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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去看桌子上的菜:“你做的?”“臣妾不会做菜。”萧贵妃不咸不淡怼回去,“陛下这是没话找话了。”
宋儒拿起筷子,就近尝了几口,缓了缓情绪,这才道:“容楚这些日子没进宫找你?”
“他一个前朝臣子,老来找臣妾做什么?”萧音柔笑,“去年来的频繁,也是顾着笙儿的病,今年她好多了,容楚来的也少。”
宋儒点点头,突然觉得菜乏味了起来,眉头紧皱:“翰回要与天阙和亲,朕舍不得妹妹,也舍不得女儿。”
他叹气,“柔儿,朕是不是太无能?”
大概是年纪大了,宋儒时常会怀念起从前少时的自己,和许多人。
萧音柔怔了一下,顿了顿,摇摇头:“陛下不是无能,而是仁慈。”
宋儒自嘲一笑。
他仁慈,太可笑了。
“若是有一天,笙儿也要去联姻,陛下该当如何?”萧氏平淡地说出这话,就像是随口一问,“陛下会不舍得吗?”
宋儒抿唇,眼眸一暗,转而去拿奏折:“太子实在是猖狂,这才多久,就已经开始拉帮结派,到底是朕太放纵他了。”
他并没有回答萧氏的话,或者说是默认了拿女子去换和平这事儿是正确的,也罢,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萧氏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慢慢泛起了湿意,她眨眨眼睛,垂眸,掩下眼底的神色,强颜欢笑道:“太子还年轻,陛下多指点就是。”
“嗯,”宋儒淡淡回了一句,“你下去吧,朕心中有数。”
萧氏走了良久,宋儒才恍然抬起头,捏了捏眉心,沉沉叹气:“来人。”
“陛下。”
“传萧斐然。”
萧斐然来时,天色渐暗,养心殿灯火通明,十分敞亮,他在门口脱下外袍,理了理衣裳,这才大步流星进去。
宋儒听到了他的动静,假装没看见,只是低着头看书。
“臣,萧斐然,给陛下请安。”
半晌无声。
萧斐然在原地单膝跪着,神色自若,丝毫不着急。
“起来。”
宋儒把书一扔,顺手拿起圣旨扔了过去,语气平和,面不改色,“你去传旨。”
萧斐然挑眉,打开一瞧:“让长宁郡主去和亲?”
“怎么?”宋儒瞥他,“你不满意?”
“自然不会。”他笑了笑,“陛下圣意已决,臣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长宁郡主性子高傲,臣实在是不敢去。”
宋儒扯唇:“还有你萧容楚不敢做的事情?”
“陛下何出此言?臣不懂。”萧斐然装傻充愣,连忙下跪,“家父一直教导,让臣恪守本分,丝毫不敢越界。”
“不敢越界?”
宋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起身踱步走来,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那你且说说,你和太子是怎么回事?”
萧斐然身形一震:“臣与太子一直不和,谈什么…谈什么怎么回事?”
他少有这般样子,宋儒眯眸,像是揣测这臭小子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你起来说话。”
“臣不敢。”
萧斐然朗声道,“陛下还是直说好了,绕着话说,臣愚昧。”
“好,那朕就和你说说。”宋儒气笑了,“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萧斐然,朕问你,醉春楼那烟花女子,是谁?”
萧斐然有些不好意思:“陛下,那女子不足为奇,就是故友。臣从前总去找她喝喝茶,聊聊天儿,这能有什么?”
“是吗?”宋儒冷哼,“一个故友,值得你和老四门下的幕僚大打出手?还闹到朕这里?”
萧斐然像是慌了,站起来着急道:“您都知道了?长姐,长姐可知情?”
“你还怕萧贵妃知道?”
“自然怕,萧贵妃的脾气——”萧斐然摇摇头,“臣怕极了。”
宋儒打量他:“听说你不止打架,还口出狂言,说自己是太子的人,既然你站太子那一派,从前种种不和,是否也都是装给朕看?”
“没有!”
萧斐然摆手,眼神闪躲,“太子…太子确实和臣有仇。”
“呵,”宋儒怒斥,“你在朕的面前,求娶孟家姑娘,当真是你爱慕她?还是为了装和太子不和给天下人看!”
萧斐然出了一身冷汗,慌张道:“臣…臣…”
“你不说,朕也不问了。”宋儒看他这样,心下更加确信他与太子从前都是装的,有种莫名被耍了的愤怒感,反手把桌上的奏折全推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萧斐然咽了咽口水,跪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你爹,是否参与?”
半晌,圣上开口问。
“没有,爹爹和兄长绝对未曾参与。”萧斐然声音都低了,懊悔道,“陛下,是臣,都是臣的错,太子说,日后会让臣开数不尽的醉春楼——”
“放肆!”
陛下侧着脸,不怒自威,“就一个青楼,把你的魂儿都要勾走了?”
“臣自小就喜欢去那些地方寻欢作乐,是去边关后才不得不少去。”萧斐然皱着眉,仰着头看圣上,可怜兮兮道,“求陛下宽恕,是微臣鬼迷心窍了,才做出那些事情!”
宋儒心情沉重。
原本以为,宋意被弹劾的那些事情,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天生就有一个争储君的脑子,够狠,够毒辣。没想到,萧斐然倒是帮着做了这些事儿,还反过来去向自己弹劾他,让自己以为宋意是个可用之才。
陛下摇摇头,叹气。
天子被当成傻瓜一样,耍得团团转,到头来,就是一场戏罢了。
宋儒气得几根白发都要冒了出来。
“陛下息怒。”
这时,太监小心翼翼走了进来:“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萧斐然低着头,心中却暗笑。
“他还敢来见朕。”
宋儒呵呵一笑,透着冷淡,“传。”
太监福身退下。
一阵儿,宋意快步进了内殿,嘴角的笑意还没消,就瞧见了萧斐然跪在地上这一幕,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就虚伪道:“父皇,怎么了?莫要动气。”
宋儒背对着他,不说话。
“儿臣给父皇请安。”宋意下跪,不忘蹙眉看一眼萧斐然,后者抬眸,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宋意以为他犯了大错,试探:“父皇,是萧将军做错了什么?若是他真的惹怒了您,还望从轻发落。”
这话平日里听是冷嘲热讽幸灾乐祸,这时候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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