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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玉拎着纸鸢,往空地上奔去,常安跟在她身边,谢让尘与赫连迟站在不远处,并未靠近。“本殿有个问题想讨教国师。”
赫连迟负手而立,凝望放纸鸢的赫连玉,衣袂迎风律动,金线云纹在浮光下如同浪花起伏。
“殿下请。”
赫连迟侧目,望向岿然不动的谢让尘,“本殿想知道,命格能否更改。”
“可以。”谢让尘毫不迟疑回答,目光依旧落在远处的赫连玉身上。
“国运,又是否可以更改。”
“依旧可以。”
赫连迟失笑,眼底沁着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复杂:“如此简单吗?”
谢让尘收回目光,不知道从哪里扯了把椅子,倚在上边,整理着玄袍,漫不经心回答:“有所取舍罢了。”
赫连迟将手按在椅子扶手上,躬身靠近,姿态侵略,又格外放肆:“前几日二皇兄求国师批命,国师又为何不肯应下?”
谢让尘掀眸抬起目光,眸子清澈透亮,比不远处的湖水还要清亮几分。
“殿下在质疑我?”
赫连迟躬身居高,俯视着谢让尘,目光锐利,身着锦衣。
谢让尘面无表情,姿态虽是仰望,但那股子庄重威压,隐隐盖过赫连迟。
二人之间,气氛凝重紧绷。
“师尊!”
稚嫩的声音如同一道长剑,割断二人的对峙。
谢让尘撤回视线,朝赫连玉望去,见她拽着纸鸢线跑来,便正起身子。
赫连玉奔过来,撞到谢让尘怀里,漾着嬉笑,伸手指向西南方:“师尊,那边儿有好玩儿的,我们去那边呗!”
谢让尘抬眸瞧了一眼,似是无奈:“想吃年糕了?”
“嗯嗯!”
“我记得你路上吃了半斤栗子,两块糍粑。”
“我刚才放纸鸢,跑得可累了!”赫连玉抓着谢让尘的手,往她肚子上放,“现在肚子可空了。”
“师尊~买嘛买嘛~”
谢让尘目光落到腰间的墨色竹纹承露囊上,摘了下来:“只准……”
“多谢师尊!”
赫连玉拽着钱袋子,跑了。
谢让尘:“……”
赫连迟意味不明:“国师倒是疼爱昭阳。”
“四殿下不过去吃点吗?你这般年岁的少年,大多也喜食些甜糕点。”谢让尘状似关心,调子却散漫到像极了嘲讽。
赫连迟沉默,目光投向举着铜板买年糕的赫连玉,没再回答。
赫连玉数出三个铜板,年糕老板给她切了一长条。
她捧着年糕转身,直直撞到了来人腿上,年糕也拍在了来人的裙上,成了一道污痕。
赫连玉刚要抬头,就被踹了出去。
她一屁股坐地上,罗裙染了泥污草屑,刚长出来的小草尖尖扎手,她抬眸仰头看去,是一个模样清雅、着青衫的姑娘,身后跟着两个抱琴的小厮。
青衫姑娘耷拉着眼帘,眉眼清秀艳丽,却对拈着高高在上与不屑一顾。
“你父母在哪儿?让他们过来赔本小姐的衣裳。”
“哝,来了。”
赫连玉干脆不起来了,盘腿儿坐在地上,冲赶过来的几人招招手。
青衫姑娘转眸望去,脸上的刻薄尽数收敛,施施然冲几人行一礼,含羞带怯:“琼兰见过几位公子。”
赫连玉轻哼,扬声质问:“你认识他们吗?就冲他们行礼?”
琼兰脸色微僵,侧目朝赫连玉递过一个威胁的眼神,话语轻柔:“看公子衣着华贵,定是钟鸣鼎食之家,想必小姐也沾些关系,是琼兰失礼了。”
赫连玉:“???”
谢让尘抬脚拎起赫连玉,她仍盘着腿儿,这便悬在了半空。
谢让尘熟练拎起她,扯直她双腿,再将她放地上:“往后受了委屈,少动口。教了你武功,便要多应用。”
赫连玉眨巴眨乌眸:“打架不好吧?”
“你不受伤便好。”
“哇哦~师尊好好嗷~我要做师尊一辈子的徒弟!绝不背叛师门!”
谢让尘没有应答,问:“这件事能自己解决吗?”
“当然可以!”
琼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底惴惴不安,唯恐对方是官宦子弟,手中握权:“公子,方才小姐撞到奴家身上,奴家心慌,没有注意,这才误伤了小姐。”
琼兰屈膝福身:“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饶恕奴家一次。”
赫连玉拽拽谢让尘的玄袍,疑惑:“她为什么不向我道歉?而是向你们道歉?”
琼兰赶紧添上一句:“是奴家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饶恕。”
赫连玉撇撇嘴,往荷包中取出一锭银子,塞到琼兰手中,在琼兰不解的目光下,她伸出双手,将琼兰推在地上。
琼兰吃痛,低低惊呼一声,双目含清泪,朝谢让尘望去。
赫连玉拍拍手,奔回谢让尘身边,冲琼兰哼声:“扯平了。”
谢让尘摸摸赫连玉的头顶,“痛快了?”
“嗯嗯!”
“下次十倍百倍还回去。”谢让尘垂眸教唆,周身气度内敛犀利。
赫连玉小声嘟囔:“那不是仗势欺人嘛……”
谢让尘未回答她的话,又问:“再买一块年糕?”
“好!”
赫连玉答应地痛快,乐呵呵拉着谢让尘往小摊前拱。
原处留下赫连迟与长左,长左瞧了琼兰一眼,问赫连迟:“公子是不是让我杀了她?”
赫连迟闭了闭眼,轻呼一口气:“他让你去买块年糕吃。”
长左抱拳‘哦’了一声,追上谢让尘与赫连玉的步子。
赫连迟打量着琼兰,琼兰也在尽力展现最美的仪态。
“万花楼的姑娘?”
琼兰面上羞涩,仪态万千:“公子见过奴家?”
“并未。”赫连迟目光落到她腰间的红线上,“只是花界女子腰间皆缠红线,极易辨识。虽说现如今也有女子腰缠红线表爱慕,但瞧姑娘……不像。”
实实在在的贬低,压得琼兰脸上尴尬。
赫连迟越过琼兰,寻赫连玉几人去。
琼兰咬牙切齿,拽着身旁抱琴小厮的衣裳,啐了一口:“去请主子来,就说有人欺负我,想强迫我陪他。”
小厮迟疑:“姑娘,主子他在画舫上陪二皇子饮酒,怕是……”
“二皇子?”琼兰眼底掠过精光,“那不是更好?”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是主子的女人,是楼里的花魁,欺负我,就是打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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