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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思梧的脸白净圆润可爱,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父王。阮思言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时不时地看着阮穆宁,控制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思念。
别说小的,宁晚桥作为大人,也思念阮穆宁。
她笑着让兄妹两个招呼阮穆宁。
阮思梧脆生生喊了一声父王,阮穆宁笑着抱起她,问她今天想玩什么?父王陪她玩耍。
阮思言说阮思梧很好动,经常叫侍女和太监抱着她在宫里乱窜。
从各宫娘娘的寝宫,到皇祖父的寝殿,有时候还要去御书房看祖父批阅奏折。
甚至有一次,她哇哇大哭,死缠着祖父,要祖父带她上朝去。
后来祖父看她哭得撕心裂肺,就让太监抱着她站在龙椅旁。
上了朝堂后,她又伸手要祖父抱。
底下的大臣们都看着,大气不敢出,怕祖父生气。
后来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祖父眉开眼笑,抱着她跟大臣们议事。
阮穆宁诧异皇帝竟然会如此纵容阮思梧,不过看她一双机灵的眼睛,估计用了死缠烂打这招让皇帝屈服。
哄完阮思梧,阮穆宁朝阮思言伸手,温和地道:“父王抱抱哥哥。”
阮思言心底很想让父王抱,可下意识觉得,他已经长大了,再让父王抱的话,会有些难为情。
宁晚桥看到阮思言满脸通红,但眼神里写着渴望,便笑着道:“父王很想思言,让父王抱抱思言吧。”
阮思言这才放开,扑到阮穆宁怀里,诉说这几个月有多想父王。
用过早饭,阮穆宁去向皇上禀报南边的事情。
皇上早已经收到他回京的消息,也知道阮穆宁在南边镇压暴乱和处理疫病期间,心系政务,根本就没有宠幸过别人。
若说宁晚桥在身边,阮穆宁没有宠幸别人尚且说得过去。
然而夫妻十年,又异地分别久旷,宠幸个女人十分正常,皇帝不能理解阮穆宁的举动。
莫不是有把柄握在太子妃手里?
正事谈完了,皇帝道:“太子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有延绵子嗣的任务?”
“儿臣记得。如今太子妃已经生了思言和思梧。”
算了,皇帝挥了挥手让阮穆宁退下,只能安慰自己,不生便不生吧,好在他的子嗣多,大封也不会落入别人的手里。
-
六月份,因为宁晚桥要管药堂和学堂的事,阮思梧的周岁宴由娘娘们和内务府、吏部一起操持。
筵席当日,一场盛大的抓周宴在御花园举行。
皇子皇孙们,以及京城权贵的孩童们,都聚在一块儿看阮思梧抓周。
阮思梧穿着大红色对襟襦裙,在摆满各种各样物件的毡毯上爬了好几圈,最后抓了金元宝。
她抓完了就扑到阮思言的怀里,问皇兄喜欢不喜欢?
大家笑着说看来哥哥没少带妹妹。
周岁宴结束后,宁晚桥和娘娘们又开始为皇帝准备六十岁寿宴。
这次的寿宴不同太后的寿宴,要提前五年准备。
钦天监择了吉日后,张贴皇榜布告天下,各国也收到了帖子。
寿辰当日,皇帝赐宴清逸园,而清漪园也早已经挂起彩灯烛台。
大戏三日,诸侯以及各国使臣纷纷来贺。
因为有云岚的先例,这次寿宴上,使臣们恭恭敬敬,没有人敢造次。
文武百官们绞尽脑汁给皇帝送寿礼,各国使臣同样也各显神通。
各宫娘娘们为了讨皇上欢心,也使出浑身的劲给皇帝送出别有心裁的寿礼。
有亲手做长寿面,有亲手做带有寿字的汤圆,有送画,有送自己做的祝寿诗等等。
宁晚桥和阮穆宁送的是,画着永城和云岚属地的老百姓其乐融融,共同开创盛世的寿伞。
皇帝知道,阮穆宁在永城平定暴乱的时候,已经下命令,把那边的安定作为寿礼送给自己。
要论有心和能力,皇帝始终对阮穆宁最是满意。
筵席上,宁晚桥看到了阮知桑,询问起她的情况。
阮知桑说她逃婚了,并没有成亲。
镇北王气得当场要押她去郭家,但是被阮穆屹拦住了。
阮穆屹说不想嫁就不嫁,镇北王府多养一个人也不难。
郭副将看到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知道感情强求不得,毕竟阮知桑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就取消了这门婚事。
后来郭家娶了当地卫所副指挥使的女儿作为儿媳,这件婚事也就过去了。
阮知桑犹犹豫豫,最后问起宁司远的事情。
宁晚桥如实说,前两年他回京过,后来就每年寄几次信回来,告诉我们他在永城平安,让我们别挂念他。
阮知桑又问宁司远可成亲了?
宁晚桥说被谭氏和安武侯催婚过好几次,也替他物色过好几个,但他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阮知桑听到这个答案,眼底某种说不出的阴霾瞬间就消失,然后喜悦地跑去逗阮思梧玩耍。
如今大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即便遇到天灾,也能很快地恢复过来。
-
蒋氏的儿子大婚,宁晚桥跟阮穆宁一起出席了婚宴。
新人给婆母公爹敬完酒,新郎便开始招呼宾客们入席。
席上,蒋氏问安氏可有看中的儿媳妇,安氏说要看儿子的意见,希望儿子选个喜欢的。
两个人又看向宁晚桥,问宁晚桥会不会给阮思言找通房?
对于别人家来说,这个问题不需要问,因为大多数都会找通房。
但因为她跟阮穆宁的教育有些不同,所以在通房这件事上,处理得跟别人也不同。
安氏嫁进陈国公府多年,在老夫人手底下也学了不少东西。
特别是当年那个争宠的侍妾被打发到山庄去,她就更有经验了。
“选通房长相要适中,性情要观察一段时间,若有那些个不安分守己的,别心软,直接送到掖庭去,免得把宫里搞得乌烟瘴气。”
蒋氏道:“皇帝当年对太子严苛,太子也没有通房。依我看,直接采选秀女,到了年纪成婚就是。”
回宫的路上,宁晚桥跟阮穆宁说了通房的事。
阮穆宁也和她一样,不希望阮思言有什么通房。
不过这是阮思言的事,他们还是决定问问阮思言的意思。
此时,阮思言跟阮思梧正在书房。
兄妹两个一个在看刑部卷宗,一个在旁边捣乱搞破坏,氛围也算温馨和睦。
看到他们回来了,两个人就凑过来问新娘是不是很漂亮?
宁晚桥搂着阮思梧说漂亮,阮思梧奶声奶气地问成亲是什么?
阮穆宁笑道:“像父王和母妃一样,成亲了后会永远在一起。”
阮思梧想了想,下定决心道:“那我要跟皇兄成亲。”
宁晚桥问:“思梧想跟皇兄永远在一起吗?”
阮思梧点头。
阮穆宁就跟她解释,即便他们不成亲,也会永远在一起,因为他们有血缘关系,是亲人。
宁晚桥看到她似懂非懂的模样,觉得这种问题还是绕过去,日后再说,便问起她今天的课业。
阮思梧把她的算术试题拿出来,宁晚桥跟阮穆宁看了眼,见一片空白,当场呆住。
在皇子皇孙们中,阮思梧得排在倒数第一了吧。
阮穆宁轻声问阮思梧:“今天的题目对思梧来说,是不是很难呢?”
阮思梧摇头:“很容易啊。”
宁晚桥疑惑:“那思梧为什么不写呢?”
阮思梧撇嘴,有些不满:“太傅让我们先背书。我背完书已经很累了,哪还有力气写算术?”
所以考试的时候,她就坐在位置上休息。
算了,别生气,宁晚桥想,毕竟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阮穆宁却开始耐心地告诉她,什么叫坚持到底。
后来,阮穆宁又单独叫阮思言去了他的书房。
在书桌前坐下,阮穆宁看他一眼,询问:“跟你同岁的皇子皇孙们,他们身边都安排了通房,你可有什么想法?”
阮思言闻言,愣了愣,俊美的脸上倒是没有异样,耳朵却泛红了。
祖父私下找过他,希望他能有通房,早点通晓人事。明年选秀的时候,让钦天监择节日,尽快完婚。
堂兄弟们,甚至还塞过他春宫图,都被他阻止了。
“父王,儿臣不需要通房。”
阮穆宁很满意他的回答。
“为何不要?”
“儿臣喜欢现在的生活。早上跟太傅学习,下午去大理寺跟少卿处理政务。晚上回到宫里,陪思梧学习,跟父王母妃闲聊。若有了通房,必然会分散儿臣的精力。当年父王便没有通房以及妾室,与母妃恩爱有加,独宠母妃,后宫没有太多腌臜的事。儿臣也想像父王一样,将来娶个自己喜欢的姑娘,让她跟母妃一样幸福。”
沐浴完后,阮穆宁把刚才跟阮思言谈的话告诉了宁晚桥。
这在宁晚桥意料之内,因为她跟阮穆宁言传身教,阮思言洁身自好,没有沾染上什么不良的爱好。
既然聊到婚事,阮穆宁顺便提起了宁司远的婚事。
“其实他不必介意外戚干政,或者威胁到我的事。若我当真介意,当日便不会让他去并安。”
宁晚桥明白阮穆宁的意思,他一直信任她,希望她获得幸福,也希望她的亲人生活美满。
“太子说的是。皇上心中对我不满许久。司远在永城管理着上万兵马,若再娶六姑娘,别说皇上不答应。就是镇北王也不答应。”
阮穆宁郑重其事地道:“父皇和镇北王老了。如今宫内的事,我说了算。并安的事,世子说了算。我们不介意,他又何必介意?”
—
春耕祭祀的时候,皇帝打算带着一批官员,还有皇子皇孙们,去太夫山春耕。
要说最高兴的,还是阮思梧。
虽然她经常出宫,但这是第一次出城。
“父王,祖父为何要带我们去农耕?”
阮穆宁还没有回答,阮思言先答了:““皇祖父要让我们体会粮食不易。”
阮思梧又问:“皇兄和父王、母妃都去农耕过吗?”
阮穆宁道:“父王几乎每年都去,母妃主持过春耕祭祀。你皇兄和你一样,第一次去。”
阮思梧生怕到时候不给女孩儿去春耕,又跑去御书房,要皇帝跟她拉勾不许变卦。
皇帝被她逼得写了个许诺书,才终于清静地批奏折。
看到她古灵精怪地蹦蹦跳跳出去,皇帝活动了一把老骨头。
也不知道当年让宁晚桥嫁给阮穆宁是对是错,现在生了个女儿天天折磨他。
太监笑着说:“小公主性子活泼,宫里的娘娘们都很喜欢小公主,每天变着法子让小公主到宫里去玩。”
春耕祭祀当日,阮穆宁跟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在山上祭祀,宁晚桥先带着孩子们在山下的田地耕种。
阮思梧平日里,也会在宫里的后花园,和阮思言种一些花花草草,虽然没有做过这样的活,但也不会太生硬。
一直到下午,春耕祭祀终于结束。
随行伴驾的官员,当日都住在太夫山上,明日还要陪皇上入山狩猎。
夜晚,宁晚桥跟阮穆宁在寺庙的花园散心,看到皇帝和住持在前面边走边聊天,皇帝的表情很严肃,想必他们聊的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话题。
翌日,狩猎场。
阮思言一箭射中了窜逃的野鹿,随行的官员大声喊道:“皇太孙好箭法!”
皇帝听见了,便让阮思言和其他皇孙跟他一起比赛。
皇孙们都是有眼力见的,知道今日陪驾,是为了让皇帝高兴,所以都使出七分力,不敢赢,也不能输得太明显。
后来,这场狩猎比赛,以皇帝赢了告终。
但因为皇帝在射一只黄羊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受伤了。
这一伤,皇帝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才下床。
即便是养病期间,皇帝也一直在批阅奏折。
到来年初冬, 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鹅毛大的雪花很快覆盖金碧辉煌的宫殿。
本该筹备过年,但皇帝的旧疾复发,宫里变得死气沉沉。
宁晚桥跟一帮御医守在龙床前,希望皇帝能度过这次的病痛。
这个年,娘娘们过得胆颤心惊,用手帕掩饰垂泪。
元宵节的时候,皇帝已是奄奄一息,开始准备交代后事。
皇位自然由阮穆宁继承,至于陪葬的事,看着痛哭的妃嫔们,皇帝摇了摇头,平生第一次觉得,这到底是跟着自己的女人们,也是条生命,就让她们好好活着吧。
担惊受怕了好几个月的妃嫔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哭得更大声了,为自己,也为皇帝。
阮思言红着眼,阮思梧扑在皇帝身上痛哭,眼泪鼻涕全都抹在龙床上。
皇帝慈爱地抚摸她的头,这要是在以前,他定会大发脾气。
如今,只觉得孙女的哭声和鼻涕,让他生出许多温馨来。
看向自己的儿子女儿们,皇帝对为首的阮穆宁悲哀道:“待朕走了后,把朕同你母后葬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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