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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抢救室门外，叶依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走廊来回踱着步子。金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着叶依依。
“叶小姐，你老实说，她到底怎么了。”
叶依依停下脚步来，紧抿着嘴唇没开口。
“我虽然老了，但还没糊涂，如果只是寻常地扭了脚，何至于在轮椅上坐这么久，何至于突然晕倒，你又何至于急成这个样子。”
叶依依有些为难，“金老先生，不是我不想说，是阿遥她不让我告诉别人。”
“我是别人么。”
叶依依一愣，满脸写着“难道你不是别人吗？”
金老爷子清了清嗓子，抬眸看向抢救室的大门，“这个秘密，我知道，她知道，旁人还不知道。”
“我是她的父亲，亲生父亲。”
如果不是今天江遥就躺在抢救室里，或许金老爷子会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一辈子。
可是看着抢救室亮起的灯，他突然很想告诉别人，江遥是他的女儿。
“您……在开玩笑吧？”叶依依难以置信地看着金老爷子。
金老爷子一脸严肃地反问，“我像是喜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么，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过去甚至连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女儿都不知道，白白让她吃了那么多苦。所以，现在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么。”
叶依依听到金老爷子如此一说，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一时之间这么多天所有的担心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发泄之处。
“金老先生，阿遥她……她就快要死了……”叶依依哽咽着，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抢救室的门打开。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长长吐出一口气，“幸好送来得及时，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按照她现在的情况，恐怕……”
叶依依明白医生的意思，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低头不住地抹着眼泪。
金老爷子站起来，“我就问问，这孩子还剩下多少时间？”
医生颇为难，“这个……每个病人都不一样的，还是要因人而异，有些求生欲比较强的病人，还是能多熬个一两年的，有些没有求生欲的病人，就……”
金老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所以，我建议如果忙得过来的话，她的身边最好不要离开人。她现在这种状况，随时可能再发病。”医生建议道。
江遥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叶依依不在，只有金老爷子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江遥撑了撑身子，明白自己的病大概率瞒不住了，“金伯父，叶依依呢？”
“你叫我什么？”
江遥抿起嘴唇。
金老爷子望向江遥的眼神里，带了三分心疼，三分内疚，“叶小姐去买早餐了。你这孩子，生了病怎么都不告诉我？”
江遥低下了头，“您昨晚……在这里熬了一夜吗？您上了年纪，不能这样太劳累，我没事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这样叫没事，那什么样子叫有事？”金老爷子反问，“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连自己的亲生女儿病成了这样都不知道。”
“您别这样说，是我有意要瞒着的。”
“阿遥……”金老爷子走过来，轻轻抚摸着江遥的头，“你是不是一直在怨爸爸？你小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在你的生活中出现过；你受到伤害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保护过你；你一个人努力生活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帮衬过你一点；现在甚至连你病成了这样，我都无能为力。所以，你也不愿意叫我爸爸……”
江遥的鼻子微微酸涩，“没有。”
“你和娜娜都是我的女儿，虽然不可否认，我的确是要更偏爱娜娜一些，但这不代表我就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金老爷子十分坦白地说道，“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让我知道这一切呢？咱们父女，连个好好培养感情的机会都没有。”
江遥咬紧了嘴唇，“爸爸。”
很陌生的两个字，可是她突然就很想这样叫金老爷子。
那是她从小到大都很渴望，却从来没能叫出口的两个字。
金老爷子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也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好，以后咱们父女两个要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爸爸会好好照顾你，好好陪在你身边。你收拾一下东西，跟爸爸回家去住，爸爸家里有保姆可以随时待命，方便贴身照顾你，还有最好的家庭医生。”
“不用了，我……”
“不许说不用。”金老爷子打断她的话，“医生也说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身边不能缺了人照顾。叶小姐是很好，可是人家也很忙，总不能因为照顾你，耽误了人家的工作吧？我是你的爸爸，照顾你是应该的，况且我也有能力好好照顾你。”
江遥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金老爷子又想了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您还有什么话？”
金老爷子犹豫了下，“还有一件事，你生病的事情，可不可以暂时继续保密？”
江遥一时之间有些没明白金老爷子的意思。
“你看，娜娜马上就要和韫清结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节外生枝，对大家都没有好处，”金老爷子解释道，“你别误会啊阿遥，我没有别的意思。”
“您的意思，我听得很明白了。”
到底，在两个女儿之间，金老爷子还是选择了金娜娜的。
他担心她的病情被何韫清知道了，何韫清会悔婚。
“阿遥，你千万别怪爸爸，你也要体谅爸爸的难处，你妹妹她也已经吃过很多苦了，再不能受什么刺激了……”
江遥莞尔一笑，“您想哪去了，我怎么会怪您呢？原本这件事情，我就是打算瞒着所有人的。您放心，娜娜的婚礼一定会顺利进行的，我作为她的姐姐，也很想看到她能够幸福快乐。”
金老爷子欣慰地笑了，“到底还是阿遥比较懂事。”
懂事，实在是个很讽刺的词。
真正爱一个人，从来不会要求她懂事……
可事到如今，江遥早已经不想去计较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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