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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和画面到此戛然而止,之后就是大片白茫茫的寂静。风黎三人由于先听过了鸩鸟的故事,眼下倒没太过惊讶,只有不知情的宋樘看得一愣一愣,最后竟忍不住“噌”地站起身来。
“他们简直不是人!畜生!”他愤怒得双眼通红,“朝阳堂姐死前竟还怀有身孕,为什么当时没查出来?!”
无辜受累被骂到的“畜生”们脸色都不太好,但见他情绪实在激动,又见风黎神色平静,就都忍住了没说话。
等他发泄完后,风黎才安抚了几句。
他颓然坐下,再没了刚才的精气神。
念春的记忆只持续到她死前,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逃脱幸存下来的还未可知,但这些记忆让整件事情更加明朗了起来。
风黎将她的魂魄收好,眼见时候不早,就打算告辞离开。
昌吾有些不高兴,“利用完就走,你太无情了!”
风黎顿了顿,“那要不你再送我点什么,啊我看那边的屏风不错——”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
几人仍乘着来时的象辂离开,路上,宋樘一直很安静,倒是炽妶看起来很生气,“她好蠢啊!为什么不反抗啊!”
“她那个什么继母既然那么看重表面功夫,肯定不敢跟她明面上闹太僵啊,她明明有很多机会让自己过得更好的!”
风黎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才问道:“若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炽妶挥舞着拳头,“要是我被晾在那,我肯定就自己回去睡觉了!等第二天再装可怜服个软,她肯定不好发作,这件事不就过去了吗?还白赚那一巴掌呢。”
“我才不会像她那样傻兮兮地被晾着,还自己难受,有什么好难受的啊?”
“还有,她的婢女明明都告诉她有问题了,她为什么不相信啊?要是早做准备,说不定结局就不一样了啊!”
宋樘听到这些话,终于抬起头来,他嘴唇动了动,似是想反驳,但最后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风黎问道:“谁教你这么反抗长辈的?”
炽妶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是她的继母先对她不好的,还有那对母女,全都不是好人!”
“几位师长说了,被欺负了不能忍气吞声,也不必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能还的通通都要还回去,不能还的想办法也要还回去!”
“反正,若是我娘不在了,父亲也给我找个继母,那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去了!”
风黎沉默,“……你说这话你娘知道吗?”
炽妶缩了下脖子,“我就是说顺口了,没有诅咒我娘的意思……大人,您别去告我的状,我娘会打死我的。”
风黎笑着轻拍了下她的头,“你说得对,被欺负了确实不能忍气吞声,可你刚才也说了,这是几位师长教你的。”
“可是并没有人教过朝阳郡主啊。”
炽妶愣了下,“那……”她那了半天,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好闷闷闭嘴。
“你有勇气离家出走,是因为你父母都很宠爱你,你心里有底气,而且你也有一定的实力,可以保护自己,可是朝阳郡主没有这种底气啊。”
“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想法来肆意评判别人哦,毕竟,每个人的成长环境都不一样,若换了你在那种处境之下长大,你也养不出现在的性子来,对吗?”
炽妶无法反驳,只好嘴硬道:“那她为什么不相信婢女的话?就算去查证一下也好啊。”
风黎想了想,“你上次藏起来的那包竹实,瑶瑶跟你说坏掉了,你为什么还要往嘴里塞?”
炽妶激动道:“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摘回来的!就是坏了我也要吃!”
说着说着,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时不由沮丧道:“我知道啦,她肯定也很舍不得,就只好装作不知道……”
风黎笑着摸摸她的头,“小九真聪明。”
说完见她仍是闷闷不乐,便安慰道:“你现在还小,还有很多时间来领悟世间之事呢,等你长大了,一定会变成一只很厉害的凰鸟的。”
炽妶这才高兴起来,重重点头道:“嗯!小九会努力学习的!”
说话间,象辂来到殿门口,接下来,他们就要走下阶梯,去换乘龙车。
四条龙见他们出现,顿时齐齐松了口气,连忙将人往车上迎。
去时漫长的路程,回来时倒觉得快了许多,到出口后,几人跟四条龙告了别,这才相继离开。
宋樘走在最后,右脚才刚迈进光门,左脚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嗷呜”一声转过头去,就见光门正迅速消失。
最后的画面里,龙一松开口,朝他挑衅一笑,“吾之前说过,誓要报仇!”
宋樘气得跳起,他想要冲回去,可光门已经消失,眼下他们正站在河中小路上。
宋樘转过头,哭丧着脸问风黎:“被龙咬了会不会死啊?它的嘴不会有毒吧?啊?你说话啊!你快回答我啊!”
风黎无语望天,“……龙是没有毒,但是蛇可能有毒,要不我们现在去找个医馆看看吧。”
宋樘呆住了,“什么意思?什么蛇?它们不是龙吗?!”
风黎轻咳一声,“它们不是龙,是昌吾养的蛇仆,只是化作龙的模样,还取了个龙的名字而已。”
宋樘傻眼了,“那……那那……”
风黎忍笑看他一眼,转身往前走去,“还不跟上?再晚就要毒发了。”
宋樘大惊失色,连忙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几人回到城中,找了间医馆看伤,大夫检查过后笑道:“没事的,这蛇咬你时没吐毒液,就是皮外伤,过段日子就好了。”
宋樘这才松了口气,又见它长得奇特,一个圆滚滚的罐子上生出手脚,身上是一张五官俱全的脸。
他心生好奇,不由偷偷问风黎道:“罐子也能成精吗?”
风黎还没说话,大夫就听到了,它笑着应道:“是这样的客人,某是一只药罐,曾跟随一位神医数十年,后来偶然开了灵智,这才有幸踏上修行路。”
“神医生前四处治病救人,某就想着继承她的遗志。”
“但人间太危险了,某就在这水月之城中租了间铺子,平日躲起来修行,等城开了再进来行医,如此也能两不耽误了。”
宋樘听得惊奇不已,又问道:“那我以后要是想找你看病,又进不了城的话,该去哪里找呢?”
大夫看出他是个凡人,又见他问得真诚,于是想想道:“你可以到城西的方仁堂送信,说要找关佐,某与那里的主人相熟。”
宋樘连忙认真记下,还给他留了自己的姓名身份,末了终于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盖子笑道:“大夫你放心,给我看病,诊金保证丰厚。”
风黎见他俩一拍即合,不由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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