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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杀声终于沉寂下去。盱台城内外,再次扬起了刘字大旗。
当刘备登上渡头时,诸将已经在督促着士卒,将刚刚卸船的粮草,重新搬上船。
“主公,我们清点过了,渡头上足足有五万斛粮草。”
“这些粮草刚刚从寿春运到,原本是袁术打算送给吕布的,现下却都给咱们劫下了!”
糜竺欣喜的上前禀报,仿佛得了笔意外横财。
刘备精神为之一振。
五万斛粮草啊,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一万士卒吃上一年的了。
这一笔横财,再加上糜家的献粮,往汝南招揽黄巾军,就令他更有底气了。
“只是,袁术为何要给吕布送粮?”
刘备欣喜之余,困惑的目光又转向了萧方。
“无非是想以粮为诱饵,想诱吕布将主公赶尽杀绝罢了。”
“没了主公,吕布就是孤掌难鸣,更方便袁术收拾。”
萧方轻描淡写的戳穿了袁术心思。
刘备恍然明悟。
关羽则捋着美冉,冷笑着讽刺道:
“如此看来,军师这一计,正好让袁术赔了粮草又折兵。”
众人大笑。
“兄长,兄长!”
张飞策马飞奔而来,手里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
“你说俺运气好不好!”
“袁术那厮的长子袁耀,正好就在盱台,俺把他给斩了!”
“人头在此!”
张飞兴奋无匹,将手中袁耀首级,高高的扬起。
袁术之子?
众人一片沸腾,无不惊喜。
刘备抬头看向那首级,表情却是喜忧掺半。
喜的是斩了袁术之子,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忧的则是,彻底得罪了袁术,至此之后袁术与他必是不死不休。
而以袁术纸面上的实力,甚至相比袁绍,还要略胜一筹,实乃天下最强!
“袁术外强中干,不过是冢中枯骨,何足为惧。”
“反正主公也是要去荆州,袁术再对主公恨之入骨,又能如何?”
“这袁耀,杀了就杀了呗。”
萧方看得穿老刘心事,便不以为然的宽慰道。
刘备心头一震,那些顾虑忌惮,顷刻间烟销云散。
一股豪烈之情油然而生。
“军师说的是。”
“袁术将我逼入绝境,欲置我于死地,我斩他儿子又如何!”
“杀了便杀了,我何惧袁贼!”
刘备言语神情间,隐约燃起几分豪霸之气。
萧方微微点头。
这才是刘备。
一个敢怒鞭都邮,弃官而去的豪侠。
一个以草根出身,却敢与袁曹这等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天之骄子,争鼎天下的雄主。
他会怕得罪袁术?
会被袁术欺负了,还畏首畏尾,不敢杀袁术的儿子?
“传令下去,将粮营尽快装船,继续西进,转往涡水入汝南!”
五万斛粮草,尽数装船。
船队溯流西去,只留下的袁耀的首级,悬挂在了渡头之上。
…
寿春城,州府。
一位身形肥硕,满脸贵气的中年男子,正立于巨幅地图前。
“孙伯符已攻陷会稽,江东全境为主公所有,整個扬州皆入主公囊中。”
“如今广陵郡亦为主公所有,吕布依附于主公,徐州也可算作主公之地。”
“若再加上沛国等部分豫州郡国,主公所握版图,已远在袁本初和曹操之上。”
“今时之主公,称天下最强也不为过。”
身后的长史杨弘,捋着两撇细须,笑眯眯的为袁术描绘着蓝图。
袁术嘴角钩起一抹笑意,转身拖着大腹便便的身形,重新坐回了主位。
接着他便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起案几上,金匣中所装的那枚玉玺来。
那是孙策献上的传国玉玺。
“代汉者当涂高也,吾字公路,涂者途也,途即为路。”
“莫非天命当真在我?”
袁术拿起传国玉玺轻轻把玩,口中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杨弘察颜观色,似乎已读懂了袁术心思,遂是笑眯眯道:
“那五万斛粮草已至盱台,随时可以发往下邳给吕布。”
“只要吕布中计将刘备赶尽杀绝,便是拔了牙的猛虎,不足为虑。”
“介时主公想将徐州收入囊中,吕布孤掌难鸣,焉能抵挡!”
“只要将徐州掌控,东南半壁皆为主公所有,以主公之强,未必不能代汉…”
杨弘点到为止,别有意味的笑看向袁术。
袁术会意,脸上浮现出轻蔑不屑之色。
“刘备那大耳贼,一介织席贩履之徒,竟妄想窃占徐州,与吾平起平坐!”
“吾就让他知道,不自量力的后果,只有身死名灭!”
杨弘连连点头,附合道:
“主公言之有理,刘备什么出身,岂配与主公为——”
一个敌字未及出口。
亲卫神色惶恐,手揍一纸帛书,跌跌撞撞闯入堂中。
“启禀主公,盱台急报!”
“刘备突然现身淮水,出其不意攻破盱眙。”
“我五万斛粮草,皆已被刘备抢走。”
“陈就将军被杀,大公子来不及撤走,亦为刘备所杀!”
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在了头顶。
袁术肥硕身形猛然一颤,双手一抖,传国玉玺脱手跌落在了案几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袁术颤巍巍的跳了起来,近乎咆哮般喝问,脸形已开始扭曲。
“主公,盱台急报!”
“刘备突袭,我五万粮草被抢,陈就将军战死!”
“大公子他…他被刘备部将给杀了啊!”
亲卫跪倒在地,声音发抖,不敢正视看袁术。
袁术几步冲下台阶,将那道帛书夺过,双手颤栗的捧在眼前急看。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原本该在海西的刘备,竟神奇的出现在了淮水,出其不意的突袭了盱台。
抢了他五万斛粮草不说,还杀了他的长子袁耀!
袁术双手发抖,满是横肉的脸扭曲到狰狞可怖,无尽的震惊与愤怒在眼中熊熊燃起。
“大耳贼——”
“你竟敢杀吾爱子!”
“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我要把伱挫骨扬灰——”
大堂之中,响起了歇厮底里的悲愤咆哮。
丧子之痛的刺激下,袁术将手中帛书狠狠撕碎,摇摇晃晃倒退半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台阶上。
“刘备明明困守于海西,怎么突然出现在盱台水域?”
“这说不通,怎么也说不通啊…”
一旁的杨弘则是喃喃惊语,满脸震惊错愕,仿佛见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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