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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慕行无意识地攥紧拳头,心跳一下下加剧,他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那扇门,直到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这里医院所有消息他都已经封锁了,今天陆栀意的所有情况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怎么样?她还好吗?”俞慕行深吸一口气,阔步上前询问。
他活了三十年,竟然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止尽的心慌。
医生无菌服上还残留着鲜血,触目惊心的引人不适,他摘掉口罩,“俞总,孕妇的体征已经基本稳定住了,她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生孩子对于她来说太过于艰难,中途大出血了一阵,现在基本稳定了,但是……”
俞慕行的心脏一下悬了起来,呼吸都放缓慢一些:“但是什么?”
看他如此紧张里面孕妇,医生挥挥手:“别担心,她只是失血过多昏迷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两个孩子情况不乐观,龙凤胎早产,很不幸两个孩子都有先天性的心脏问题,但哥哥情况比妹妹要好很多,可是妹妹营养严重不良,体型比哥哥都小了几公分,而且心脏问题更严重一些,需要抢救,成活率……不太高,需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心外科这边的人已经接手,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俞慕行脸色瞬间沉了许多,“心脏问题?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
医生皱了皱眉说:“不排除几种因素,一是遗传性,孕妇没有这个情况,如果父亲也没有,那就是其他可能,怀孕前期感染了某些病毒,又或者用药不当导致,现在还不好说,具体还需要好好的检查一番。”
六个月早产本来就不好,更何况是双胞胎,两个孩子体型更加小,还雪上加霜的有心脏疾病,刚刚生下来就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俞慕行薄唇紧抿,视线落在手术室门,心口一阵阵闷痛,陆栀意受苦了,如今孩子还情况不好,她要是知道了该多绝望?
没过多久。
陆栀意被推了出来。
一张小脸煞白,还没有清醒。
龙凤胎哥哥被送去保温箱继续观察,而妹妹还在做手术。
俞慕行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给陆栀意干涩的嘴唇用棉签沾了沾水,他一刻没有歇息,确定陆栀意情况还算是稳定后,立马去手术室外等着。
终于。
天微微亮的时候手术结束。
万幸的是,妹妹情况暂时性稳住了。
被融入了icu继续观察。
小小的身体,体重不足两斤重,已经插满了各种管子来极力拉回生命体征,就算是他看着,心都被揉的皱成一团,心疼和窒息,更何况是陆栀意。
俞慕行站在玻璃窗外,看着保温箱里的妹妹,声音沙哑:“宝贝要坚强些,别让你妈妈难过。”
下了一夜的大暴雨。
第二天天亮起来,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天空一贫如洗,潮热感更加浓重,叫人无端喘不过气来。
陆栀意醒来的时候,身体似乎重新组装,疼的她冒冷汗。
她几乎下意识去摸肚子。
已经没有高高隆起。
她猛地一动,瞬间惊动了床边浅寐的男人。
俞慕行顿时睁眼,握住女人的手腕给她安定感:“没事了没事了,孩子活着,不要害怕。”
陆栀意呼吸一下子缓和,她红着眼,“他们怎么样了?我,我想看看。”
俞慕行心头不忍,却不得不说:“龙凤胎,因为不足月,目前查出两个孩子都有心脏上的问题,哥哥比妹妹好一些,现在在保温箱,妹妹……在icu。”
陆栀意的心霎时间凉了半截。
她神色麻木又恐慌,“我要去看看她,我要去看她……”
她不管不顾自己刚刚做完手术,肚子上开了刀再加上大出血,疼的她一直冒冷汗,身体虚弱的无法直立行走。
可她顾不得其他。
俞慕行当然明白她在想什么,当即说:“我弄轮椅过来,你不要扯到伤口,别着急,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陆栀意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撑着极其虚弱并且可能血崩的身体,来到icu外,透过那道玻璃,陆栀意看到了里面保温箱里插满管子的孩子,甚至她手臂还没有那些管子粗,小小的身体承受着太多苦楚,只有小胸脯微弱的起伏着。
眼泪顿时滚落,一滴一滴砸在腿上,眼眸里似乎盛满了血泪,利刃狠狠将她的心搅碎,疼的她浑身发抖。
陆栀意手抚摸在玻璃上,声音颤抖又哽咽不清:“宝宝……妈妈对不起你,你坚持坚持好不好?妈妈会救你的……”
恐慌和绝望席卷,陆栀意只能一声声呢喃着。
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扶着墙跪在地上,血泪沾满脸颊,只能一声声祈祷哀求着神明能够善待她的孩子。
可她身体太差了,很快便没了体力整个人栽倒。
俞慕行脸色一变,将人抱起来,轻柔地搂在怀中,“别怕别怕,我安排了最顶尖的专家团队,日夜不停的守着孩子,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保下她的命!”
他甚至在庆幸,他有能力为她做这些事,而不是看着她无力面对这种死局,他连夜让港区和著名外科专家飞来京市,国内最顶尖的专家彻夜商讨方案,存活率必然会大大提升!
陆栀意浑身绵软无力,她眼神都是涣散的,可是她却也是格外清醒的,她攥住俞慕行的袖子,似乎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我想好了……”
“俞总,您最后帮帮我,我决定……”她抬眸看着他,声音越来越低,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
听到她说了什么,俞慕行神色微愣了一下,随即抿唇:“好,我可以做到,任何事,我都可以。”
*
两天后。
墓园阴雨连绵。
这里是贺家的私人墓园。
贺老爷子后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今日是最后下葬仪式,目之所及,所有人皆是一身黑衣。
雨水扫过挺拔的肩颈,濡湿了一片深沉。
贺司樾眼瞳冰凉,深处是压抑的悲恸,这几日他都忙的不可开交,老爷子后事都需要他亲自处理,还要守夜,他身为贺家长子,担子落在肩上,不得不扛起来。
鞠躬,再鞠躬。
送老爷子下葬。
耳边的人已经哭做一团,分不清多少真情与假意。
直到……
“陆栀意呢?前两天她不出面就算了,今天爷爷下葬她都不来!她是不是太过分了?”贺暮慈擦着眼泪,愤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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