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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遥拎起一瓶酒，熟练地开了瓶盖，仰头便开始往下灌。程砚池一把按住她的手，“喝酒也不是这么喝的。”
“你肯理我了？”
程砚池又别过头去，郑重其事地，“阿遥，我不是在说冲动的气话。何韫清他现在已经很少演戏和参加活动了，随意可以退圈，你跟着他，会比跟着我……”
话音未落，男人的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江遥的掌心发麻，“你把我当什么了？”
程砚池的目光黯然，“对不起。”
江遥又缓缓伸手，去抚摸着方才被她打过的地方，“程砚池，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我既然选择了跟你在一起，就不会轻易回头，你不只要对我有信心，更要对你自己有信心。你还有母亲，她现在就只剩下你了，程家现在还要你来撑着。”
“你看这房子漂亮吗？它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但是很快，它就要不属于程家了，会有另外一户人搬进来。”
程砚池又喝了一口酒，“你没见我哥的样子吧，我见到了。”
他抬手一指窗外的方向，“就在对面那栋楼下，一地的血。他有没有瞑目我不知道，因为他的脸已经被摔烂了。就算蒙了白布，那白布上也全都是血。眼看着他被人从我的面前抬走，我却连质问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江遥轻轻抱住程砚池，“我知道，程砚池，都会过去的。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就像你曾经愿意陪着我一样。”
她双手捧着程砚池的脸，“你看看我，过去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不也一样挺过来了吗？现在的我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程砚池拥住江遥，“阿遥，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江遥从程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程砚池去医院里照看母亲，她则约了人。
路边的小咖啡厅里，坐在江遥对面的男人头戴鸭舌帽，一副大大的墨镜挂在脸上，“你倒是很长时间没有找我了。”
江遥瞧着他这一副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而打扮得十分滑稽的模样，“乔大编剧，您不用这个样子的。”
“嘘。”乔编剧立马对江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谨慎地朝四周瞧了瞧，才压低了声音，“小声点。”
乔编剧，圈内著名编剧，曾经的几部代表作都火得一塌糊涂，许多人都抢着拍他写的剧本。
只是最近这两年，作品的质量有所下降，不及从前了。
江遥十分配合地压低了声音，“找您出来，是有事情想要您帮忙。”
乔编剧挺了挺身子，双手抱臂，“我就说嘛，有什么事不能网上解决，非要冒着风险见面。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开善堂的大善人。”
江遥想了想，掏出个U盘来，递到乔编剧面前。
“这什么？”乔编剧的眼前一亮，“你又写新本子了？”
江遥微微一笑，“这里面有您想要的东西，您看看满不满意。但是只有前十集，想要后面的还需要您答应帮我的忙。”
乔编剧将那U盘攥在手心，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满不满意，要看过了才知道，你先说说你想要我帮什么忙。”
“这部剧……我可以一分钱不收您的，但是男主角您要安排何韫清来演。”
“不收钱？”
乔编剧啧啧两声，上下打量着江遥，“不是我这个人不好说话哈，何韫清不管是外形还是能力，在我这里都是过关的，但你也知道，我只是个编剧，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您在圈内工作多年，要论人脉，我相信您还是做得到的。”
乔编剧摇头，“有时候你也不要把我看得太无所不能，我那几部代表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早些年的时候，乔编剧不过只是个三流编剧。
机缘巧合之下，他认识了当时正在忙于各种兼职的江遥。
一个需要成名，另一个需要赚钱，江遥便成了乔编剧手里面最好的笔杆子。
只是这几年，江遥实在太忙，便没有再写了。
要是让旁人知道，著名的乔编剧所创造出来的所有好剧本，全都是由别人代笔，那他可就彻底身败名裂了。
江遥向乔编剧摊开手掌，“那既然这样，你把东西还给我吧。”
乔编剧本来还想端一端，听到江遥这样说，将手里的U盘攥得更紧了。
他需要这个新剧本，实在太需要。
这两年没有了江遥的帮助，他只能写出三流的剧本，剧播出后效果都不太好，已经有许多人在他背后议论他是江郎才尽了。
他想凭借着江遥的这个新剧本重新拿回他金牌编剧的名号。
“其实，所有事情，也都不是绝对的。”乔编剧清了清嗓子，“这样吧，这剧本我先看了再说，要是真行的话，先说好啊，在我这是没问题的，就是怕投资方听说男主是何韫清会不同意。你也知道哈，劣迹艺人嘛，怕没有人愿意投。”
“他不是劣迹艺人，他是被冤枉的，不是都澄清了吗？”江遥争辩道。
“好好，不是，不是啊，”乔编剧做了个打住的姿势，“但是人家投资方怎么想的，我也管不了啊，一部剧，谁出钱谁才是祖宗。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有人愿意投，我能跟你保证，男主就选何韫清。”
关键是，大概率是没人投的。
但凡有一点希望，何韫清现在也不至于没有戏拍了。
娱乐圈的人，现实得很，年轻的艺人又一茬接着一茬，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后辈取代了……
江遥和乔编剧，两个人全都心知肚明。
“行了行了，”江遥摆摆手，“那您先看着，投资的事情以后再说。”
从咖啡厅里出来，江遥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感冒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她随便去药店买了药，在路边就着水喝了。
晚上，她还要去春风十里工作，可不能因为感冒耽误了。
现在程家出了事情，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虽然她这点钱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夜晚悄然来临。
春风十里，又是一派纸醉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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