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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韫清看着那婚纱，猛然转身，不顾一切地向外奔去……金娜娜看着何韫清的背影，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嘴边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再见，韫清，以后我会把你当做我永远的姐夫。”
金夫人气得脸色涨红着，她不忍去苛责金娜娜，而是瞪向了金老爷子。
“现在你满意了？”
金老爷子仿佛一下苍老了好多岁，看着自己女儿无比坚定的脸，身体微微一颤。
“好……好……我的女儿比我强……”
不知是悲伤还是欣慰，他转身，一步一步，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婚纱店……
他老了，是真的老了。
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洒进来，温柔地落在江遥的小脸上。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那明媚的阳光，突然觉得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叶依依从外面走进来，晃了晃手里的食品袋，“阿遥，你看，我买了你喜欢的那家店的粥。”
江遥有些迷茫地看着叶依依的嘴巴一张一合，“依依，你说什么？”
说着，她又向四周望了望，终于明白今天究竟有哪里不对劲儿了。
到处都很安静，静到可怕。
平时这个时候，外面的小鸟儿早就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了。
“我说，我们起来喝粥啦！”叶依依又抬高了声音，再说一遍。
江遥神情木然地看着叶依依。
叶依依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吃惊地与江遥对视着，两秒过后，手里的粥掉到了地上。
江遥……听不见了。
她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忍着不让它掉出，强装开朗地，“没事的，阿遥，我去找医生，去找医生，一定没事的……”
即便她知道，江遥什么都听不到，却还是喃喃地往外走着。
“依依。”江遥叫住她，“没关系的。”
叶依依站定，她知道，医生也没有办法了。
她终于忍不住眼泪，扭头看着江遥，“怎么没关系？对我来说很有关系！”
江遥看着她流泪的模样，微笑着冲她张开双臂。
叶依依吸了吸鼻子，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江遥，“阿遥，怎么办啊阿遥，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才能救你？”
江遥全然听不到，她的世界早已经寂静无声。
她轻轻拍着叶依依的后背，“没关系，没关系……”
叶依依扬起小脸难过地看着江遥，“这次我不会再听你的，我要告诉程砚池，一定要告诉他！”
江遥听不到，但她看着叶依依的口型，“程砚池”三个字她看懂了。
她的眸光略沉，忖了片刻，“也好。”
从前，她不想成为程砚池的负累，耽误他的前途才一直瞒着他。可是如今，她也不能算作什么负累了。
一直活着的人才是负累，她连成为负累的资格都没有。
总该要见一面的，临走之前。
叶依依抹了把眼泪，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然后给程砚池打电话。
电话没有接通，关机了。
叶依依呆呆地看着那电话，不甘心地又打了一次。
一次又一次，结果可想而知。
她听着手机里的盲音，突然崩溃却又不敢大哭，“程砚池，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不要后悔……”
“依依。”江遥喊她。
叶依依回过头来，理了理情绪，“嗯！”
“今天我不想喝粥，我想喝冰啤酒。”
“可是，医生说……”
江遥淡定地注视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想喝冰啤酒。”
叶依依咬咬牙，在手机上打出了一行字来给江遥看，“好，咱们今天就喝冰啤酒！我这就去给你买。”
江遥笑了笑，“还有两件事，我想拜托你去帮我办。我怕现在要是不说，万一……就没机会说了。”
叶依依装出一副很坚强的样子，凑上前来，“嗯，什么事，你说吧。”
江遥想了想，附在叶依依的耳畔低声说了一通。
叶依依听完，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她将敲击在手机上的字给江遥看，“好，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办到。”
窗外，那株大梧桐树的叶子又开始凋落了。
不知不觉中，已是深秋。
江遥静静地坐在窗前，面色平静地看着天边那一群列队飞行的大雁。
手机里，躺着一条来自金娜娜的信息。
“姐姐，我将原本就属于你的幸福还给你了。我想，我还是喜欢那两年在国外的日子，喜欢那里的小房子。我会在那里等待我的幸福。”
门口，何韫清在病房外面站定。
明明赶来这里的时候心急如焚，可是站在这里却好像整个人被什么禁锢住，难以挪动半点。
他默默地看着江遥枯坐在窗前的背影，眼底浮起一丝血红。
叶依依刚刚拎了一提冰啤酒回来，便恰好撞上了何韫清。
“你……”她看了看何韫清，又看了看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的江遥，“你早该来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她……怎么样了？”何韫清有些迟疑地问。
“她怎么样你现在看不到吗？”叶依依红着眼睛咬住嘴唇，把手里的冰啤酒往何韫清的怀里一塞，然后抹着眼泪匆忙跑开了……
何韫清提着冰啤酒走进病房来。
淡淡的影子落在窗沿上。
江遥无意地瞥了那影子一样，“买回来了？快给我喝一口。”
她说着，一侧头，却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是何韫清。
即使沉静如何韫清一般的人，在见到江遥的模样的瞬间，也难以掩饰住脸上的惊讶与心痛。
不过短短一些天没见，她竟瘦削成了这副样子。
一张脸毫无血色，白得好像纸一样，枯瘦的面庞让她的脸又整整小了一圈。
江遥看了何韫清一眼，倒是大大方方地从他手中接过了冰啤酒。
在何韫清“你现在不能喝酒”的叮咛声中，江遥拿起一罐啤酒，随着一声清脆的开罐声音，那诱人的泡沫便从啤酒罐中冒了出来。
自然，这些所有的声音，江遥是听不到的。
她只像个天真的孩子般，轻轻在那冒出来的泡沫上舔了一口，然后满足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啤酒开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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