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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顺着额角和后背不断滑下，他只觉手脚冰冷，浑身无力，缓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手臂恢复了些知觉，他擦擦额头的汗，再也没有困意。
一个晃眼间，窗外忽然闪过道黑影，他顿时呼吸一滞，僵硬地扭头看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
四周安静得可怕，他不敢动弹，就这样僵直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支撑不住，眼前发黑昏倒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他愣了下，慌忙起床洗漱穿衣赶往常叔家。
今天的常叔家尤为热闹，芸豆和许长山带着他们五岁的儿子许小海一起回来了。
常叔没去卖菜，石头抵达时，他正乐呵呵地抱着小外孙在玩耍，见到石头，他笑呵呵问男童道：“小海还记得这是谁吗？”
男童眼睛一亮，从常叔怀里跳出来跑向他，“石头阿叔！”
石头还有些懵，但见他扑过来，还是下意识抱住，又抬头去看常叔。
常叔笑道：“今天你芸豆姐和你姐夫回来了，你也不用去放马了，跟小海玩一会儿，就一起吃午饭吧。”
石头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听到这话后还没反应过来，心里想着：不知道今天山上的阿姐午饭吃什么？她好像每天都有好吃的饭菜，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她肯定是神仙吧？只有神仙才会这么厉害。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他下意识问了句，就见旁边的常叔收敛了笑意叹气道：“那是在给你莺莺阿姐打棺材呢。”
昨晚的记忆因这句话迅速回笼，他这才想起发生了什么，心情瞬间低落起来。
“阿叔，莺莺姐她……怎么会突然就……？”
常叔长叹口气，“这件事你别管了，你还小，以后会知道的。”
说完，他又挂起笑脸道：“好了，不说这些，你跟小海玩吧，我去灶房看看。”
石头这才反应过来，心中不由有些犹豫。
他想上山去把昨晚的事告诉那位阿姐，可是常叔留他吃午饭，他又不好拒绝……
最后，他还是没有多言。
这天中午，常叔家里做了顿很丰盛的午饭，杀了鸡，宰了鱼，还烧了一大锅肉。
常叔热情地招呼他吃，他虽然很馋，但也没敢多夹，吃完午饭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上山一趟。
他跟常叔打过招呼后，就一个人往山上去，但到了平时放马的草地却并没看到风黎。
他望着竹屋，开始犹豫。
要不要上去呢？会不会太打扰了？要不再等等吧，阿姐每天中午都会回去休息，下午又会来，他不如就在这等到下午好了。
想到这里，他打定了主意，可才刚原地坐下不久，就见一只白兔从山顶跑下来。
它蹦蹦跳跳来到近前，毫不怕人地伸出爪子扒拉石头的衣摆，还一边往山上指。
石头十分惊讶，忍不住就脱口问道：“是阿姐让你来接我的吗？”
他本来没指望白兔会回答，但它竟真点了点头。
见此，石头心中更是惊奇，见它又往回跳去，于是就跟在后面朝山上爬。
没过多久，一人一兔就出现在竹屋前，几乎就在他刚站定的下一刻，屋门被打开，里面露出风黎含笑的脸。
“今日怎么这么晚？进来坐吧。”
说着，她将石头让进屋，又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石头是第一次来竹屋，不由好奇地四下打量，风黎也没催他，就随他去看。
一杯茶不自觉喝完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阿姐，今天常叔家的阿姐和姐夫回来了，常叔留我吃午饭，所以就没来放马。”
风黎笑着点头表示理解，“他们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石头想了下，“应该是为了祭神日吧，以往每年的祭神日，他们也会回来的，但今年来得要早一些。”
“原来如此。”
石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道：“阿姐，昨晚村子里出事了。”
风黎却并不意外，“是在村子东面对吧？”
石头有些惊讶，“阿姐，你怎么知道？”
风黎笑道：“半夜听到山下有动静，就出门看了看，那里有一片火光，所以推测是出了什么事了。”
石头这才恍然，他强忍着恐惧，将莺莺的事和那个梦都说了一遍，末了小心问道：“阿姐，你说是不是有妖怪啊？”
风黎眉头微蹙，却是问起了另一件事，“你听到他们说，它又出现了？它是谁？”
石头摇头，“不知道。”
“按照以前的办法……”风黎喃喃了一句，不知想到什么，眉头愈发紧皱。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恍然回神，又问道：“除了让你烧尸体，她还说什么了？”
石头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摇头，“没了，莺莺姐只说让我一定要在祭神日前把她的尸体烧掉，可是明叔家里今天已经在打棺材了。”
“阿姐，这只是个梦吧？”
风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是梦吗？”
石头神色挣扎，“我不确定……太真实了，我能清楚地记得她的样子，今天早上醒来后，我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而且……”
他顿了下，“穿鞋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有一小块蚕茧的碎片，喏，在这里。”
他说着，将一直攥在手里的碎片递到风黎面前。
风黎接过看了眼，“好深的怨气。”
“什么？”石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摇头，“这个就先留给我吧。既然她特意给你托了梦，不如就照她的意思做好了。”
石头为难道：“可是明叔和陈阿婶不会同意的，而且棺材明天应该就能打好了。”
“那就今晚去烧。”风黎一锤定音，说完见他神色不安，又安抚道：“不必害怕，我跟你一起去。”
听到这话，石头顿时放松了些。
他在竹屋里玩了一会儿，就打算下山去，“常叔说让我采些鼠尾草回去，阿姐，我先走啦。”
风黎也没挽留，“去吧，晚上你到上次那个地方等我，我会下去找你。”
“好！”
石头一边跟她挥手，一边往下跑，竹屋所在的位置，能够让风黎看到他抵达半坡时停了下来，在那片地方转来转去地摘草。
风黎微微一笑，转身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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