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鲨鱼村中心。无论伊尔斯有多么坚持不能让步,无论猎犬帮的抵抗意志有多么强烈,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上,这些东西都无济于事。
猎犬们的防线在不断收缩,很快就退守到了铁穹顶脚下。
只剩浅浅一层。
当然,进攻方同样损失惨重。
来自高处的弩炮和潜伏的射手,在不断射杀围攻的人群,而猎犬帮精锐的实力别说对比其他帮派,除了他们身上装备有差距外,素养都毫不逊色于一般的联合城士兵。
黑色转换者一边,掌握了大势,但推进依旧艰难。
蜂人与人类的尸体交叠在一起,身上或是插满箭支,或是暴露着骇人的伤口,雨水冲刷而下,混杂着土黄与猩红二色的鲜血,不断沿着高架,汇入脚下的湖水当中。
湖面上,也到处是残破的船骸,与漂浮着的尸体。
“唔。”柴世撑着刀,看着这一切。
“看,我就说你是白担心了。”兜帽侍卫笑道,“猎犬帮已经准备放弃外面的平台了。”
“但是他说的也没错。”席东笑道。
另一边,作为真正被联合城支持的黑色转换者,那才是赌上了一切:蜂人帮众前仆后继,他们的实力比不上正规军士,装备更是远远不如,反倒要冲在更前面。
这一伙剥皮人,同样没有正面上前去与猎犬帮厮杀。
作为曾经参观过铁穹顶的人。
联合城的巅峰技艺。
联合城太遥远,而猎犬帮过去的积威太盛。
眼见猎犬帮的大部队就要退守铁穹顶,他忍不住大步向前,冲入敌阵。
初次见面。
而柴世说话的对象,正是刚刚收服的剥皮人副头领。
而对剥皮人来说,你刚提合作,什么好处都还没给,就想着让我卖命,很难不怀疑你的动机,是不是只想要找一個炮灰。
身为贵族的他知道,要想让手下真正归心,光是威逼利诱是不够的,更需要展示出自家这一方的潜力、让你知道——跟着我们才有前途。
当然,损失也最为惨重。
反正哪边都是死,还不如拼了。
他清楚知道,如果对方死守那里,将会平添多少麻烦。
如果能够抵御住敌人的进攻,说不定还真能坚守十天半个月。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柴世冷哼了一声,“放心,就算要强攻这铁屋子,也不会是我们上。”
“而且,不要小瞧了他们。”柴世意味深长,语气间却有一丝酸味。
这是在计划当中的事情——只要不流干最后一滴蜂人的血,联合城就永不放弃。
大黑眉的内心不断焦灼起来,如同有慢火炙烤。
伊尔斯果断下令,全员退守,依托铁穹顶外围防御。
猎犬帮的物资、军备都储存在此处。
两个全身武士铠的壮汉屹立在战场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空隙,哪怕是弩箭射中都会立马弹开,更别提沼泽地锻造出的劣质刀剑了,砍在上面,就算自己崩口,雪亮的铠甲都不会留下印记。
——毕竟对兜帽侍卫而言,赢了没多大好处,功劳还是别人的。
他手中长薙刀舞动如风,挥砍在暴雨中,每一秒都能泼洒出鲜血,而后锋刃雪白。
“两位大人!”大黑眉随手打断一个猎犬的脊梁骨,冲着科斯和席东大喊道:“不能让他们进去!”
他自己也有一点小心思,需要保存住实力——当然,如果要捡漏还是很乐意的。
背靠联合城,过去的每一场战斗,也都像今天一般顺利,而胜利,在柴世看来就是顺理成章。
柴世的语气略带炫耀……虽然大部队并不归他管,但想来对方没这个见识,也察觉不到什么,算是狐假虎威了一回。
眼见得防线不断收缩,而敌人中又有两个武士长官这样的大杀器,再短兵相接就等同于钻到绞肉机里去送死。
不管之前付出什么代价、牺牲了多少帮众……最后的那张王座,就是绝佳的奖赏,足以弥补一切。
眼前这一间古老的庇护所,说是建筑,内部却极为宽阔,算成是一个微型村庄都不为过——它就是原初的‘鲨鱼村’。
这样的场面对他而言,不过是司空见惯。
“啰嗦。”科斯不耐。
“但是,他们真退据了铁穹顶又该怎么办?”路副头领说道。
难免会对自己这边没有信心。
但都走到这一个地步了,只能坚持下去。
——这一幕,同样看在了某一位大头领眼里。
对沼泽地的这些泥腿子来说。
他是从小就浸淫在战场上的。
在联合城,或许有不少小贵族骄奢淫逸惯了,别说杀人,就是见到血都会晕厥,但能够入选亲兵、被培养成兜帽侍卫的柴世绝对不在此列。
再说,二人名为帝国武士,所属的势力却是商人行会——这更是挥金如土的主,用料从不含糊。
两个武士跑动的速度并不快,但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他们,推进反倒比那些冲锋的帮众以及士兵要快得多,几乎已经是挺进到了最前线。
眼下的状况是,整个平台的中心——铁穹顶,已经被团团包围。
而铁穹顶的四个出口,已经关上了两个。
并非是所有猎犬帮的帮众,全都退入了庇护所。当时联合城士兵已经逼到了眼前,将猎犬帮的阵势分割截断,看守铁穹顶的帮众不得已提前关上了那两道大门,以至于仍有大部分同伴被关在了外面。
他们转向争夺剩余的两个出口。
也是目前双方厮杀的主力。
伊尔斯仍坚持在外面指挥战斗,他的实力虽然不错,但远不足以力挽狂澜、更别提与两个武士相抗衡,此刻所能起的作用,也只是鼓舞士气,坚定大家的信心。
即便要走,他也只会最后一个进去。
“小心!”忽然,身边的亲卫惊呼。
与此同时,一股危机感浮现在伊尔斯心尖,他顺着本能一偏头,“嚓”的一下,脸颊上飚出一连串血花。
一根颀长的羽箭呼啸而过。
远处,席东将打刀挂在腰间,手上擒着一张一人多高的长弓,一边的武士侍从恭敬地捧着箭筒,而科斯则站在一边为他护阵。
席东再次搭弓。
明明是身处在战场上。
可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显得他们反而悠闲得有如是在练习亦或是狩猎。
而那狩猎的对象自然是……
伊尔斯再次俯身,足以穿金裂铁的长箭擦过他的头皮,将三角帽整个射飞出去,碎成布帛。
伊尔斯正暗自庆幸,忽而惊觉不对。
他猛然回头,只见身后的大门边,两个负责守卫的猎犬帮成员已经被活活贯穿,劲力之大,连尸体都崩解开来。
狙杀自己只是假象。
阻止他们的撤退,才是真正的目的!
两个武士一开始就没打算冲锋到近前,只需要到自己的射程范围内就够了。以军团级的实力,加上坚不可摧的防御,光是席东一人,就如同移动的鱼叉炮台。
“老大,不能再等了!”有亲卫催促道。
敌人还在靠近,到时候无论是射箭的频率还是威力都会大为增加,就是想撤退都做不到了。
“但是……”伊尔斯还在犹豫。
其他两个方向的猎犬帮成员,有许多还未能突围到此处……
“老大,不好!”
这时,另一个亲卫浑身负伤,提着折断的手臂,急匆匆赶来。
他不顾疼痛,却是满脸急切:“另一个大门被占领了!”
“什么!”伊尔斯一惊。
黑色转换者全场的动向都在他的掌控之内,此处的攻势也是最猛烈的,为什么反而这里没事,是另一个入口被拿下了。
“敌人还有援兵?”他迫切想要了解情况。
“不是,呃,不对……”亲卫说不清楚,直接咬牙道:“是剥皮人!”
……
另一边,柴世诧异又兴奋地看着身边的剥皮人头领。
这个青年此刻正抄起一根掉落在地的长枪,当成铁钎一般插进了铁门的一个凹槽中,自动机括当场破碎,动作行云流水间,显示出对它相当的了解——此后要想关上大门就只能由守卫手动推上。
然而,周边的猎犬帮成员,已经为联合城士兵以及剥皮人一同肃清。
这道铁穹顶的入口,已经被他们掌握。
刚刚,正当柴世宽慰对方,自己不会拿他们当炮灰时。
这个头领却指出一个方向,出乎意料地建议要出击。
柴世震惊于他的突然主动,对方则回答说,现在猎犬帮的主力与视线全部为正面的黑色转换者所吸引,这边的入口看似面临的压力不大,实则是防守最空虚的。
“更何况,大人您就对第一个攻进铁穹顶的荣誉,没有丝毫的兴趣么?”
柴世眯眼——他当然有兴趣,虽然不是为了荣誉这种东西。
无论是战后劫掠,还是事后与亚穆杜讨价还价,抢占先机永远是最有利的——只是柴世并没有绝对的信心,加上还要控制剥皮人,分不出多余兵力,只能蠢蠢欲动。
但既然连你自己都这么说了,愿意参战。
那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大不了见事情不对,把你们送掉,自己撤退就好了。
然而,战况比预想中要顺利得多。
本就没有人想到,在双方投入全力的情况下,会突然杀出另一支部队加入。
更别提,柴世没有信心的一大原因,是只算到了他自己。
他虽然是兜帽侍卫,但实力当然还是比不过两个武士长官加在一起。
然而,这位贵族没考虑过路梦。
哪怕路梦已经隐藏了实力,他的表现在一路上仍旧带给了柴世突然的惊喜,让他一度产生了自己这支偏军才是主力的感觉。
对此,柴世完全明白了。
这是对方在表忠心!
他是对方的救命稻草;但是换位思考,对方也会很担心——自己对新主家,到底有没有利用价值。
如果不能展现价值,那就随时可能被抛弃,事后与其他沼泽地帮派一样,遭到联合城的清算。
从柴世的视角看,是自己想要拉拢收买对方;但从对方的视角看,这头领何尝不是想投靠他?
“我说你……阿游?全名是什么?”兜帽侍卫开口,语气亲切不少。
君臣之间,最美妙的关系,无外乎双向奔赴……
就像自己和夫人那样。
虽然眼前之人,肯定算不上自己的心腹,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工具——但从他展示的价值来看,也一定会是一个好用的工具。
比大尖牙看着顺眼多了。
主动鞍前马后,为他分忧……至少不会想着噬主。
“路北游,大人。”青年低声说。
……
……
伊尔斯:“?”
剥皮人?
他们在凑什么热闹。
交战之前,他自然注意到了剥皮人那边的代表,而此后这些人也是被联合城控制,按理说早早被排除在了决战之外。
难道,不只是黑色转换者,就连剥皮人都做了联合城的走狗?
要知道,剥皮人因为产业的关系。
至少在大格雷掌权时期,与商人行会的关系,并不和睦。
不过……伊尔斯想起了那个新的副头领。
说实话,自己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
那么,真做出投靠联合城这种事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伊尔斯心思急转。
原本,如果还能守住两道大门,哪怕这一道被敌人封锁,还能继续有撤退的方向。
但是现在,这边不仅成为了唯一的退路。
敌人还可能从那道占领的入口,源源不断地攻入铁穹顶……
“走!”他当机立断。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除了断后的守卫,猎犬帮的成员不再抵抗,齐齐向后撤去。
哪怕箭如雨下,但由于行动果决,即便是顶着巨大的伤亡,这些帮众中,还是有不少都成功地退回到了铁穹顶内部。
……
另一方同样得到了消息。
“他们那边在搞什么!”
席东一拍长弓,弓弦发出渗人的震颤,雨水四溅。
他故意抽调了一部分围攻另一个入口的兵力,造成那里压力骤减的假象,这是为了给猎犬帮留下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
有了希望,才会迟疑,才不会鱼死网破,才能久久下不了决心。
如此,就可以把他们慢慢耗死在外面。
没想到,这个留给敌人的空子,却被自己人给钻了。
——偏偏他还没法说什么。
“战功被抢了啊。”科斯冷不丁地说。
没错,他们的任务就是攻入铁穹顶,无论是以何种方式……这一回,是那个佩剑贵族领先了。
不同的选择,
没有哪一条策略是正确,哪一条是错误的。
区别只在于,最后的战场在哪里。
而那结果只有一条——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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