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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此景,木雕老者如临大敌。他眼神阴鸷,被灰衫包裹的胸膛,陆续有木烬飘落,整个人的气息发生两极逆转,由苟延残喘的低谷,弹指升华到了接近满状态的高峰。
苍翠的炁芒,像是溢满水缸的波涛,大量地从他体表外泄,化作数十条狰狞的戾蛇。
更为棘手的是,随着他的炁,不断扩散,四周的草木、泥土,随之变得枯萎、乌黑。
另一位残存下来的妖人,披头散发,体格瘦弱,他慎重以待,双手十指拖动,透明丝线,锋利更甚刀剑,袭向张之维。
“砰——!”
像是天雷勾地火,一道道金光冲起,凝聚成绳,与妖人的杀招碰撞。
“咻!”
残影消失,再现之时,张之维袭至那妖人的右侧方,手上的雷光愈发璀璨,发出尖锐、刺耳的激颤音。
妖人被骇得手脚发麻,试图反击,全身的炁集中防护着胸膛。
“轰!!!”
同一时刻,不远处的木雕老者抓住牵制机会,倾力出手,那些沾染着苍青毒液的炁蛇,疯狂朝二人袭来。
“噗嗤!噗嗤!噗嗤!”
受到生命威胁,妖人豁出一切,咬牙爆发极限,丝线的斩击,威力和速率陡然翻倍。
十数条炁蛇,稍微靠近,就被一道细微的斩击,瞬间划过,而后炸裂。
饶是张之维金光护体,也被斩得震起剧烈的涟漪。
“铛!铛!铛!”
他双眸平静,脸色淡傲,再进一步,扬起雷光萦绕的右手,速若疾矢,打向妖人的要害。
“嘭!”
完美的一击,正中心脏,纵然炁团阻碍,丝线回防,庞大的电流,还是贯穿妖人的身体,血肉横飞。
除此之外,惊人的力道,竟直将胸口打得严重凹陷,近乎穿成窟窿。
“噗...啊..”
肋骨尽断,内脏粉碎,妖人瞳孔紧缩,嘴角喷血,意识断绝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跪伏倒地。
张之维转身,侧望仅剩的、也是最强的那位全性宗师,单论实力,过往的对手,在其面前黯然失色。
炁蛇渐渐围困而来,并且数量仍在增多,屹立原地的张之维,浑然不惧,他眉头微皱,调侃道:
“老东西,你这么有锋芒啊?”
“轰——!”
木雕老者未语,只是以最为凌厉的攻伐,回应张之维的挑衅。
双方放手厮杀,金光烁耀,威严而不可侵,任凭炁蛇怎么缠绕、撕咬,都如蜉蝣撼树。
拳脚的碰撞声,雷法的轰鸣声,连绵不绝,两道残影打得山石飞溅,岩土碎裂。
仅是十数回合,木雕宗师遍体鳞伤,胸膛剧烈起伏,双臂抽搐,筋骨临近断裂,他气喘连连,每次呼吸都极为困难。
“砰!”
血气鼎盛的张之维,越战越勇,追袭而去,右手蓄力,金光依附,一掌霸道轰出。
老者避无可避,双手抬起怒挡,却被打得双手,连带胸前的整幅骨架崩碎。
苍老的躯体,无法承受这股力道,撞至一处凸起石角的岩壁,本就粉碎的内脏,被再次贯穿。
老者凶芒毕露的瞳孔,开始逐渐黯淡,气息如风中烛火,骤然熄灭。
至此,四位溃逃的全性宗师,尽被张之维徒手抹杀。
道袍被山间清风拂起,飘逸洒脱,不见丝毫血迹,整个过程,连半刻钟都不到。
张之维眺望远处破烂的山阶,那密密麻麻的雷霆,逐渐消弭于天地间,而覆压天幕的雷云,却仍旧悬挂穹顶,并在持续蓄势。
他陷入思索,驻足原地,片刻转身离去。
......
荒山,金煌流光,掠过低空,转瞬坠落山林。
“上人,您没事吧?”
无根生见身旁的段老儿,嘴角溢血,连忙上前搀扶。
“还好,只是老骨头有些僵硬。”
段老儿擦拭血迹,婉拒无根生的帮扶。
他迈开脚步,走至废庙前,一把抓住陈旧的门框;
终是舒缓了半口气,脸色逐渐恢复过来,左手垂落的黄色符箓,有金光褪去,赤色字迹变暗。
蜷缩在角落的李慕玄,双眸木然,像丢了三魂七魄,丝毫没有理会返回的两人,完全深堕心魔。
“掌门,这娃娃交给我来疏导,您办您的事儿。”
无根生衣衫破烂,多处豁口、裂缝有烧焦痕迹,他有些疲惫走进荒庙,恳求道:
“那您可别用手段折磨他,能开导就开导,反正事到如今,我也不指望他随我一起扛事儿了。”
“实在不行,就麻烦您老,打晕他,扔那破岛上一辈子。”
闻言,段老儿不禁笑叹:“我岁数大他二三轮,还不至于趁人之危,欺负他。”
“再说老王头,和我也是故交,既然他管不好这顽劣的娃子,让我来试试。”
“好....”无根生垂眸,昔日从容、随意的面容,此刻眉宇隐有愁云。
随后,他席地而坐,轻呼炁息,繁杂的念头,似潮水般退去,周围的光影,逐渐远去,宁静下来。
莹白的梦境世界,无根生一脸颓然,披着补丁的衣衫,眼神呆呆地望着身前的老妪。
“掌门,您的话,我带给大伙儿了。”
刘婆子言语恭敬,一副诚恳的姿态,面容慈蔼。
“是么...”无根生眼神微微触动,道:“能做的,我做了,听不听,就由他们。”
“您和恶童闯出的灾祸,牵连门人,死伤惨重,已经惹得一些老东西不悦。”
苍老的声音,在陈述门内的情况,哪怕不用直说,无根生也猜到了那些宿老的意见。
“就到这里吧,我的烂摊子,我背。”
刘婆子颔首,劝诫道:“您真的想清楚了?”
“嗯...横竖一死,无妨。”无根生神莹内敛的眸子,静若深湖。
刘婆子苦笑,不再阻拦:“既然您想清楚,找个时间,来我这儿吧。”
“那個恶童去么?”
“不知道,他这会儿心魔缠身,能不能走出来难说,段上人正疏导着。”
无根生语气平缓,并无急躁、埋怨,哪怕沦落到这般狼狈的境地,他始终不悔帮李慕玄闯山一事。
“好...那我有定数了。”刘婆子不多作表态。
二者沉默。
良久,无根生似想起了什么,蓬头垢面也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他轻声踟蹰:
“孩子....最近怎么样了?”
“很好。”
刘婆子像是宠溺晚辈的长者,呢喃道:“过得很开心,交了新朋友,对故土的一切事物,都挺感兴趣。”
“还会念叨您最近怎么不写信了,常跟老身打探您在外界的情况。”
“好。”无根生眼神变得温和,欣慰而笑。
“习惯就好....”
“那就拜托您,再看看孩子,我的事...劳烦您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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