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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李白龙也感受到了敌意与杀机,可却没有傲子感知得这么清楚。
“错不了!”
龙傲天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瞧这几个人的目光,便是奸夫被苦主撞破好事、堵住门户时的模样……这是要行凶呢!”
“……”
好有说服力!但还是好怪!
李白龙觉得道理上说不通:“漕帮私会郑修远,被我撞破,就要杀我灭口?就连锋林火山也不至于这么霸道!”
大齐没有刑不上士大夫的说法,但却有刑不上六大派的规矩。
李白龙虽不是六大派的人,然而与灵御派、张玄洪乃至昭王等人的奸情,使他几乎有了“荣誉六大派”的身份……按理来说,哪怕他在花州与漕帮斗得死去活来,彼此之间都不太可能痛下杀手!
“那我不知道。”
在不涉及坏女人的领域,傲子只懂得使用超级力量:“总之他们对你怀有奇异的敌意和杀意,不要掉以轻心,随时做好干爆他们的准备!”
傲宝说话,从不无的放矢。
李白龙抬头看去,但见楼船巍峨如山,船上人居高临下,悬挂的长明灯光芒熊熊,但他们背对光明,脸上阴影蒙蔽,神态难辨。
漕帮是江上人。
此刻李白龙身在大江之上,孤帆船横,渺小如飘叶。
今夜突然袭击,倒似是自蹈险地。
然而……
他抬起右手,光芒闪耀,大日煌煌,划破黑暗,耀于夜空。
江边南岸,有吼啸声滚滚如雷,似熊罴,如虎狼,掠行江面,与破开黑暗的曦光遥遥响应。
只有六大派才能对抗六大派。
今日来跳漕帮的脸,岂能不带保险?
吼啸传袭,便让船上有所骚动,灵御派就在江岸注视,这是令人不安的牵制,而在此时,李白龙微笑张口。
“请问郑修远会长在吗?我有事找他。”
片刻的沉默之后,船上有人整理衣冠,一名三十出头的青年人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漕帮云华堂香主马伏龙,见过李知事,请上船一叙。”
傲子狂叫道:“此人名字,已有取死之道!”
李白龙与姜璃书对视一眼。
师父面拢轻纱,看不清表情,眼中的神色却明白易懂,无需多言,李白龙看懂了她的叮嘱,便略一点头,身形飘摇,飞身踏上楼船。
姜璃书便屹立在小船船头,抱剑在怀,周身风浪平静。
云华堂便是漕帮在花州的分舵堂口,只是据李白龙所知,云华堂堂主似乎并不是马家人,看来是最近刚上任。
他瞧着要比李白龙大上好几岁,长相是那种典型的“江湖大侠”式的模样,蓄须,身量高大,目光坚定,神情却谦逊,使人很想与他做朋友。
船上的人似乎都是漕帮出身,而马伏龙显然极具威望,大家时刻都在注视着他,在他说话时都专注聆听,他们毫无异议地跟随着这位堂主,一起将李白龙请入楼船厅堂之中,把他作为贵客对待。
在那里,郑修远会长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哦,郑会长,郑会长。”
李白龙见到他后,微笑道:“我说嘛,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不尊重我——原来你结交了漕帮的朋友,难怪一直看不上我。”
刚一照面就夹枪带棒,还倒打一耙,郑会长气得脸面涨红——明明我是被你欺负得走投无路!你但凡讲点规矩,我至于跟你作对吗?
就在这时,马伏龙轻轻拍了拍李白龙的胳膊,歉然道:“是我请郑老哥来的,知事不要误会,要责怪,就怪我好了。”
李白龙转头,天真无邪地发问:“请他来干什么呀?”、
马伏龙先是一怔,旋即诚恳回答道:“是想打听一些知事的事情……在下欲礼送李世兄出境,正要与郑会长图谋大事。”
李白龙也是一怔,紧接着,两人对视,大笑起来。
他点头道:“有意思。”
马伏龙伸手道:“不如落座,今日相见,即是有缘。”
“好。”
郑会长听到这对话,越发尴尬,简直坐立不安,但马伏龙安置好李白龙后,便上前握住他的手,与他低声讲了几句,随即对李白龙歉然一笑:“世兄来此,倒让郑老哥不安,两位都是我的客人,我先送他去客房休息。”
李白龙阴恻恻地在喉咙处比了比手刀。
郑修远见状,吓得险些没有蹦起来。
马伏龙只觉好笑,将惴惴不安的郑修远送了出去。
不多时,漕帮堂主便回来,两边落座,美貌的侍女添酒回灯,丝竹悠扬,宴席再开。
马堂主敬了一杯酒,也不说其他,只是笑道:“我乃漕帮大房出身、云公的侄儿,而三房的那位姑姑听说却在百花谷中,正是李兄的师叔。这样论起来,我们倒是亲近的世兄弟……”
李白龙回了一杯,叹道:“可惜,却难有亲近的机会了。”
马伏龙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平静道:“我生来就是马家人,刚学会说话时,父亲便教我,要忠于漕帮、忠于云公,这不是因为我们天生贱骨头、非要找个主人,乃是因为我从小锦衣玉食、享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一切,便要负担相应责任,所以我们要唯云公马首是瞻。”
“所以朝堂风云变幻,暗流涌动,六大派合纵连横,云公一声令下,我便要拖家带口、来与李兄弟你为难。”
他倒了一杯酒,又一饮而尽:“这就是我的命。”
这人确实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譬如此刻,无奈怆然饮残酒,便能让人感受到他那迫不得已的苦衷。
李白龙只是瞥了他一眼。
“我其实是很羡慕李兄弟的。”马伏龙睁着眼睛,似乎已经有了些许醉意,“因为我没得选,而你有的选。在花州,在风暴眼里去面对数不尽的恶意和敌意,只为了讨昭王和灵御派的欢心……这不是你最好的命。”
“你最好的命,应该是拜入玄元宗,追随张真人精研武道、按部就班。待张真人成为掌教,你便作为储君,入主九天应元雷化府,成为麟台宰执,统管天下道统,梳理玄元大政,待到张真人卸任清修,你便能成为一国之主。”
马伏龙由衷地艳羡道:“这样的命,岂不强似你卷入教化司的泥沼,被诸派针对敌视?我听云公说了,你在花州做得越好,麻烦就越大。”
李白龙淡淡道:“往事不可追,在下曾有机会拜入玄元宗,可惜被朝堂诸公所阻,此事已成定论,难以追改。”
“可追。”
马伏龙正色道:“我有云公口信,只要李兄愿意推却同文局的差事,再也不牵涉教化司泥沼,则朝堂诸公,都乐意促成李兄拜入玄元宗山门,云公愿意在其中全力斡旋,并且成为李兄永远的朋友。”
李白龙捏着酒杯,笑了起来:“听闻三马之中,云公财力最是雄厚,常常哄人寅吃卯粮,更善画饼,今日一闻,果然不凡。”
这话已极不礼貌。
在座众人一直在静听两人说话,此刻已有数人站起身来。
马伏龙面露不悦之色,伸手虚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又说道:“云公一片赤诚心意,天日可见,李兄若能答应,但有所需,必不吝惜。”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漕帮大选在即……当今龙头昔日能够当选,不过是三房的那位姑姑付出巨大牺牲,现而今,他倒也没有第二个妹子可用了。所以,云公当选,已是定局。”
马堂主眯起眼睛,提醒道:“这可是下一任龙头的友谊和邀约。”
哦。
李白龙毫无惧色:“我若是不答应呢?”
“云公说,李兄弟你不忍相负昭王,乃是少年意气、人之常情,所以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说务必对李兄弟保持尊敬。”
马伏龙淡然道:“所以李兄弟不答应,那也无所谓,云华堂奉云公之命,将会倾巢而出、全力以赴,将李知事在花州的事业打个粉碎,让阁下再无转圜挣扎之余地,届时,我们也会恭恭敬敬,将李兄礼送出境。”
“与此同时,朝堂上也将有各方发力,裁撤教化司,让昭王彻底死心。”
“教化同文的闹剧,只会到此为止。”
“而到了那时……昭王失败,你便没有了价值,灵御派先前与锋林火山冲突,又押宝昭王,一口气与数派作对,届时也自身难保。李兄,有没有想过,你被昭王蛊惑,卷入此事,万一输了,要怎么办?”
李白龙冷笑不语。
马伏龙也不指望他会回答,自顾自说道:“不过没关系,到了那时,云公的一切承诺和条件,还会照旧。”
“昭王护不住你,灵御派自身难保,锋林火山欲杀你而后快……但云公一定会确保玄元宗把你列入门墙,那就是李兄弟最好的命。”
“从此之后,李兄弟尽管在元洲练武修道,不要再管什么教化同文的俗事,这应该也是玄元宗所乐见的。而云公等人也会继续关照你……漕帮,正念寺,仁心堂,甚至锋林火山,大家都希望你成为九天应元雷化府府主,而非是什么教化司府主,将来宰执天下的王权富贵,也照样有你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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