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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南觉得温九龄的笑容十分的刺眼。他凤眸紧盯着温九龄的眉眼,试图从她脸上能看出别的什么情绪。
很可惜,她除了这一层虚假的笑,整个人都平静的厉害。
顾时南觉得整个胸口都堵的慌,他薄唇抿了抿,还是再次开口,
“你在怨恨我?”
温九龄唇上的弧度勾的更深了。
她一双通红的桃花眼,就那样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的眼睛,
“怎么会?我怎么敢呢。”
她越是这个态度,顾时南心里越是憋闷。
他看着她,“温九龄,你小叔是自杀,他一心求死,怨不得任何人……”
温九龄的情绪还是因为他这句话而激动起来,
“自杀?他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自杀?是因为特码的他不想活吗?是有人用我的命逼他去死,他为了我的生,不得不去赴死。”
面对温九龄的情绪激动,顾时南始终很平静,“你说有人逼他去死?谁?”
温九龄笑出了声:
“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么?还是说,你是真的在乎呢?顾总,收一收你的怜悯心吧,我已经不需要了。”
她说她已经不需要了。
顾时南不禁觉得好笑,“不需要?那你需要什么?需要李淮临?”
李淮临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为她鞍前马后,她估计都要感动死了吧?
温九龄因为他这句话而笑出了声,她目光讽刺的看着他,“我不需要他,难道需要即将大婚的顾总你么?”
顾时南喉头滚了滚,声音不由的拔高了几分,“温九龄,你好好跟我说话?”
温九龄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
她赤着脚从病床上下来。
她仰头看着他,眼底的笑容更加浓郁也更加讽刺了:
“顾总,是不是习惯了被人捧被人舔着滋味了?我这个态度都不算是好好说话,什么才算是?需要我跪下来跟你说话,才算是吗?”
顾时南脸色阴沉的已经没法看了。
他凤眸落在她光着的一双脚上,仍然白嫩,但却毫无血色。
就像是她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她脸僵白的像是死去了很久。
顾时南在她身上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气息——一往无前的死亡。
她在向死而生?
哦,不。
她不会。
用她的话来说,温时遇用自己的死换来她的生,她不会轻易去死。
她只是重新长出了坚硬的盔甲,不再将他放在眼底了。
顾时南心情冗长而复杂。
他不想在温九龄如此糟糕的境地中,跟她激化矛盾。
他以退为进,“你昏睡了三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温九龄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出现了幻听。
哈。
哈哈。
他在说什么?
他说我给你做?
他给她做一顿饭,是什么了不起的恩赐么?
温九龄不禁讽刺出声,“你给我做?顾总,还真是皇恩浩荡呢。”
她这样说,就将自己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撤回,然后重新回到了病床上。
她没有穿鞋,地面太冷了,她需要保暖,不能让自己生病。
她重新躺回病床上,背对着顾时南:
“可是顾总,我对着你提不起任何的胃口。甚至是,跟你同呼吸一片空气,都有一种窒息到反胃的错觉。所以,顾总,还是请回吧。”
顾时南被气走了。
他离开时,病房门被摔的震天响。
温九龄却连头都没回一下。
这之后,萧青衣来了一趟。
萧青衣因为陆瑾年出轨前任而心力交瘁的厉害,她的状态不比温九龄强。
“阿玲,我给你炖了鸡汤,你起来喝一点?”
温九龄听到她的声音,很快就转过身来。
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没有跟萧青衣客气。
一碗热鸡汤下肚,温九龄感觉整个空荡荡的心口也跟着热了起来,也满了起来。
喝完鸡汤,又吃了点粥,温九龄的气色才好转了一些。
她看着脸色憔悴不堪的萧青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萧青衣不打算把自己的破事说给温九龄听,她对温九龄轻描淡写的说:
“最近就是……手术太多,太忙了,没来得及好好休息。”
温九龄没多想,“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萧青衣嗯了一声,想了想,说:
“你出事的当天夜里,顾时南就回兰城了。他回来后,就花了重金聘请了兰城最好的打捞队开始打捞你小叔的尸骨……”
帝江河是帝都的母亲河,自西而东横穿整个帝国中部,河道宽,即便不是汛期河流也很湍急。
在这样奔腾不息的河道里打捞人体残骨,等同于大海捞针。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给谁看?
做给她看吗?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他在京城陪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心上人。
“无所谓。”温九龄对萧青衣开了口,“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对我来说,他做什么都跟我毫无关系。”
萧青衣心情很复杂的看着温九龄,“阿玲,人活在仇恨里会很痛苦的……”
温九龄声音很平静的萧青衣说,“我不恨他。”
萧青衣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了。
怎么能不恨呢?
在最需要的时候,被最爱的男人背后捅一刀,温九龄怎么能不恨呢?
她是恨的。
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李少,他伤的……重不重?”
温九龄冷静下来,就想到了在车祸时,李淮临奋力护着她的情形。
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想必李淮临是伤的不轻。
萧青衣很快就回答了温九龄这个问题,“李淮临脾脏破裂,做了切除手术,其他都是挫伤,问题不大。”
脾脏,是人体最大的淋巴器官。
因为生长位置,很容易在受到暴力打击时破裂出血。
人体脾脏被切除后,虽然人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人的免疫力可能会受到影响。
所以,这个人情债对于温九龄来说,不好还。
萧青衣走后,温九龄去了一趟李淮临的病房。
她过去的不是时候,李淮临被护工推去擦洗身体了。
没有见到李淮临,温九龄也没有回病房。
她下楼去了附近的丧葬店买了点纸钱,然后打车去了三天前事发地的兰城跨江大桥。
兰城跨江大桥,在夜晚的霓虹闪耀的光影下,美轮美奂的像是七彩长龙。
温九龄沿着帝江河的跑步道下去,避开本就不多的人流,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隐秘地方打开包里的纸钱。
她将纸钱堆放在河堤边,单薄的身形在纸钱跪下,然后用打火机将纸钱点燃。
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黑暗里她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
她瘦的实在是可怜,整个下巴都削尖的厉害,巴掌大的一张脸,只有一双桃花眼显得有灵气了。
温九龄看着越烧越旺的火苗,目光穿过火苗,来到缓速流淌的河面。
她单手托腮,看着那样无声而又无边的河面,好似里面有一团浓深的魔力将她整个魂都给吸了进去,使得她情不自禁起身越过火苗,双脚蹚进了冰冷刺骨的水里。
好冷啊。
温九龄这样想。
可她并没有退回来。
她继续往更深的河里走。
一步一步,好似这样,就能跟小叔更近一些。
她在想,会不会因为她的靠近,她微末的体温能暖一暖被泥沙掩藏着的小叔,让他不会那么孤独又那么冷呢。
对岸。
顾时南倚靠着护栏在抽烟,在下游打捞的大队长急急的走到他的身后。
他正要开口对顾时南汇报打捞情况,余光不经意一瞥,就看到在河对岸的微弱光里,有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在……跳河?
“顾总,是我眼花了吗?”
“你看对面,是不是有人想不开,在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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