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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城头鏖战箭雨,密密麻麻,倾盆而下。
朱文琅等人凝神留意射过来的箭雨,将手中的兵刃舞得水泼不进一般,将那箭雨纷纷打落。之所以不似寻常士卒般躲在盾牌之后避箭,便是因为需要随时观察蒙军的情势,以防意外发生。
蒙古兵皆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刚学会走路便会骑马,骑术精深,大明军中除了少数精锐,绝大部分军力皆是步卒,若论骑射之术,是万万比不上的。
数千蒙古骑兵轮番纵马前冲,在马上张弓搭箭,射出一支支劲矢,直朝城墙上飞来。而射完箭的蒙古兵则扯动缰绳让开前路,让后边的骑兵继续前冲射箭,如此轮番射出,箭雨便如江南的梅雨一般,绵绵不绝,直压得城墙上的明军抬不起头来。
偶尔有明军士卒想要抬头搭箭回射,却是刚刚冒头,往往便被密集的箭雨所伤,急得瞿郁见状大吼,喝令明军好生射在门板之后,尽量避免冒头受伤。
箭雨过于密集,就连他自己也只能放弃射箭,躲到了门板之后。
饶是如此,依旧有十余明军被箭雨所伤,好在有大的门板“盾牌”所挡,大多都只是不小心露在外头的手脚被箭雨射伤,受伤不重,只有两名士卒因头抬得太高,被那蒙军的劲矢正中头颅,不幸遇难。
便在城头上的明军被箭雨覆盖,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那一队队扛着攻城云梯的蒙军步卒已是快速地接近,飞快地将云梯高高举起,准备架上城头,攀附攻城!
“呜呜呜呜~~~~”一阵号角声响起,却见那一队队蒙古骑兵纵马前奔,然后又拐弯返回,却不再朝着城头射箭。
原来,那些蒙古步卒已将云梯搭上城墙,敌我双方已近,此时再以箭雨覆盖,只怕得有一半会直接落到攀城的蒙军头上。
骑兵的箭雨掩护攻城的任务已完成,接下来的,便是蒙军攀城,明军守墙,双方士卒面对面的铁血交锋了!
箭雨刚刚停下,瞿郁便已在门板后站起身来,手中的钢刀高高扬起:“快!快上快上!鞑子要上来了。”
瞿郁在云南久经战阵,守城战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自是经验丰富,知道此时若是再有片刻耽搁,手脚最快的蒙古兵便可能已沿着云梯攀上城头,那时失去了居高临下之变,再要将敌兵杀退,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若是被攀上城墙的敌兵守住片刻,便会有越来越多的敌兵士卒爬上来,局面会越来越糟。
最重要的,便是要防备第一波的蒙兵攀上城头!
果然,待瞿郁冲到城墙边上,已是看到至少有数十架云梯的梯头架到了城墙之上,露出粗粗的竹头。
竹子结实而具有韧性,就算是蒙军,攻城云梯也往往是粗大的竹子所制,甚至还包括了炙烤和上油,属于军中器械。
瞿郁二话不说,通过女墙凹口伸出头往下看去,已看到有无数的蒙古兵冲到了城墙之下,数名蒙古兵牢牢地扶住云梯,还有更多的蒙兵则口中叼着弯刀,手脚并用地抓住云梯死命地往上爬,已是快爬到了一半的城墙高度!
瞿郁飞快取过背在后背上的硬弓,从摆在地上的箭壶中取出三四支箭,张弓便往下射,瞬间便射翻了几个蒙古兵,嘴中的弯刀掉落,嚎叫着摔下云梯。
城墙不过数丈高度,这么近的距离,城墙之下这么密集的蒙兵,根本就无需瞄准,只需要往下射箭即可,最关键的,便是到底是瞿郁射得快,还是蒙兵爬得快!
又有数百明军也是快速冲到了城墙之上,张弓搭箭往下射。
正沿着云梯往上疯爬的蒙兵顶头便遇箭雨,纷纷如下饺子般中箭跌落。
好在方才蒙古骑兵那一大拨的箭雨,城墙上几乎遍地都是蒙军射上城头的箭,随手捡起来便可搭弓往下射出,实是不虞手边无箭可射。
徐东彬当年乃是陈友谅座下的第一军师,大汉军的“镇军之心”,对于战阵无比熟悉,早就针对神木堡守城之战有所准备。
城墙之上,到处都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守城器械或物资。
有大小合适的石块,军中称为檑石,棱角分明,只要搬起檑石往下砸,砸到攀城蒙兵的头上便是头破血流,若是正中脑袋,甚至可以直接砸死,就算砸不死,一两丈高的云梯上往下跌落,也能摔个骨折筋断。
有烧得滚开的热水,甚至还有滚烫的金汁,所谓的“金汁”,其实便是糞水,一方面是烫伤敌兵,二来糞水多毒,一旦敌兵被砸伤烫伤,伤口再被糞水所污,往往中毒,很难见好,最终不治而亡。
也有粗大的巨木,至少两个碗口粗细,巨木上则钉上了各色各样的铁钉,名为滚木,砸到蒙兵身上,也是照样扎上几个血窟窿。只是神木堡本就不大,人口也不多,实在是没有这么多大如屋梁般的巨木,总不能将全堡的房舍尽皆拆掉,将房梁立柱之类的搬上城头来拒敌吧?
故而更多的,还是城头的明军拿起长枪,伸出墙头往下猛扎,意图将那正在往上攀沿的蒙兵扎下梯去。
只是这么一来,长枪长度有限,往往需要等蒙兵离城头只到丈余之时才能勉强扎得到,而此时,蒙兵往往也可以拿起衔在嘴中的钢刀向上挥砍抵挡,又或者可以抓住枪头向下拉扯,将明军拉下城头,甚至躲在城墙脚下的蒙兵可以向上射箭,将露出半个身形的明军射下城墙,自然会被乱刀砍死。
一些明军手拿钢刀朝那云梯砍去,只是再怎么着,也只能砍掉露出城墙上的梯头,云梯无非是短了几尺,依旧无法阻挡下边的蒙兵往上爬,只要爬到云梯顶头,攀上城头,一使劲便可跃上城头!
也有明军抓住那粗粗的云梯头往外推去,想要将云梯推离城墙,这样就算蒙古兵沿着云梯往上爬,也会跌落下去。
只是那云梯本就斜靠在城墙之上,下边有数名蒙兵死死扶住,梯上还有数名蒙兵全力上爬,那体重压在云梯之上,除非力大无穷,否则根本难以推动,就算勉强推开数尺,手劲一松,那云梯照样还会斜搭回来,蒙兵依旧还是飞快地往上爬!
一部分聪明的明军也不再想着用手去推云梯了,几个人合抱着一根粗木,对准顶着云梯的梯头,齐齐用力,顶头云梯猛冲几步,终还是可以将云梯推得离开城头数丈,终于朝外倒去,梯上的蒙失自然是哇哇乱叫落地。
云梯上的蒙兵纷纷掉落,但又会有更多的蒙兵红着眼,嘴里“呵呵呵”地野兽般嘶吼着,重新抬起掉落的云梯,架好扶好,拼了命地往上爬,想要抢那第一个爬上城墙的大功。
这便是刀对刀,枪对枪的铁血之战,拼的便是谁更快,谁更狠,看看到底是谁先要谁的命!
城墙之上并非只是明军,还有不少江湖中人,一部分是周源调派过来的丐帮弟子,一部分是赵福贵邀请来的草莽英雄,还有一部分则是朱文琅调过来的锦衣卫,而大明朝的锦衣卫中的大部分人,要么来自军中,要么也是吸纳的江湖中人。
这些江湖中人既然来了神木堡,自然也是舍生忘死地帮着守城,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汉人,蒙元朝廷统治中原之时便不拿汉人当人看,他们虽非普通百姓,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但所受的屈辱却是一点也不会少,几乎个个都将蒙古鞑子恨之入骨,一听要打鞑子,大多都是毫不犹豫地便应邀来了神木堡,要亲手杀几个鞑子解恨。
江湖中人的手段自然比之普通明军军士要多得多,只要有暗器的,都是不要命地朝着城墙之下的蒙军头上洒去,带刺的,带刃的,带毒的,眼力好手劲又大,一甩就是一大片,不但可以应对正下方的蒙兵,就连旁边不远处云梯上的蒙兵也能兼顾到。
还有丐帮弟子,玩蛇用毒都是好手,一条条蛇直朝蒙兵头上扔去,有毒的无毒的,带毒的张口一咬,蒙兵顿时脸手发黑,全身麻木,跌下梯去,不带毒的,往那蒙兵的脖子上一绕,吓得蒙兵手忙脚乱地想要扯开,自然在云梯上站立不稳,也是一样跌下梯去,虽未中毒,也能摔个半死。
也有不少明军站在城墙之上,张弓搭箭地朝城墙不远处攒射,将源源不断不住朝着城墙这边涌过来的蒙兵射死
不过半顿饭的时间,已是有数百蒙兵掉落在城墙之下,不住打滚嚎叫。
然而,依旧还有数不清的蒙兵舍生忘死地攀着云梯往上飞爬。
小小神木堡的城墙上下,喊声震天。
林永磊站在城墙之上,冷冷地朝下看着,时不时地侧身避过城墙下射上来的冷箭,一声不语。
眼见城墙之下的蒙兵越来越多,时不时便有蒙兵终于冒着箭矢长枪千辛万苦攀上城头,却被守在城墙上的江湖高手又杀下城去。
单对单近身贴战,又是占据制高之利,对于刚刚爬上来的蒙兵而言,这些江湖中人的手段,自然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
怕的只是人多,毕竟,若是有太多的蒙兵同时爬上城头,也没有这么多的江湖高手将他们杀落下去,而若是遇上普通的明军,只怕便没这么容易被砍落了,若是被他们攀上城墙,又能守住片刻,等待更多的蒙兵爬上来,聚成一团,在城墙上站稳脚跟,这城墙之上便算是被成功打开了一个缺口,距离破城之时也就一线之差了。
冬日的太阳早已升起,小小神木堡的城墙上下,钢刀,长枪,暗器,长剑,鲜血,嚎叫,一幅铁血的画面,在明媚的阳光之下上演。
就连冬日寒风的呼啸之声,也早已听不见。
双方舍生忘死的鏖战,鲜血早已浸湿了布衣,温润的温度,就算在寒风中也不觉得冷,反而大汗淋漓。
林永磊仔细看着城墙上的战场,慢慢举起右手,停顿半晌,忽地用力向下一挥。
却见早已手捧着不知何用的陶罐,在城墙上数尺之外并列站立的一列明军齐齐向前,来到女墙旁边,用手中的火折子将陶罐的引信点燃,然后再将陶罐举过头顶,狠狠地往下砸去。
只见那陶罐居然根本不是要去瞄准正在云梯上往上飞爬的蒙兵,而是纷纷落在城墙下丈许左右的距离之外,一嗣落地,便是一声沉闷地巨响,陶罐猛地爆开,一闪而过的火光之中,无数的铁钉、铁屑、碎石之类随着爆响飞快地四下飞溅。
与此同时,几乎是两三丈的范围之内,无数蒙兵发出痛苦的惨叫,有些捂着脸,有些捂着眼睛,有些扶着腿或肚子,倒地打滚。
甚至有几个距离爆开的陶罐很近的蒙兵,被那陶罐炸开的气流直接掀起丈许来高,然后再沉沉地掉落在地,全身已是手断脚折,血肉支离破碎,一声不吭地便已死去,相对于那些受伤倒地嚎叫的蒙兵,他们反而是瞬间便已被炸死,没受什么痛苦。
那正是林永磊所制的专门用于守城的利器,乃是用大号的爆竹放入陶罐之中,在中间的空隙内塞满了铁钉铁屑之类的易伤敌之物,其间自然还有林永磊特制的加强爆炸威力的秘方。
仅仅只是这一波的陶罐,城墙之下便几乎已有千余蒙兵倒地!
再加上城头之上,林永磊还指挥着军士时不时便将一桶一桶的猛火油朝着蒙兵头上倒去,那猛火油一倒下去便是一大片,虽说伤不了人,却能淋得周边数人身上都是,城墙下的地面也四处流淌,正好遇上爆开的陶罐炸出的火星,顿时点燃成一大片雄雄烈火!
正如前一日投石机投出的陶罐中的猛火油一般,沾上混有白磷的猛火油的蒙兵被烈火点燃,无论是使劲扑打或是在地上打滚,身上的火焰都难以熄灭,无数蒙兵惨叫着跌落云梯,或是倒地挣扎。
倒地的绝大多数都是站在城墙之下,正在死命扶着云梯,又或是正在准备攀附云梯向上爬的蒙兵,这些蒙兵倒下一片,那云梯顿时无人扶持,立时便是摇摇晃晃,站在云梯之上正在舍命上爬的蒙兵则是站立不稳,又是纷纷跌落。
转眼之间,至少有半数的云梯重新掉落到城墙根下,剩下的一半也是摇晃不已,云梯上的蒙兵不得已只能暂时停止上爬,抓稳云梯,意图稳住。
偏偏此时城墙之上又是一阵箭雨下来,蒙兵便如晚春的落花一般,一个个从两三丈高处掉落下去,摔到城墙下早已满是血污的地上,幸运的摔在原本已倒在地上嚎叫的同伴身上,不幸的则直接摔在冬天冻得硬梆梆的硬土之上,免不得手足受伤骨断。
纳哈出坐在军阵之中的马上,远远望着数千蒙兵强攻神木堡城墙,都已日过正午了,居然还没有一个蒙兵能够攀上城墙站稳脚跟,脸色铁青。
他早通过探子探知,因为大明朝廷组织北伐,将各地明军抽调到蓟州集结,这边西北边境虽说仍旧是重兵守卫,但也被抽调了一小半,而剩下的明军,大多集中在榆林,眼前这神木堡,现在的守卫兵力最多也就平常时的一半,只怕还不足一千人,就算是有人过来帮着守城,兵力也绝超不过两千之数。
上次在鄂尔多斯的华筝墓中,他遇上了一队南明的江湖人士,后来居然发现还有一队明军过来救援他们,最后让他也不得不放弃下令将那群江湖中人尽屠于斯。
也许那帮江湖人,也会帮着大明来守这神木堡。
但纳哈出并不在乎。
他纳哈出原本出身贵族,祖上乃是成吉思汗麾下名将“四杰”之一的木华黎,自懂事起,他便在军中长大,对于军阵战仗熟悉无比,一步步成长为蒙元朝廷的太尉,被誉为身为河南王、中书左丞相的扩廓帖木儿,也就是汉人所说的王保保之后的蒙古军一代名将。
可以说,正是因为他纳哈出的存在,蒙古朝廷才能退守捕鱼儿海,苟延残喘多存在了十余年,否则早就被南明的常遇春、徐达等名将所灭了。
而在纳哈出的眼中,动辄双方数万大军的战争,绝对不是那些江湖人士之间的打打杀杀可比的。
蒙古族也有江湖高手,百余年前便曾有位蒙古国师金轮法王,身具龙象般若功,力大无穷,就连中原的武林绝顶高手只怕也占不到他多少便宜,就算是现在,纳哈出身边也照样不缺少江湖高手,有与他一样是蒙古族的,有吐蕃族的,有回回的,自然也不缺少有南朝的汉人。
但纳哈出却深知,大军之中,讲究的绝非个人的勇力,而是团队的配合,以及军力的调动,有如一台牛车,有些是轮子,有些是握把,有些是围栏,只有密切的配合,才能取得战场中的胜利。
江湖高手固然个人勇力超过普通士卒许多,但若放在大军之中,四面八方皆是敌人的刀枪,头顶还有密集的箭雨,纵然是天下第一高手,无非也就是能够多支撑片刻,最终也逃不开被万枪刺死,剁成肉泥的下场。
而从昨日到现在,纳哈出都能够看到,有不少人影在城墙上出没,并未身穿明军的战袄,显然并非守城的明军士卒,定然是过来帮着神木堡守城的江湖中人。
对此,纳哈出也并不认为,这小小的神木堡,不到两千的守堡兵力,能够抵挡得住自己亲率两万蒙古铁骑的践踏,以十对一的兵力大军压境,取下神木堡,绝对不是件困难的事。
然而,眼前的一幕十分出他的意料。
昨日双方的投石车互投,便有些令纳哈出吃惊,明军的投石机不但明显投得远,而且投出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奇怪东西,居然会起火,会炸开。
而今日,数千蒙军架云梯攻城,眼看着就能够有士卒抢上城头,却不知为何又响起巨大的爆响,又或是腾起大片火焰,转眼之间,原本攀附在城墙之外的蒙军竟如土崩一般跌落下来,哀号处处。
眼见着几乎又折损了超过两千的士卒,却还没有一个蒙古兵能够攀上城墙,更不用说在城墙上站稳脚跟,打开缺口了。
“再派三千人!再上!……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掏出多少东西来!”纳哈出咬牙切齿下令。
“太尉。”旁边的孟恩刚刚传下军令,不过片刻却回来迟疑道:“万夫长巴哈说是损失太大了,只肯再调一千士卒。”
“临战不遵军令者……”纳哈出那个“斩”字还未出口,却又猛然收住。
这一万五千西蒙大军,乃是向额日勒钦所借,正因担心纳哈出反客为主,拿自己的族兵当炮灰,额日勒钦安排了亲信巴哈来统率这一万五千西蒙军。
虽说纳哈出出兵之后,凭借自己太尉的身份,再加上身为蒙古名将的威严,安排了更听话的孟恩来统率这一万五千西蒙军,但这也不可能真的就可以将巴哈完全排斥在外,毕竟孟恩只是一个千夫长,一万五千蒙军中,至少有七名千夫长,与孟恩的职级是一样的,没有巴哈的配合,那些千夫长不可能听命于同级的孟恩。
而此时巴哈见攻城战损失太大,抗命不肯再出三千士卒,最多只给一千,属于典型的军前抗命,依例当立斩当场。
但纳哈出却知这个“斩”字此时绝不能轻易出口,斩了巴哈容易,但若是引起剩下的一万西蒙兵丁哗变,别说攻下眼前这神木堡了,他纳哈出还能不能平安地回到辽东,都是未可知之数。
无奈,纳哈出只得改军令:“孟恩,调一千士卒,观童,调一千怯薛军,由你统领,增兵,蚁附攻城!”
“遵令!”观童阵前一抱拳,拨马转身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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