,他没想到像老者这般位于元界塔尖的存在,还会去眷顾苍生,还会去在意乐土。
还有老神棍,同样能够为了元界将赌注,压在自己这个下界来的无名小子身上,甚至愿意为了自己,同他扶持了数万年的人翻脸。
世界上总会这样的人,站得高自然也愿意顶着天。
血龙如此,老神棍如此,眼前的老者亦是如此。
即便是林予,也不敢苟同他们的意志,因为林予从未想过做什么救世主,当什么逆天者。
林予只是想活下去,只是想让心爱的人在意的人都活下去,为此他可以疯狂到不顾一切。
或许,老神棍他们也是为了活下去,但活下去也有不同的方式。
作为巅峰存在,他们大可以安乐享受到大劫降临,即使是没有完卵,他们也会是活到最后的一批卵。
但他们却依然选择了搏一搏,哪怕自己没有机会,也要全力扶持一个希望。
老神棍不必多说,眼前的老者也是如此。
他们都选择了林予,并义无反顾。
有人说活了越久越不想死,但林予看见老者的双眼,他便发现这句话真的错了。
这位存在应该是如今元界活得第二久远之人,掌控了时间大道,或许他还能活得更为悠久,时间对于他已经没有了意义。
但他,并不想让生命也变得没有意义。
“晚辈,自然会拼尽全力。”林予吐了口浊气才缓缓说道,他不想承诺什么也不想出言应付,那总会让自己活得太累,就像初临元界时那般。
“如此甚好,”老者欣慰地点了点头,“你想去云族?”
“确实如此,”林予抛开那些还算遥远的事情,恭敬地说道,“晚辈的妻子曾为了晚辈只剩一缕残魂,如今晚辈已为她重塑身躯,希望前辈能将晚辈带到云族,寻求编织神府的出路。”
“原来如此,”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老夫自是可以带你去到云族,不过云族是否出手想帮,老夫不宜多说,毕竟云族于老夫有恩。”
“晚辈明白。”林予感激地向老者鞠了一躬,至于云族会否会出手,他没有怀疑过。
除非,曾经的一域之主,甘愿永远活在阴冷的角落。
“呵呵,云域啊,老夫也许久没去过了,”老者笑着说道,林予看去竟发现他的面部表情竟似变了个人,“云族的小姑娘呦,白得很白得很呀。”
“......”
林予让刀宗两位长老陪着姬天香几人回到龙境,毕竟云族之秘目前还不能外传,而岁月老人也只答应带林予和大先生前往。
刚上路,林予还不解师兄为何会在双耳边挂上两个阵盘。
不久他便明白了。
街巷中那位为了苍生大意甘愿赴死的老者,好像是一场梦。身边这位才是真正的岁月老人。
他或许真的因为活了太久太久,经历了太多太多,这张嘴就没有停过。
途中,林予甚至掏出了镜爷去应对。
没想到猥琐的,嘴炮就没输过的镜爷,竟然也口吐白沫。
老者一手岁月长河让世人敬畏,但他最厉害的还是这口若悬河啊。
岁月能否静好?
。。。。。。
古老冰冷的大殿之中,阴冷的烛光散发着清冷的幽光。
长长的石桌旁,摆放着高高的石椅。从远看去,根本看不出高椅中是否有人。
“短短几个月,我宫便损失了两位准帝,”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就连那火烛都在颤抖,“而他们的目标,都是那逆天之人。”
“据黄域毁灭神殿回报,林予前些时日出现在轩辕城,身边竟有一位二步准帝。”另一道阴翳的声音接着说道。
“二步准帝?”议论之声纷纷响起,当真是不知道大殿之中究竟有多少人。
“小小的下界之人,如今竟然羽翼渐丰,”第一道苍老的声音许久后再度响起,“如今诸事只有等少宫主出关再行定夺,其余人等不要多事。”
“不过,这一天,也不远了,最多三个月,少宫主便将出关。”
“届时,邢家会让世人好好记起,这片天地究竟是谁说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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