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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让顾有为的血压陡然拔高。他的呼吸以及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拔高到了顶点:
“怎么就断不了了?要是舍不得,我替你出手……”
“我跟她已经扯了结婚证。”顾时南情绪很平静地对顾有为说,
“无论您认不认,她现在都是我法定上的妻子。”
顾有为整个大脑被刺激得就像是坐过山车一般,连同整个胸腔都起起伏伏的厉害。
他呼吸越来越重,喘气声音也越来越大。
他足足平复了将近半分钟,才从这个令他震惊不已的消息中平复下来。
“是不是她用捐赠肝这件事逼你了?”
是的。
但,顾时南却对顾有为说不是。
顾有为不信。
当然,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承认温九龄这个孙媳妇的身份。
他直接对顾时南开口:“我不管是不是她逼你,你都必跟她离……”
顾时南态度敷衍:“再看。”
顾有为气得脑壳子都发疼,“再看是什么意思?”
顾时南不想气坏他,想了想,说:
“再看的意思,至少等她身体康复了以后再说。不是您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我总不能在前脚割走她肝脏上的一块肉,后脚就将她一脚踹出家门吧?这是人能做的事吗?”
他一句话,就把顾有为给噎得死死的了。
顾有为气得差点昏过去。
顾时南又道:“她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她之前用针灸术治好了姑姑的眼疾……”
顾有为:“那又如何?令你大哥到死还惦记着不忘的女人,她还给顾家生下了重长孙,结果她最后还不是把你大哥给害死了?”
顾时南唇角往下压了几分,“您不要同日而语,温九龄跟那个女人不一样……”
顾有为怒吼:“怎么不一样了?我就问你,她爱你吗?如果是同样的遭遇你们调换一下,她能为你做到多少?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你沾了就是一个死。”
顾有为因为情绪激动,发出剧烈的咳嗽。
即便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还是要对顾时南说:
“顾时南,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不行?我都这个岁数了,已经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了。你要是也有个好歹,你让老顾家怎么办?
你让顾小稚将来怎么办?我这个岁数,我还能活几年?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还要承担起抚养顾小稚的责任。你不要让你大哥白白地因为你而死。”
当年顾时南的大哥顾时瑾是在救被绑架的顾时南和其妻子时,遇害的。
当年,顾时南和顾时瑾的妻子被顾时瑾的仇家给绑架了,顾时瑾单枪匹马地去见仇家,最后只换来顾时南一个人的生。
这件事,是顾时南心口上的恶疾。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顾时南都无法从这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
所以,顾有为最后一番话,刺到了他的痛处,让他沉默了。
顾有为也不打算一下就逼他点头,凡事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行了。这姓温的女人终归是跟过你一场,也曾为你打过胎,现在又躺在手术室救顾小稚,我们顾家也不能亏欠她。等她术后情况稳定后,你好好跟她谈谈,问问她要什么,都尽量满足。但,婚,一定要离。”
肝脏捐赠手术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整个手术过程包括供肝的切取和受体病肝的两个手术部分,这两个手术即便可以同时进行,但整个手术过程也需要10个小时左右。
何况,温九龄肝脏切取的过程并不顺利,出现了大出血的危险情况。
参与手术的其中一个医生疾步从亮起红灯的手术室走到一直等候在手术室门外的顾时南面前,说道:
“顾先生,顾太太的情况有些糟糕,术中出现了严重大出血的情况,她是稀有血RH阴性血,医院这类型血库供应紧张,
从别的医院调度需要时间,您看看您这边能不能尽快动用资源,看看是否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RH血型供应者,否则顾太太……很难从手术台上挺过来。”
顾时南打电话给秦秘书安排这个任务时,其实整个人都很冷静,冷静得不像是一个丈夫在担忧一个生命垂危的新婚妻子。
顾氏集团在兰城分部的员工至少有上万人,各级部门领导在接收到征集稀有RH血型这个公告时,就迅速下达了任务。
差不多也就二十多分钟,医院就来了十几个RH稀有血型的捐献者。
可即便是供血充足,医生还是拿来了一堆文件递到顾时南的面前,
“顾先生,顾太太的情况仍然不太好,需要您在这些抢救同意书上签字……”
哪怕医生说出这样的话,顾时南的情绪仍然是冷静的可怕。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在签完字以后,声音冷淡地问了一句:
“是不是,她随时都会死?”
医生想了想,回道:“顾先生,我们整个医疗团队会全力以赴的。”顿了顿,“我相信,顾太太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自有天相么?
可悲的是,温九龄并不是一个有福气的女人。
据他所知,温九龄自幼就被亲生母亲温佩云抛弃,五岁左右的时候亲生父亲就下落不明了,这之后一直都是温时好和温时遇这对兄妹在抚养她,可以说,温时好和温时遇是她的再生父母,可这些爱她的人也都离她而去了。
现在,就连她自己都生死未卜。
她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呢?
顾时南始终没什么变化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去。
他心情极差,想要抽一根烟缓解胸中那股浑浊的情绪,可他没有随身携带香烟的习惯,再者这里是医院,他也不可能会在医院里抽烟。
没有烟,他便低头拨弄着手腕上的佛沉珠,珠串相碰的清脆声,似抚平了胸中那股恶劣的浊气。
李淮临听闻温九龄出事后,便连夜赶了过来。
跨江大桥事件,让他脾脏破裂被完全切除。
现在距离跨江大桥车祸事件过去没几天,李淮临是带伤出现在这里,整个人的脸色很差。
“她怎么样?”
李淮临的声音让顾时南抬起头来。
原本阴沉的一张俊脸,现在更是布上了一层清洌的寒霜了。
他凤眸对上李淮临更为狭长的凤眼,整个人都散发着料峭到令人畏惧的寒意。
他凤眸深深地眯了起来,声音还是平静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淮临脸色微沉,淡声回道:“她是我的员工……”
顾时南不屑地冷嗤了一声:“员工而已。”
李淮临狭长的凤眸冷冷的看着他,“那么顾总你呢?对你来说,你又是她的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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