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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遇之人,容貌是何副姿态?”刘婆子双眸微凝,心中的迷雾,逐渐明朗,强烈的预感告诉她,或许对方就是面人刘家中屠戮的那个家伙。
否则,仅仅旷雅、维玄子二人,怎能让赵老鬼,骨钰,筱烟等人全军覆没?
迎着她肃穆的目光,余迁陀将烙印心底的那道身影缓缓口述:
“白发..赤足..黑衣..手握着一柄小洋车那么大的斧头...”
“他对逆生三重的造诣,恐怕都和左顽固差不多了。”
“韩瞑,连一个回合都没撑过。”
“引以为傲的音斩,被全然避过,一斧过去,人就没了。”
刘婆子神情变得凝重,她望着余迁陀的断臂,略有所思。
“你的话,我会带给掌门...”
“至于其他的,还有什么吩咐么?”
“哼!别让我们给他擦屁股就好。”
“消息我带到了,你看着办。”
说罢,余迁陀不作停留,身影像是泡沫崩散,离开这方白茫茫的世界。
弹指间,移形换景,刘婆子再次睁开眸子,意识回归真身。
“呼——!”
宛若厉鬼嘶吼的阴风在洞窟内回荡,周围的石壁开始蠕动,浮现出一张又一张扭曲、狰狞的石铸脸庞。
“愈发值得期待了....”
刘婆子拄着拐杖,艰难走落石台,浮空的木牌尽数坠落,光芒黯淡。
以她对苑金贵的了解,这种墙头草是绝不会有所谓的尊严、傲骨,在遇害的时候,兴许已经泄露自己的安排了。
考虑到这一点,刘婆子不敢继续蛰伏在此。
“三一门...”
“就来碰碰吧。”
“看看是你门派底蕴深厚,还是我全性门人的凶威更胜一筹。”
哪怕历经数番波折,刘婆子仍旧风轻云淡。
于她而言,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返回南疆,倚借十万大山,作为屏障,重新积蓄力量即可。
随后,她步履蹒跚地来到暗门前,摁下机关,有石壁裂开,延伸出幽暗的通道,一盏又一盏荧色灯火在其中摇曳,散发着不祥、阴暗的气息。
“哒..哒...哒”
刘婆子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长廊,仅是数息,整座洞窟像是失去了核心部分,开始崩解,庞大的碎岩往下坠落,彻底掩埋所有。
.......
夜晚,荒山,寺庙。
篝火不时发出爆竹般的声响,数只被剥光的野鸡,正被竹架串着,受炭火炙烤,外焦里嫩,不时滴落金黄油渍。
高艮、李慕玄、无根生,各自都是蓬头垢面的模样,倚靠在梁柱、或者断壁残垣上。
“呼....”
睫毛颤动,一双神莹内敛、无喜无悲的眸子,缓缓睁开。
刘婆子的话语,萦绕在耳,无根生望了一眼高艮,道:
“小高...你也该走了,现在出发,说不定还能追上小谷。”
“掌门...你这是何意?”
高艮皱眉冷哼,“帮伱们闯三一,绑小孩的事儿,我也有一份,我还不至于不认。”
“三一想要债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沾上李慕玄这王八,谁都要倒霉!”
对此,无根生微微摇首,虽有笑意,但语气却显得沉重、认真:
“你和我们不一样。”
“我和小李是先进的全性,而你则是进了正派之后,再来到全性。”
“从他们的视角来说,你的出身,无疑是那种最可恶的全性。”
听到这里,高艮仅剩的独眸猛地一缩,如芒在背。
胸口像是被巨石覆压,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本能地询问:
“掌门,外面发生了什么?”
“死了很多人。”
“?!”高艮不敢相信:“这才几天,三一和全性开打了么?”
无根生嘴角噙着一抹无奈的笑,他躺坐在梁柱旁,本是平淡、干净的脸,如今胡须丛生,尽显疲惫。
“托贵哥儿的福,他整了一波大的,把我们闯山的事儿,写成书信,寄到各大门派,以及修炼世家去了。”
“刨根的事儿,如今天下皆知。”
这则消息,恍若天雷,震颤高艮大脑。
就连一直沉默躲在角落的李慕玄,都微微抬起了头,慌张颤声:“不...不...怎么会这样...”
“他那张贱嘴!被我遇到了,我非撕烂不可!”
高艮怒火中烧,拳头握得格格作响。
本来几人躲在深山,想避开灾祸,岂料那苑金贵,一手纸书,竟把事情的严重性抬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然而,与他的失态相比,无根生倒是心平气和,苦笑着说:
“现在不止三一门的人,下山围剿我们,更有其他的正派。”
“最要命的是,还有些门人,也想要我们的脑袋。”
“怎么会这样?!”高艮感觉脖子一凉,形势的危急远超他的预料。
“三一门...来了个狠角色。”
“余老魔带着韩瞑一伙过去围堵,被杀得只剩他。”
“还是出于传话的需求,才把他给放了。”
无根生随手拾起一块小石子,往篝火里面掷去,喃喃道:
“那人指定要我和小李的脑袋,不然,三一决不罢休....”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饶是他生性随意,都颇感棘手。
“又死了一個琴道宗师?”
高艮额头满是冷汗,心境跌入谷底。
“到底是谁出的手?”
照这种情况看,将来不久,他们三人要么死于正派的围剿,要么死于门人的毒手,难觅一线生机。
“不清楚,应该是和左门长一个辈的...”
无根生仰头阖眸,有序不乱地道:
“走吧,高艮,就当是听我这个掌门一句劝。”
“掌门...我..”
“收起你的繁文缛节和那些没必要的道德义气。”
“活下去,才最重要。”
火光映照着无根生怠倦的神色,他心事难舒,说出来的话,像是劝诫,又像是警告。
“轰隆隆!!!”
一道银白的雷霆,撕裂天穹,寺庙外的山林,暴雨将临。
“现在就走。”
“....”
高艮缄默。
趁着夜色朦胧,他缓缓起身,走到灰尘积满的门槛旁,驻足回首,郑重道别:
“掌门,保重。”
“嗯...保重。”
无根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在关键时刻,这个平日里试图暗杀门人、和自己唱反调的混蛋,总算听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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