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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九龄面对李嫂如今的处境,她是愧疚的。深深的愧疚以及心疼,让她忍不住地自责。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她对李嫂有愧!
立在她身旁的顾时南侧首看了她一眼,声音没什么情绪地对她说:
“五年了,你对我还是一点都不信任。你想将李嫂接回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一个电话能搞定的事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温九龄难过得不想说话。
顾时南知道她心情不好,便又说:
“问题不大,医生说……后续治疗跟上的话,外伤不仅可以康复,之前半偏瘫的毛病也能治好。”
温九龄视线从李嫂的身上撤回。
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周身都笼罩在一团晦暗不明的气场里,使人无法靠近。
顾时南猜不透她的心思,便又说:
“我会请最好的护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照顾她,我们先回去,明天我再陪你过来看她?”
李嫂对温九龄的意义终究是不一样的,像是半个亲人。
温九龄抬起头,“你回去吧,我今晚留下来。”
顾时南唇角下压了几分,“重症监护室即便是探视,时间都是有规定的。所以,你留下来帮不上忙,一点意义都没有。”
温九龄喉头滚了一下,声音沙哑:“图自己心安,行不行?”
她说这话时,抬起了头。
眼眶仍然是红红的,只是看他的目光冰冷,当然也很平静。
顾时南无声的看了会儿她,低声讥笑道:“守一夜,就能心安了?”
他这话跟刀子似的往温九龄的心上捅。
温九龄手指攥紧,咬唇没有说话。
顾时南却继续往她心上捅刀子,瓦解她内心筑起的防线,
“李嫂当年待你如何,你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当初,你态度决绝地要跟我分手时,李嫂宁肯赔上自己大好的晚年生活也要追随你。她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对你寸步不离地照顾……
你销声匿迹躲起来的五年,她更是日日夜夜地对当年货轮爆炸事件自责,每年属于你的忌日,她都会亲自跑到你的衣冠冢前烧纸钱,每次……她都……悲痛欲绝……而你,但凡有一丝一毫良心上的不安,
你至少也派个人给她传个话,告诉她,你现在很好,你还很平安……但是,你没有。你对她的生死,不闻不问……时至今日,也不过是突然想起来她这么号人物,才动了要反哺她的念头,我说的,对么?”
温九龄声音有些激动,“我……没有……我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顾时南这五年不好过。
毫不夸张的说,说是度日如年一点都不过分。
所以,等他这些天从温九龄还活着的事实中缓过神来,他对温九龄也是怨恨的。
如果不是他们的儿子温长烨身体出现问题,他猜测温九龄估计连仇都不想报能藏在国外躲他一辈子。
哦,跟那个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的李淮临在一起,然后幸福的过一辈子。
稍稍想到那样的画面,顾时南心里的怒火怎么摁都无法摁下去。
所以,他是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话。
“你能有什么苦衷?你的苦衷,不就是不想跟我有交集?因为你的一己之私,你让年幼的两个孩子从出生就丧父,若非我们的儿子身体出现了问题,
我猜你能藏起来躲我一辈子吧?你害怕你对李嫂传递你还活着的消息暴露自己的行踪,就宁肯对她的遭遇视若无睹?说起来,比心狠手辣,还是你最强。”
顿了顿,“如今,你又是这副做派,不觉得挺惺惺作态吗?”
顾时南的话跟刀子似的,一刀又一刀的凌迟着温九龄脆弱的心。
她声音沙哑且哽咽,“你一定要把话说的这样难听吗?”
顾时南看着她一双湿红的眼睛,掏出干净的手帕给她擦了擦通红的眼皮,
“温小姐,真话都是这么难听。”顿了顿,声音温和了一些,“今晚是我们复婚大喜之夜,你留在这里除了让我感到深深的不快,毫无意义,嗯?”
温九龄手指蜷曲的厉害了,在吊顶灯下,她肩膀微微颤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要碎掉似的一般狼狈也脆弱。
然而,顾时南却没有要哄她的心思。
他失去了耐性,“温小姐,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跟我一起回家,明天一早我陪你来医院。”
顿了顿再开口就是蛮威胁的口吻了,“你不听话,那我就只能连夜安排人将李嫂给送走了……”
“我跟你回去。”
温九龄终于松了口。
顾时南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他牵住温九龄的手,并预判了温九龄的预判,在她做出抗议之前,跟她手指缠绕,将她的手给牢牢的锁在了掌心里。
从医院出来,才惊觉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暴雨。
夏夜,即便是暴雨倾盆,也闷热的令人不舒服,空气中更是散发着雨夜中城市的土腥味儿。
两人没有带伞。
顾时南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时松开了温九龄的手。
温九龄这才有机会跟他拉开距离。
她心情像这雨夜,无比的糟糕。
雨天,腿疼的毛病很容易发作。
温九龄小站了一会儿,见车还没有来,便找了个门柱倚靠着。
顾时南打完电话,就见她倚靠着门柱神色不明发呆的样子。
他微微眯了眯眼,抬脚朝她走过去,“车出了点小问题,要有一会才过来。”
温九龄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便不再吭声。
她不想交流,或者说,她不愿意跟他交流。
这个认知,是令顾时南感到不悦的。
他唇角冷了冷,“是不是,心里更加恨上我了?”
温九龄抬起头,目光幽冷的朝他看过去,静了几秒,“你蛮有自知之明。”
顾时南跟温九龄一样,心情也很糟糕。
他从身上摸出烟和打火机,点燃后,便深深的吮吸了起来。
耳边的雨声,眼前的烟雾里轮廓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的男人,都给温九龄一种穷途末路的错觉。
“顾太太,你看,兜兜转转五年,最后又回到了原点,又落在了我的手掌心。”
顾时南吐出一个烟圈,不紧不慢的声音透着一股阴柔的偏执味儿,
“事到如今,你是不是也应该有点自知之明?跟我闹,劳民伤财又伤筋动骨,最后也改变不了什么结局。所以,你既然已经复婚了,就把心思安定下来,你好好跟我过日子,我只会疼你哄你事事顺你心意。但,你若是还是不甘心,非要再跟我闹一闹,我是不介意陪你玩一玩猫和老鼠的游戏呢。”
车来了。
顾时南掐灭了烟头。
顾时南率先抬脚上车,温九龄看着他,一颗心跌进了尘埃里了。
回到吉祥里,温九龄洗完澡就爬上床休息了。
顾时南把主卧浴室让给她,所以他是在隔壁次卧洗的澡。
他洗完澡后,跟着处理了点棘手的事,等忙完又半小时过去了。
所以,当他推门走进主卧室,温九龄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她睡的不安稳,眉头始终是皱着的。
顾时南立在窗前,借着昏暗的落地灯无声地望着她,许久才掀开被子上床。
他躺下关了落地灯后,于黑暗中,精准无比的捞过女人的腰肢将她给拽入自己的怀里。
怀里属于女人的柔软,以及她的气息,真实的让他心潮起伏的厉害。
五年了。
从失去,再到他不择手段的失而复得,已经整整过去了五年之久。
可,为什么却又那样不真实呢。
他总是有一种拥有了却等同于失去的错觉,让不安的心长出了一个黑洞,再也无法被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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