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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笑,叶安年是下意识的。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笑过了。
他把满满的一篓子小鱼抱给江竹看,江竹却望着他愣在原处。
刚刚,那是……
江竹怔忪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他被叶安年这一晃而过的笑给烫到了。
就像黑云压顶的天幕突然照进一束阳光。
那阳光和煦温暖,穿透层层叠叠的乌云,直射进他的心里。
“你看。”
叶安年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江竹垂在袖中的手暗暗掐进自己掌心。
“这么多?你们这一趟收获不错啊。”
他敛下自己的情绪,从叶安年手里把沉甸甸的竹篓接过来,把几人迎进院子。
满满一背篓的小鱼,还有大半篓子的蛤蜊,加起来得有七八斤重。
几人围在院里,赵乐七嘴八舌的给江竹说今儿个的奇事。
江竹全程笑眯眯的听着,最后摸了摸福崽的头,夸道:“我们福崽名字里就带着福字,肯定是个福娃娃。”
“是……是运气好。”福崽小脸蛋红红的,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夸。
小鱼和蛤蜊都不少,在赵乐的强烈要求下,各给叶安年他们分了一半。
叶安年瞧着堆的满满的一大盆子河鲜,总觉得心有不安。
毕竟他和福崽、丁秋都没出什么力,这一下午都是赵乐和石头两人抓的鱼,摸的蛤蜊。
“那这鱼还是沾了福崽的光才能抓到这么多呢,你要这么见外,下回我不找你一起去摸蛤蜊了。”赵乐话说的很干脆。
“那好吧。”叶安年没法,只好收了,想着下回拿什么还上。
而这时,江竹拎着两大包晒好的枸杞走了出来。
叶安年心领神会,把枸杞塞给赵乐,让他拿回去泡水喝。
两人推拒一番,赵乐到底收了,笑吟吟道:“那成,东西我就收下了,过两天再来找你。”
石头也扒在门口,恋恋不舍的跟福崽告别。
“福崽,我下回来找你,给你带陀螺玩。”
福崽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连连点头:“好!”
又道:“能带秋哥哥玩么?”
石头也不是小气的孩子,一拍胸脯:“咱们一起玩!”
福崽开心了,拉着丁秋说起陀螺来。
他没玩过陀螺,只看叶安柏玩过。
小小的一个木疙瘩,用鞭子一抽就能嗖嗖的转起来,太神奇了。
将赵乐和石头送走,江竹招呼叶安年、福崽和丁秋一起进屋去喝冰糖雪梨银耳羹。
“刚炖好一会儿,还在锅里晾着,就等你们回来了。”
堂屋已经放好了桌子,四个人围坐下来,一人一碗。
雪梨银耳羹晶莹剔透,雪梨块切得大小均匀,都去了皮,还放了些枸杞在里面,红通通的很是好看。
叶安年舀起一勺,入口清甜粘稠,梨块还保留了一些脆爽的口感,味道很是不错。
“这羹汤有润肺止咳的功效,银耳中有不少胶质物,还能滋阴养颜,是好东西呢。”
江竹慢条斯理的喝着自己碗里的羹汤,看向两个小的:“咱们可是沾了你们叶大哥的光,一人一碗,都不许剩。”
汤羹这么好喝,即便他不说也没人会剩,福崽和丁秋的碗里都吃的干干净净,光溜的连碗都不用刷了。
叶安年喝完了自己碗里的银耳羹,起身收拾四个人的碗筷。
江竹也起身帮他,两个人配合默契的一个人收拾碗筷,一个人擦桌子。
不知怎么,叶安年总觉得江竹今天的心情十分不错,而且跟往常都不大一样。
都收拾好,天已经擦黑了。
江竹叫着叶安年和福崽一起去了药庐,打算给福崽治了腿再去准备夕食。
叶安年牵着福崽一进药庐,就看到长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靠边上还放着两块手掌大小的夹板,和一卷白棉布。
福崽黑漆漆的小眼珠滴溜溜转着,一见桌上摆着的东西,就已经猜到要做什么了。
有些害怕的躲在叶安年身后,看向江竹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和害怕。
江竹在长桌后的凳子上坐下来,看见福崽这幅表情,笑了起来。
叶安年也拉着福崽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问他:“你笑什么?”
“小孩子果然都是害怕大夫的,前两日福崽还夸我厉害呢,现在活像见了猫的小耗子。”
小耗子福崽:……
他整个人都扎在叶安年怀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委屈巴巴的看着江竹。
江竹又笑起来。
叶安年无奈,摸了摸福崽的头:“你就别逗他了。”
“好吧。”江竹摸了摸鼻子,收敛了笑意,让叶安年把福崽抱在腿上坐着,然后把受伤的那只脚的裤子挽上去。
叶安年照做,福崽倒是很配合,乖乖的伸着那只脚没有乱动,只是两只手抱着叶安年抱的死紧,还是害怕的。
“来,福崽吃颗糖。”江竹突然道。
福崽听见叫他,下意识转头朝江竹看过来,见江竹手里真的捏着一颗黄橙橙的麦芽糖,眨了眨眼睛。
叶安年显然也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操作,不是正骨么,怎么喂上糖吃了。
不待他多想,江竹已经把麦芽糖喂进了福崽嘴里,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手腕一扬,朝福崽的头上点了一下。
就见刚刚还死死抱着自己不放的福崽,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毫无知觉的靠进了自己怀里。
叶安年心中一紧,问道:“你给他吃什么了?”
“什么都没吃啊。”江竹把手摊开,那块麦芽糖还躺在他手心里。
“那是……”
叶安年回忆着江竹刚刚的动作,往福崽的头上看去。
就见在福崽额前往上一些的位置,插了一根银针。
“上星穴,入发迹上一寸处,可使人昏迷。”江竹勾了勾唇,“我就说很简单吧。”
“呼~”叶安年微松了口气,抱着福崽调整了下姿势。
“那咱们快开始吧。”他怕等下福崽醒过来哭闹。
“好。”江竹点点头,却把手里的糖塞进了叶安年嘴里。
甜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有一种醇香的味道。
叶安年嘴里含着糖,看着江竹动作熟练的握住福崽那只伤脚。
只见他的手在福崽错位的脚踝处按了按,然后手上发力。
就听到“咔咔”两声,福崽错位的踝骨被掰正了,之前高高鼓起的大包也小了下去。
“好了。”江竹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了手,然后起身把桌上的各种草药按量放进药钵里捣碎成粉末,加水调和后敷在福崽的脚踝上。
最后,他又用两块夹板做固定,拿白棉布严严实实的把福崽的小脚包扎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醒了会不会哭。”叶安年看着自己怀里安然昏睡着的小团子道。
江竹伸手把福崽从他怀里接过去,安慰:“福崽是乖孩子,你就安心吧。”
“嗯。”叶安年点点头。
江竹把福崽放到西屋的床上去睡,然后问叶安年,“这么多鱼和蛤蜊,晚上做些吃吧,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黄豆焖鱼仔?”叶安年想了想道。
以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给他做过,但是叶盛不喜欢,说是透着一股子穷酸气。
想来,他也有好久没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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