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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吐了吐舌头，松开了手，不再说话。她最怕爹了，也不是怕，就感觉她爹不像其他人那样纵容她。此行正是王大虎一家，他们一家三口人都身材魁梧，力气也比一般人大。
王光珍是王大虎大哥的遗腹子，比王梅珍小十岁。王大虎的大哥直到很晚才成家，可惜在山上打猎时不幸英年早逝，他大嫂在生下儿子后不久便改嫁他人。而王大虎的妻子难产生女，没一年便撒手人寰。
王大虎一直没有再娶，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把他俩抚养长大。
王家村与林家村毗邻，并不算太远，不足一个时辰的脚程，他们便抵达了林家。
林高文轻轻拍了拍门板，低声唤道：“阿奶！”
片刻，“吱呀”一声，林雪眼眶泛红的扶着门，脸色有几分憔悴。
“大哥，三哥他们还没回。”她侧身让开了一条道，示意众人进屋。
“爹，你们把板车放门口吧，咱们天亮就走了。先进去歇会儿。”林山福把东西放在院子里，招呼着他们去堂屋休息。
堂屋内只有蜡烛的微光，地上是大大小小的杂物。林山福从角落里拿出几个木凳，他们便坐在屋檐下休息，王光珍怀里抱着睡着的林秀。
“山福，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拿着葫芦和竹筒，去村里打点水呗。”王大虎提议道。
“多亏爹提醒了。”林山福笑了笑，“休息一会儿再去。”
王梅珍拉着林雪的手，走进了灶房，关切地问道：“雪儿，家里出啥事儿了？”
林雪失声道：“没啥，就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话音未落，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林老太气愤的声音：“咱还把他们当亲家呢。家都搬空了，连个招呼都没打，还以为他们走亲戚去了。”
“人心难测，只能是遇人不淑了。”
林老太提高了嗓门：“一群作死的狗东西。”
林老爷子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屋檐下的王大虎一家。他赶紧走上前去，拉住王大虎的手，关切地问道：“亲家还好吧？”
王大虎反手握住他的手，豪爽地笑了笑：“好着呢，老林啊。后面的事靠你们了，咱大字不识一个，只有蛮力。你放心，在外头有我和光珍呢。”
“好在有你。”林老爷子沉思片刻后，想到以后要同行，迟早都会知道这件事，便坦白相告，“我家老四与赵家已经定亲，今日本想叫他们一同走。谁知去了村长那，这一家早已在几天前，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村子，去向不明。”
“咱家是倒了什么霉啊，别让我再遇到他们。”林老太气得咬牙切齿。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哑巴亏只能自家吃了。
“娘，现在和他们分开，总比雪儿嫁过去后，被他们扔半路上强。”王梅珍看着林雪越发苍白的脸色，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梅子说得对。这家人一看就不厚道，万一半路上把咱们坑了可咋办。”王大虎挠了挠脑袋，在一旁附和道。话糙理不糙，林家人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爹，村里的人怎么说？”林山福看着林老爷子的脸色，蹙额道。
“你宽梁叔告诉我，最近十来天，村里陆续有很多人回娘家探亲。当时他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那些人可能早已经逃了。”林老爷子顿了顿，长叹一声道，“眼下他们家闹得不可开交，还有些人不肯走，坚持要跟着你宽满叔他们，指责咱家不安好心。”
“你二伯公他们也不走。”林老太叹了叹气，补充道。
前任族长名叫林天佑，是林老爷子的二伯，今年已经62岁高龄了。他幼年失怙，稍长失恃，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后来大孙子又意外丧命，从此和小孙女相依为命。
现任村长名叫林宽梁，是林老爷子的不出五服的堂哥。林宽梁家里有四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
林宽满是村长的亲弟弟，一直觉得哥哥的能力不足，自己更适合担任这个职位。因此，总会暗戳戳地借机生事。
“老二和老三去接亲家了，咱们先打水，过后去村口等他们。”林老爷子面色沉重地说。
板车上，林高月打了个哈欠，刚睡醒的她伸着脖子朝远处望去，已经能够看到自家院子的门。她指着对面若隐若现的火光：“那边是不是阿爷他们？”
林山财立刻迎了过去，果然看到了林老爷子。他环顾四周，发现还差人，便问：“爹，二哥呢？”
“去接程先生了，咱们先去村口等着。”林老爷子从容道。接着，他走到李老爷子身边，握住他的手说：“亲家，身体可好？一路上咱们就互相照应了。”
“好，一切都好。林老哥客气了。”李老爷子温温吞吞道。
两路人马汇合后，一起朝着村口走去。林山财疑惑地问：“爹，咱不跟村里人一起吗？”
林老爷子叹了口气，将他们不在家时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林山财听完后，破口大骂：“赵家这群畜生！”
板车上，林高月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经地说：“阿爷，以后我给姑姑找个更好的。”这种能抛弃未婚妻的人，能是什么好人，一群没良心的。
林雪看着大家担忧的神色，强颜欢笑：“好。小宝真乖。”
她和那人在村子里，偶尔相遇时低头一笑，擦肩而过温情脉脉。可没想到，他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也没把她家当回事。
林老爷子背着手，在地上来回踱步，犹豫良久才开口：“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二伯家。”
“阿爷，带我去。”林高月见状，生怕他会拒绝，急忙伸出小手，让旁边的李茹将她抱下马来。
林老爷子看着她那副“势在必行”的模样，无奈地牵起她的小手，走向了村子深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小路上回响。
“阿爷，咱们可以带上二太公和芹姑姑一起去吗？”林高月仰起头，打破了沉默。
“小宝，为啥想带着他们？”林老爷子故意问道。
“因为家有一宝如有一老嘛。这可是舅舅告诉我的。”林高月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孩子。”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林天佑家，那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隐约间，可以看见院里跪着一道身影。
“你再不走，我就和你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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