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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南脸色彻底冷了下去,“我建议你,等给你妈办完丧事了,我们再谈离婚的事。”温九龄态度坚决:
“没什么好谈的。离婚,要么是感情破裂,要么就是反目成仇。我跟你这段关系,在情感上一开始就是我一厢情愿,实在谈不上感情破裂,可要说是反目成仇也不至于。大家就好聚好散,不好吗?”
顾时南手背青筋凸显的狰狞,面部肌肉也是:
“我说了,离婚的事再谈。我大伯面临升迁,离婚的事,暂缓。”
温九龄轻笑道:
“因为你大伯升迁,怕我因为你出轨小三的事离婚影响他的仕途,所以离婚暂缓?”
顾时南失去了耐性,“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顾时南扔下这句话,就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房。
温九龄在房间里发了很久的呆。
佣人过来给她送晚餐,“顾太太,晚餐是顾总亲自下厨做的……”
温九龄眼皮抬了抬,朝餐盘看了过去,“要么拿走,要么我等会倒垃圾桶。”
佣人不敢得罪她,只好将晚餐端下了楼。
在楼下的顾时南看着佣人端着纹丝未动的晚餐下楼后,眉头深深的皱起:“怎么没碰?”
佣人硬着头皮将温九龄说的话给重复了一遍,“顾太太说,要么拿走,要么她到垃圾桶。”
顾时南气场骤然冷了几分,静默片刻后,他走到佣人的面前从她手上接过餐盘打算亲自上楼。
但,他人才刚刚抬脚朝楼梯的方向走,就见一身披麻戴孝的温九龄从旋转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神情憔悴的厉害,再加上瘦的身形单薄,总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顾时南将餐盘塞回佣人的手上,便抬脚疾步朝她走过去,“怎么下楼了?”
他伸手要去扶她。
温九龄避开他搀扶过来的手,对佣人说:
“我妈平时很喜欢包饺子,你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她留下来的库存,给我下几个。”
佣人见她主动要吃东西,便忙说:
“有的有的……前阵子,夫人还念叨说您爱吃番茄牛肉馅儿的,包了好多放在冰柜里,我这就去给您煮饺子。”
温九龄的心脏已经痛到麻木,感觉不到疼了。
她神情木木的嗯了一声,“做好后,送到灵堂吧。”
温九龄说完,就抬脚朝谢家搭建的灵堂走过去。
她跪在温佩云黑白遗像面前,拿起厚厚的一塔冥币,对着烛火,一张张的烧着。
烟熏缭绕里,她的一张脸看不真切,整个人都像是被这团烟雾阻隔在了另一个世界里了。
谢如意顶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在陆淮安的陪伴下走进灵台。
她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对温九龄说:“阿玲,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温九龄没理她。
谢如意又说:“大哥跟火葬场那边联系好了,明天进行告别会,告别仪式后就去……火化。”
温九龄烧纸钱的手顿了下,她抬起头朝谢如意看了过去:
“我那两个龙凤胎弟弟妹妹都还没有给我妈披麻戴孝,火什么化?”
谢如意对她解释道:
“阿玲,不是我说话难听。嫂子生下的那对龙凤胎是……智力发育不全的弱智,他们都十六岁了有时候还尿床,哪里懂这些?再说,他们最近在国外接受治疗,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
温九龄原本是跪着的,这会儿直接起身。
她目光冷看着谢如意:“我再说一次,没有他们送丧,我妈不火化。”
谢如意还想说什么被陆淮安制止住了,“子女给母亲送丧,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你插什么嘴?”
谢如意咬唇,心里憋屈,但想着温九龄很快就会完蛋,心情很快又好了。
她点了三炷香,递到陆淮安的手上,“你也给我嫂子上柱香,送一送她吧。”
陆淮安对着灵堂鞠了三个躬,插完香以后,途经温九龄时,脚步稍稍停了下来:
“温九龄,这就是你跟顾时南的下场,后悔了吗?”
温九龄出乎意外地应了他一句,“后悔。”
陆淮安怔了怔,目光迎上她看过来的视线。
他听温九龄对他说:“我准备离婚了。”
陆淮安因为她这句话,内心深处最见不得光的地方狠狠激荡了一下。
她要离婚了?
这就意味着她恢复了单身,他就有机会了?
陆淮安内心按捺不住的欢喜,但谢如意却恨得牙齿直打架。
但,她忍住了,没发作。
顾时南端着佣人下好饺子过来时,谢如意和陆淮安已经离开了。
他搬来小餐桌,将饺子搁放好后,连同小餐桌搬到跪在遗像前的温九龄面前,“趁热吃。”
一盘饺子,一叠酸醋。
温九龄扶起筷子,面无表情地吃完了所有饺子。
吃完后,顾时南叫来佣人把餐具收走。
温九龄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开口说:“你不走吗?”
顾时南道:“你要守灵,我陪你!”
温九龄起身,“你不走我走。”
顾时南额角青筋瞬间就绷了起来。
他在温九龄跟他擦肩而过的刹那,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躲我,嗯?”
温九龄甩开他,情绪激动:“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顿了顿,“我觉得恶心!”
面对她的恶语相向,顾时南态度出奇的平静,“你恶不恶心,现在我不同意离婚,你也离不掉。”
温九龄笑了,笑得很大声。
她目光挑衅地看着他,“是吗?你看我能不能离掉这个婚。”
她说完,扭头就走掉了。
她去了温佩云生前的房间,收拾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老旧铁皮箱。
这箱子,温九龄是有印象的,是当年温佩云从金陵城老家带出来的。
按道理,温佩云嫁进谢家以后,过的是骄奢淫逸的日子,这种老旧的铁皮箱早应该被扔掉的。
但,她却没有扔,这就让温九龄感觉很奇怪。
温九龄将铁皮箱从床底拖出来,然后找来五金工具盘腿坐在地毯上开始撬锁。
老旧的东西,虽然款式难看,但质量却好。
温九龄捣鼓了半小时,累得满头是汗,才撬开铁皮箱。
但,打开后,里面并没有藏着什么秘密。
只有一个泛黄的相册,还有几件婴儿衣服。
温九龄最先打开了相册,相册里没有几张照片。
一共五张,全都是温九龄年幼的照片。
一周岁一张,一直到温九龄五周岁。
除了一岁那张照片是温佩云抱着她的,其他都是她自己照的。
都说女大十八变,她小时候长得很可爱,粉嘟嘟的小脸,现在是下巴都尖了,唯一没怎么变的是眼睛。
温九龄盘腿看着照片上温佩云年轻时的模样发了很久的呆,才将相册放下。
她抬手去整理那几件婴儿衣服时,发现了一件做工极其奢贵的红肚兜。
无论是布料,还是刺绣,都极其的罕见,不像是普通老百姓能用得起的。
温九龄记忆中,家里条件很不好,是不可能让她穿得起这样的肚兜的。
唯一可能,这件肚兜是别人穿旧了不要了,送给她的?
可温家靠采茶卖茶为生,根本没有机会结识什么有钱人家……那这件肚兜从何而来?
温九龄托腮,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想起来过世已经的外婆从前好像是大户人家的保姆,后来因为身体不好这才辞职回老家的。
没准这件肚兜就是外婆从大户人家那带回来的。
也只这个说法能说得通。
温九龄将里面的物品都整理好以后,又整理了一些觉得有纪念意义的温佩云遗物放进了铁皮箱。
等完全收拾好以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她将铁皮箱立在拐角,拿起正在振动的手机。
她看了眼对方的来电显示,很快便接通了,“喂?”
她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听得手机那头的人皱起了眉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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