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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山地武装十公里,负重十五公斤,限时二十三分钟内必须完成。训练场上一片无声无息的宁静,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悲愤’二字。
这么苛刻的条件,当然一堆人不服气。
林与骁手里拿着武装带,在他们面前慢悠悠的踱步:“觉得我很苛刻?没有人性,不近人情?又要你们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现在提出的要求,是你们待的这个地方的最低标准,懂什么叫最低标准么?”
“你们当中某些人,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实际上连这儿的最低标准都达不到,很值得骄傲?”
“报告!”有人在队列中不服气的喊叫。
林与骁:“说。”
“谁说我们达不到!”那人说着:“我们都是地方推荐到歼一里的优秀人才,我们可以!”
“那还废什么话?”林与骁哂笑:“英雄们,跑起来啊。”
这略带嘲讽的一句‘英雄’,让在场所有人都燃起来了。
山地越野,正式开始。
林与骁坐在越野车上戴着墨镜抵御风沙走石,懒洋洋地看着一群穿着作战服,在崎岖山地上奋力奔跑的战士。
里面有一道身躯,和周围高挑的男人们比起来分外柔弱。
但在速度上,分毫不差。
二十三分钟之内无法完成就要扣分的命令像是悬在人头顶上的一把刀,有的人绷紧神经丝毫不敢放松,有的人却还游刃有余的能插科打诨几句。
譬如唐子励,他跑到郑书夏旁边朗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吧,其实我们都是狮子座的哦,生日没差几天。”
负重越野时有些有余力的人确实会和战友聊几句,但大多数人都没这个精力应付,也没心情。
在郑书夏看来,唐子励此刻还有兴致说这些没用的事儿也真是个怪胎。
她沉默着,并不打算回应。
唐子励也不在乎,继续自己说自己的:“所以啊,我们生日离得这么近算不算是一种缘分啊?”
“我生日是在八月末哦,那时候正好是歼一选拔刚刚结束,一起庆祝一下吧!”
……
这种走在刀尖上一般的考核还没结束,就已经想到庆祝的事了。
郑书夏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继续沉默。
“喂,十七号,干什么呢!?”身后的越野车上传来一道怒喝:“列队中交头接耳?不够累是吧?加跑五圈!”
“糟糕。”唐子励吐了吐舌头:“被发现了呢。”
他说着,连忙加快速度。
车里,季匪摘下墨镜,歪头看着驾驶位上的人:“老大,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啊,不太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林与骁淡淡道:“正常训练。”
“今天这餐加的可够多的,不符合您老一贯风格。”季匪笑:“怎么着,有人惹你生气了?”
林与骁:“少废点话吧。”
季匪耸了耸肩,决定不再理今天这脾气莫名很臭的家伙。
余下的小半个月里,训练逐渐从陆地上的体能转为空中军事技能。
来参与选拔的人都是军校或者各个连队里的尖子,这种训练正是他们浸淫多年的强项。
但所有人都知道没以前那么简单——他们如今的真打实练,近乎透支一样的锻炼着制空能力,都是为了终极考核的空战。
涉及到空中军事训练,苏诺也因此终于正式逃过一劫,跑到信息组去报道了。
解脱的那天晚上,她特意央求食堂阿姨给她两瓶汽水,以饮料代酒,和郑书夏庆祝自己的这件大喜事。
郑书夏并不怎么喜欢喝饮料,但见她这么开心,还是配合的喝了一小杯。
“可惜了,你还得再熬十天。”苏诺捧着下巴叹了口气:“不过你这么棒,我相信一定没问题的。”
郑书夏笑笑:“嗯。”
“真希望咱俩一直能一起住在这间宿舍。”苏诺举起纸杯,严肃道:“夏夏,你一定要通过考核。”
“一定。”郑书夏也严肃了表情,一本正经:“我会加油的。”
她明白苏诺的意思,在歼一这种堪称和尚庙一样的地方,能有个女性朋友陪伴着,真的是个很不容易的事情。
理所当然的,她们都不愿意失去彼此。
“嘿嘿,以后不用把负重越野十公里一日三餐当饭吃的日子真爽。”苏诺此刻躺在硬板床上也觉得无比幸福,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今天信息组的人把手机也给我了。”她说:“你要和外界联系的话,尽管用我的。”
“算了吧。”郑书夏急忙摆手:“我可不敢违规。”
苏诺通过考核了可以用,不代表她也可以。
“只是在宿舍打打电话有什么啊。”苏诺不解:“也不会有人发现。”
郑书夏摇头,笑着只是说:“我等拿回自己手机那天,而且也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
规定就是规定,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不能违规,她可不会明知故犯。
八月初,郑书夏顶着烈日艳阳去了趟收发室,拎着收到的包裹回宿舍的路上,碰见了刚从格斗场下来林与骁。
他穿着深蓝色的作战服,身上还沾着不少沙子,尘土黏在短袖下的修长手臂上。
见到女孩儿,他脚步一顿,眼睛扫过她手里拿着的文件夹:“取东西了?”
“嗯。”郑书夏笑着点头:“军校同学给寄的信。”
现代社会中写信沟通几乎已经是一种被淘汰了的通讯手段,毕竟如今网络发达,能联系聊天的方式数不胜数,写信实在是麻烦又没效率。
但对于在部队中的人来说,倒是很好的沟通方式——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突如其来的任务,长时间的断联,写信反而是一种最不会打扰到别人的办法了。
军校同学……大多数都是男生吧?
林与骁长眉轻轻抬了下,不动声色地说:“你运气不错,在哪儿都能交到女性朋友,在咱们这行女孩子可真不多,你这朋友分去哪个连队了?”
“她是申城人,毕业后就留在本地了。”郑书夏完全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还老老实实的回答:“不过给我写信的是男生,不是女孩子。”
……
真好骗。
稍微引导一下,就什么都能套出来。
林与骁抬了抬唇角,皮笑肉不笑的拦住她的去路:“和我打一场。”
郑书夏眼皮挑了下,讶异的看着他:“打一场?”
“今天是训练单兵作战能力的课程。”林与骁黑眸盯着她:“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女孩子,就不用参与这项训练了吧?”
“当然不会。”郑书夏愣了一下,忙说:“我只是……”
只是没想到格斗练习的对象是他而已。
“教官陪你打,觉得受宠若惊?”林与骁一语点破她在想什么,眼睛里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还是怕打不过啊?”
“打不过教官你也是很正常的吧。”郑书夏看着他,诚实坦然的回答:“但我也没有害怕。”
无论是什么兵种,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单兵作战能力,格斗只是其中最基础的一部分罢了。
林与骁如果作为敌人,是很强大又会很可怕,但既然选择了当飞行员走进歼一,就要做好面临最可怕敌人的准备。
如此想来,他还真是个很好的陪练对象呢。
听到郑书夏这么说,林与骁笑了笑,下巴冲着格斗沙场的方向轻扬:“那就走吧。”
“顺便。”他顿了下,眼睛扫了扫她手里攥紧的文件袋:“把你这破玩意儿先扔一边去。”
……这可是朋友写给她的信,怎么能叫破玩意儿呢!
郑书夏默默地不满了一下,脱下身上的外套把文件袋包好,走到沙场旁放在休息的台阶上。
她这‘珍惜万分’的模样让林与骁觉得略刺眼,淡淡道:“来吧。”
郑书夏敬礼点头走上格斗场,随后把深蓝色的短袖掖进裤腰。
工装裤宽松,衬的细腰盈盈一握,手臂纤细有力,身材极好。
周围不少兵油子瞧见这一幕,故意挑逗的吹着口哨。
郑书夏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她淡定到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看向正前方的林与骁。
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意思很明显:教官,可以开始了。
林与骁轻笑,走进她的时候低声说了句:“我不会放水的。”
下一秒,在郑书夏还没回应的时候,男人俯身,修长的手臂钳住她的腰,小腿一绊,想干脆利落的来个侧摔——
但计划没成功。
郑书夏双手牢牢扣住他的肩膀稳住身体,利用自己比他娇小了两圈的身型灵活的钻入他腋下的空当,向上伸手!
“嚯。”林与骁收回手臂,忍不住笑了:“用这招偷袭啊?”
小孩子挠痒痒似的。
但他们这些人的每一块肌肉都遭受了千锤百炼,还会有痒痒肉么?
瞧出来郑书夏应对的压力很大,并没有闲情逸致和他‘闲聊’,于是林与骁只好孤独的一句接这一句——
“腿脚不错,但力量还不够,二十一,你踢人就这点力气?”
“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位足以致命的真正敌人该怎么办?刚才那个珍贵的空当,你可没有把握住。”
“懂不懂什么叫照死了招呼?你平时扛着木头跑步时,力气也没这么轻啊?”
……
一句一句的,吵的不行。
郑书夏心里明白这人就是一直在说垃圾话干扰她的心神,她努力不想去听,但林与骁的声音还是一句一句入耳,让人心烦意乱。
格斗不算是她的强项,和男生比起来天生悬殊的力气让她无能为力,只能在技巧上下功夫。
可在林与骁面前,这些技巧也基本等于不值一提。
心乱了,动作自然也就乱了。
尤其是在一个能看透你每一个动作的人面前。
“就这点本事啊?”林与骁在女孩儿想要扣住他背心的一个刹那顺势而为,弯腰袭击她的腹部,直接把人扛了起来:“那你看看这样呢?”
话音落下,郑书夏也后背着地的被投掷在沙场上。
她气喘吁吁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知道自己输的彻底。
“回去继续练吧。”林与骁也没立刻起身,继续保持着单膝跪在她身上的动作,黑眸凝望着身下脸蛋红红,短发也乱成一团的小姑娘。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她手腕蹭出来的伤口,低声说:“没戴护腕。”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对话。
这细微的肌肤触感让郑书夏想起了自己养在家里的猫咪,痒痒的。
她肌肉不自觉的绷紧,轻轻偏头躲开林与骁的注视,轻声咕哝:“我不知道今天是格斗训练……”
再说就算知道了,也不见得就会记得戴上护腕。
“没叫教官,没喊报告。”林与骁笑了笑,起身:“扣两分,下去吧。”
“……”郑书夏迅速起身跑到队列中,和其他人一起围观下一个和林与骁对战的人。
“二十一,你蛮厉害嘛。”唐子励趁着人头攒动,又大着胆子跑到女孩儿旁边嘀咕:“居然能在林教官手底下坚持两分十一秒哎!刚才好多兄弟上去,连一分钟左右都坚持不到哦。”
郑书夏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侧头看他:“你计时?”
居然能精确到秒。
“当然了,找差距嘛。”唐子励笑笑:“我是第五个和林教官交手的,才勉强坚持72秒。”
说着,他唏嘘道:“看来我还不如你一个女孩子呢。”
郑书夏听了他记录的这些数据,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还没等她想明白,旁边就有另一个人张口对着唐子励说:“傻子,你也不看看教官打你和打二十一是一个强度么。”
唐子励:“十三,你说什么哦。”
“本来的事儿。”代号‘十三’的男生抱着双臂,薄薄的单眼皮下一双丹凤眼显得略有些刻薄,凉凉道:“打我们的时候赶时间一样速战速决,碰到二十一反倒打起指导赛了。”
“看来冷血无情的林教官,对女孩儿也还算怜香惜玉。”
十三号这话让郑书夏心里很不舒服,可又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怪不得刚刚总觉得林与骁有手下留情,可是他为什么要照顾自己呢?
明明打之前还说不会放水呢……真是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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