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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掠过。头顶翠绿的枝叶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骚动人内心最深处的柔软与无可奈何,可只能生生吞下苦果。
陆栀意还坐在他腿上。
因为那句话,贺司樾沉默了须臾。
她攥了攥手指,掰开他落在她胯骨的手想要起身,却在那一瞬间,被他重新拽着压在腿上,他眉眼投不进半点光,连自我救赎的温度都不曾有,喉结滚了滚,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说:“想知道我和瑶瑶之间的事情吗?”
陆栀意偏开头,又恢复了平日里安静又死气沉沉的样子:“不想。”
他怎么能做得出与妻子聊前女友的事来。
让她听着他们轰轰烈烈的相爱过程吗?
他没松开,反而箍的更紧。
让她贴着他滚烫的胸膛,“不想听也听着。”
陆栀意无力挣扎,任凭他勾着腰,心底是寒凉的。
“十年前,爷爷转来港区做手术,那时她与我一同来了这边,寸步不离的陪伴我,那时候,我还没过十七岁生日,是贺家嫡系长子,身负重任。”贺司樾捏着她的腕骨,一根根掰开她攥在掌心的手指,皱着眉看着她掌心的指甲印,不准她继续掐自己:“正值贺家变动的关键时期,集团清理门户,处理了不少反叛分子,引起不小的轰动。”
“那些人哪里接受这个落败局面,很快就盯上了我,因为我是长子,贺家希望在我身上,港区又不同于内陆,总有可乘之机,在我落地港区一周之后,就制造了混乱,不惜雇佣暗地里势力取我的命。”他语气恢复了正常,清冷的没情绪。
脑海里平静回放当年的场面。
一条街因为枪声暴乱,尖叫声不断。
纷纷抱头鼠窜,不少车生怕牵连其中,急忙撤离时候出了连环事故,黑烟滚滚,入眼就是触目惊心的猩红。
“我的车是防弹玻璃,对方没得逞,后续又制造了车祸,车子被撞翻,司机当场断了脖子,我受了重伤,没办法离开车内,那些人绞尽脑汁取我性命,乔佩瑶的车就跟在我后面,受到牵连,她的司机被射杀,她没什么大碍。”
“可我的车漏油,且着了火,爆炸可能性极高,无人敢靠近。”他似乎陷入那段记忆之中,白色裙摆上绣的山茶花格外纯净,在混乱又乌烟瘴气的危险中闯入他满是鲜血的世界。
“只有她,不顾个人安危,冒着被炸死的危险,将我从车里拖出来,救了我的命,也是救了贺家。”
他那时候已经失血过度。
只撑着微弱的意识看到了白色裙摆拂过他的指尖,他那一瞬间想要抓住这抹纯白,可失血过多很快晕厥,任凭女孩将他拉出车外,后来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了。
醒来就已经是一周后的医院。
所有人都告诉他,乔佩瑶救了他,为此险些丧命。
存着昏迷时最后的记忆。
他醒来看向乔佩瑶时,她打着石膏,哭的双眼通红的趴在他床边,守了几天几夜,十分憔悴,“樾哥哥,你幸好醒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不愿意活下去了!”
她确实满心满眼的是他。
整个人瘦了一圈。
可那时的他,执念便是那绣着白色山茶花的裙摆,他问她:“是你救了我?”
乔佩瑶眼泪掉的更凶,憎恨又无奈地哭着:“除了我,还有谁?他们都贪生怕死,我求了他们很久都不愿意靠近快爆炸的车子,我就想着,如果注定要爆炸,不如我陪你一起。”
女孩毫不犹豫愿意与他一起赴死。
他自然是感动的,记忆中的裙子几乎是他的执念,“你穿的那条裙子呢?”
乔佩瑶愣了一下,这才说:“沾上血洗不掉,还被烧坏了,我就扔了。”
从那之后,他没见过她穿类似的白裙。
*
那时的他,确实很感谢乔佩瑶,体会过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当然会格外感恩这份恩情。
陆栀意眼眸微动,她看着他,两个人宛若热恋情侣一样抱着,可却聊着他的白月光。
“所以,你喜欢的是乔佩瑶,还是救了你的乔佩瑶?”她后知后觉才发现这个问题所在。
贺司樾视线落在女人头顶,不知何时飘下来一片落叶,悄无声息落在她头上,他望着好一阵,觉得此刻的她好像挺乖顺的,过了好一阵,他才抬手捏住那片叶子拿下来。
“有什么区别么?”
“为什么没有?”陆栀意抿唇,“一种是爱情,一种是恩情,爱情是非她不可,恩情是可以用任何方式回报,你对她是爱多一点,还是报答多一点?”
饶是发生了这么多,这个可能性存在时,她还是忍不住心口狠狠一紧,会让她不确定,自己输给乔佩瑶,究竟是输给爱与不爱,还是救命恩人这个名头。
“你很在意这件事吗?”贺司樾视线落在她脸上,一手掌着她后腰,一手长指捏着那片叶子漫不经心转。
陆栀意滚了滚喉咙,偏开视线:“我只是那么一问,你不想回答我也不强求。”
贺司樾眼瞳不再极端,他深沉地盯着她:“你只要说,你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
陆栀意愣住了。
问与不问,他在意乔佩瑶都不是事实吗?
难不成要他一次次告诉她,他有多爱乔佩瑶?
她不是受虐倾向。
她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被他砸了的手机,确实弄不懂他在想什么,明明他已经那么震怒了,她几乎当着他面做那些触碰男人尊严的事,他依旧能够冷静的下来,这让她感受到了他情绪控制的恐怖之处。
“几几年的事?”她避而不答。
看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抿了抿唇,良久,才说:“13年,夏天。”
陆栀意微微皱眉,13年?
那不是妈妈出事儿第一年,刚刚到港区治疗的那一年?
那时候的她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接二连三,妈妈车祸双腿几乎保不住,还有可能重度昏迷再也醒不来,再加上陆耀明那年把小三和私生女领回家,让她从云端跌落,在自尊心最强的时候,给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她逃避一样跑到了港区守着妈妈。
一次次听医生下病危通知。
年幼的心灵遭受一次次打击,甚至那时升起了寻死的念头。
所以对那年,她记忆格外深刻。
可……
她大脑里忽然挤入什么记忆,渐渐的重合起来,想到了什么,她神色荒诞了下,复杂地看向贺司樾,强行压下某种不可置信:“你……在哪个地点出的事?哪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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