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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隔世的高空之中，一根巨大无比的手指，幽冷地探出。下方人群，甚至能够看清手指上沧桑的沟壑，那或许是岁月的纹路，亦或是神秘的符箓。
嗡！
忽然之间，无数颗微小的太阳，骤然黯淡下来，万里天空转瞬迈入了漆黑的夜晚。
那一颗颗微小的太阳，依然在隐隐地发出着微光，就好像夜晚的繁星。
广场上所有人都在仰望苍穹，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
原本还刺眼无比的天空，就好像被一张墨色的琉璃横亘在天地中间，白昼化作了黑夜，烈日涂抹成了星辰。
咔咔！
即便相隔甚远，下方人群也依然能够听见好似琉璃碎裂的声响。
落针可闻的广场中，只有细弱蚊蚁般的声响，不禁让人们头皮发麻，就好像下一刻，恐怖的地狱之门便会彻底开启一般。
然而，开启的不是地狱之门。
而是，天空的坍塌。
如墨一般的漆黑天空，无论是黑幕，还是依然泛着微光的无数颗太阳，都在这一瞬间，坍塌。
对，就是坍塌。
就好像千丈山峦一朝塌方一般，整片的天空轰然炸裂。
无尽的虚空裂缝散发出肆意的阴风，一条条银色的游蛇在欢愉地舞动。
惊奇的是，这般炸裂的威力，能够轻松地将一位大圆满切割，但下方的广场却依然宁静，没有一丝能量传递下来，但不妨碍感受到恐怖的能量。
比方说，你站在远处观看着火山喷发，虽然岩浆无法伤害到你，却不妨碍你去体会火山传来的恐怖热量。
高空之中，虚空好似一条弱不禁风的门帘，被剪刀剪切成无数的裂缝。
门外的阴风呜嚎肆虐，顺着裂缝钻入门内。
片刻之后，虚空裂缝才缓缓愈合，天空也终于再度恢复了清明。
没有耀眼的太阳，也没有漆黑的星空，更没有了那根神秘的手指。
只有三道身影，对立虚空。
练红妆依然在林予身后，那削弱的肩膀，好像连一阵清风都无法抵挡，但在刚刚的一瞬间，一丝一毫的能量都没有从那对肩膀上穿过。
这对肩膀，在练红妆的眼中，就是一片天地。
能够为她遮风挡雨，能够为她披荆斩棘。
就是不知何时，眼前的肩膀变得模糊，视线之间，多了层层水雾。
为何自从遇见他，竟然变得如此脆弱。
还是说正因为他，伪装的坚强终于可以撕去？
远远退去的昊天尊，紧皱眉头凝视着远处的两道身影。
昊家老祖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
虽然无论是意境还是对于道的理解，都远不如他这位转世之身。
但昊家老祖的身上，可是真真实实有着两层神力。
这让如今的昊天尊，还是无法企及。
虽然拼死一战，活下来的应该会是自己，但他知道，即使昊家老祖始终对他唯唯诺诺，不过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哪一个会没有自己的底牌。
比方说，那几乎从不离身的石棺。
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一剑，在昊天尊眼中，自己要动用至宝，而且是依靠现在的状态全力催动，才能拦下。
那一剑，虽然剑意不及自己，但加注的两层神力，却不是那么容易抵挡的。
然而那位黑衫青年，就这样看似随意地接了下来。
昊天尊眯着眼，强压着心中的浓浓战意，最终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去。
他要做的还有很多，比如如何回到元界，比如那血海深仇。
林予深吸一口气，平复体内凌乱不堪的气血和真元。
空灵第二指，正是镜爷融合了第二块碎片后，意气风发传授给林予的。
而且镜爷说如果再找着一块碎片，它的本体就能从镜子中飞出来了。
三个月的闭关，林予将这一招彻底领悟，并且将空间奥义提升到了五转。
依靠镜爷的帮助，这一指同二层神力的昊远山打了个平手。
转了转头，遥遥地望向已经化为一个黑点的昊天尊，林予知道，昊天尊今日一退，预示着今后二人必将有一场生死之战。
否则对于昊天尊来说，今日这一退必将成为心境上的缺口。
这样的缺口，只有靠战斗来弥补。
昊远山将颤抖地右手稍稍负在身后，咬了咬牙才堪堪握住手中的长剑，凝重又忌惮地望向对面的青年，心中的怒火和妒火疯狂地燃烧。
原本一个昊天尊，就让他充满了嫉妒和恨意，但偏偏他还要仰仗这位转世大能，才能够将剑意近乎提升到另一个境界。
再加上两层神力，昊远山从始至终也没有将所谓的刀主放在眼里。
即便三个月之前林予同昊天尊战成平手。
即便用了三个月，眼前的黑衫青年便凝聚出了元神，但昊远山也只是将他当做后辈。
然而这一剑之后，昊远山收起了所有轻视，终于将林予当做了昊天尊那样的妖孽。
这一剑，昊远山近乎用足了两层神力和全部剑意，却依然被那一根恐怖的手指粉碎殆尽。
那是神典，绝对是神典。
对方真的是刀主转世！
该死，又是转世！
昊远山冷冷地盯着林予，又略带鄙夷地望了望退去的昊天尊，冷笑着说道，“不愧是刀主，刚刚那只是一道开胃菜，真正的主菜，现在才开始。”
“你们还不现身吗？”昊远山阴冷地扫了扫四周，狠狠地说道。
“哈哈！刀主风采，老夫可定要一睹为快！”
一道赤红的火光从遥远的天际掠来，就好像一颗流星坠入天空。长长的拖尾在天空中留下一道伤痕，久久未曾愈合。
另一个方向，一股浓郁的锋锐气息，扑面而来，好似一柄锋利的长剑欲要撕裂虚空。
咻咻！
仅仅是片刻，两道身影出现在昊远山的身旁。
一白一红。
“是老祖！”广场上，金曜剑府和火曜剑府的子弟纷纷亢奋地喊道。
“刀主，我们又见面了。”昊远风不知什么时候，像一道风一般，悄然出现。
又是三位半神降临血城！
“这里就是一道线，”昊远山站在前方淡淡地说道，“拦住你前往千里血雾的线。只要你拿不到那把刀，你又拿什么跟我斗？”
“你这条线，有些脆弱啊。”林予看了看对方，甩了甩手云淡风轻地说道。
哪怕身陷囹圄，也无所畏惧，无非就是一战罢了。
话音刚落，一青一蓝两道身影降落在林予身旁，正是不朽和弱水两位老祖。
“洛丫头，你就真要和这个木头走向死路吗？”昊远山冷喝道。
“一万年的沉淀，让整座大陆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荣耀，忘记了使命，只剩下互相压榨。今日，就是一切的了断。”罕见的，这一次是沐何先说道，眼神中哪里还有木讷？
“哪里来的荣耀和使命？我们昊家被欺负得如狗一般的时候，你口中的荣耀和使命又在哪里呢？”昊远山咬着牙说道，眼中充满了恨意和不甘。
“多说无益！”沐何挤出了四个字便不再多说。
“哦？”昊远山看了看远处突然奔来的一道海浪，轻蔑地说道，“这就是你们的使命？同人鱼族同流合污？”
浪涛奔涌而至，一位妖异的少年踏浪而立，一头蓝色的长发在烈阳下显得斑斓又迷人。
没有人认得这位比女人还有好看的少年，但听闻昊家老祖所说，才都明白过来，来人竟是人鱼族老祖！
一时间广场之上，弥漫出四溢的喧嚣。
大陆之上，对于人鱼族的仇恨依然深厚。
“什么刀主！居然同人鱼族沆瀣一气！”
“哼！人鱼族的血海深仇，难道都忘记了吗？”
数十上百万的咒骂此起彼伏，铺天盖地，就连弱水和不朽两位老祖都没有想到，人鱼老祖竟然会同刀主站在一起。
“呵呵！”林予缓缓地踏了一步，淡淡地轻笑。
只是这微小的动作，整座广场瞬间化作严冬一般冷冽，冰雪肆意地狂舞，愤怒的呼嚎，冻结了所有人的怒骂。
“说得都很好听。”林予将双手负于身后，屹立虚空之上俯瞰整座血城，虽然距离遥远但他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所有人的耳中，“那么，南疆海战为什么看不见你们的身影？”
“你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杀过多少人鱼族？”
“一个个道貌岸然地坐享繁华盛世，碌碌无为地窃取前人伟绩，除了会在这里叫骂，还会什么？现在就让你们去南疆，你们敢吗？”
冰冷的风雪突然停歇，然而整个广场就像被冰封一般，寂静无声。
“说到同流合污，”林予冷哼一声，转身望向昊远山，“几位还想继续藏下去吗？”
“哈哈哈哈！这么热闹的场面，老牛可要好好看看！”一声声如擂似鼓的狂笑，猛然响起，好似敲击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广场上所有人无一例外，修为高些的只是嘴角流血，修为低的甚至昏死过去。
“哼！”突然之间两道血光骤然射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掠向一处虚空。
“噗！”一道壮硕的身影从虚空中跌出，似牛又似人。
奇特的是这道身影竟然头生独角，面长独目，硕大的鼻孔中间还拴着一枚巨大的铁环，两只狰狞的獠牙此刻布满了血迹。
“想死就说。”林予冷哼一声，却将视线落在了另外一道身影上，目光略微有些疑惑。
因为他分明在那道身影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同于七阶血脉的气血之力。
这种气血之力，好似沾染了神性！
怎么还能有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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