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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错觉,贺司樾的动作稍微停滞了那么一瞬间,很快便又恢复原样,给陆栀意把手擦干净,湿透了的纸巾扔到了垃圾桶,这才漫不经心说:“怎么突然想起来关心我了?”“我以为,你一点儿不在意我的事。”
男人语气轻慢,不经意之间透着股薄情寡义的冷淡,好像就是借机发难,并无介意。
陆栀意始终观察着他的表情。
太冷静了。
半点端倪瞧不出来。
“身为你的妻子,丈夫抛下我飞去德国两年,不应该好奇?是什么棘手的工作,能绊住贺总的脚两年整?”
是啊。
曾经她为什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贺司樾这样的无边权势,多少世界顶尖人才为他效力,需要他一直守在德国两年吗?
显而易见。
他去德国——
另有隐情。
贺司樾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女人,她双眸含着灵动的莹光,仿佛就是不经意一问,并无别心。
良久,他松开陆栀意的手:“这是查岗?”
陆栀意睫毛微动,笑说:“答非所问,贺总,心里有事?”
好像两个人之间,无形之中有了博弈的痕迹。
贺司樾收敛视线,命人取来磕成分温和的烫伤药膏,从始至终神情疏淡,指尖沾取药膏一点点涂抹在陆栀意手背,却也回答了她的话:“你如果好奇,我让林肯整理一份我在德国日常工作行程表给你过目?”
陆栀意僵住。
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
贺司樾拧好药膏,看着她,“好了,自己记着这两天多涂。”
他把药膏塞到了陆栀意手中。
便转身离开。
陆栀意低头看着手中药膏,又看看手背薄薄一层白色膏体,似乎手上还残留那干燥温暖的触感,她猛地攥紧药膏。
真的——
只是工作吗?
陆栀意无法判断。
她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无意之间,与带着贺骁刚刚进来的徐诗诗对上视线,徐诗诗眼里闪过几分她看不透的嘲讽。
陆栀意皱了皱眉。
心头总是萦绕着一种憋闷的窒息感。
乔佩瑶——
她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明明这个人并未出现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可陆栀意却感受到了一种胆战心惊的意味,似乎处于一处幻境之中,随时会有人来破坏此刻安宁,让她坠入深渊般的恐慌。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种不适感。
直到吃年夜饭。
转桌很大,足以容纳三十多人。
陆栀意安静坐在贺司樾的身边。
其实贺司樾是一个非常有礼仪教养且体面的男人,该履行的责任半分不会推辞,例如现在。
陆栀意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酥皮鱼翅盅。
她够不到的,他都能恰好注意到,下一秒就放在她的手边,十分自然。
陆栀意侧目看他。
贺司樾敛眸,对上她视线,单手落在她身后椅背上,右手用公筷给她夹了一筷鱼肉,还把上面的香菜全部夹走,语气不疾不徐:“看我干什么?比这些吃的更秀色可餐?”
陆栀意顿时瞥了眼他夹走的香菜,收回视线,耸耸肩:“贺总这么养尊处优的人,原来也有这种眼力见照顾人,有点意外。”
贺司樾眯着眼看她:“你这是褒义还是贬义?”
陆栀意认真地给予回复:“你当好话听就是。”
他笑,给出了评价,“陆栀意,你挺难伺候。”
陆栀意抬头看他:“贺总还伺候过谁?还有对比?”
贺司樾抿了口香槟,似乎觉得她问题十分弱智,又给她夹了一只烤鸭里的鸭头,转头去跟贺筠敬酒了。
陆栀意撇撇嘴。
又将视线落在刚刚被他夹走的香菜上。
他竟然注意到了她不吃香菜——
看起来像极了是爱。
可真的是吗?
这只是他的教养,今天无论他的妻子是任何人,无论爱与不爱,他都会这么做。
教养和他本心并无关系,就好像他可以事无巨细也照顾,但是下一秒也会冷漠无情地将人推下万丈悬崖,乔星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也足够给她警醒。
她绝对不能……冠上爱的名义和滤镜。
吃完年夜饭。
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孩儿们都去外面放烟花。
陆栀意却已经无心这个年,她不得不承认,徐诗诗的话的确是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让她没办法从容应对,心口始终往下沉坠。
坐在廊下。
陆栀意终究没忍住打开了搜索框。
输入了乔佩瑶这三个字。
可惜什么信息都没有查出来。
头有些昏沉,陆栀意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那边正热闹的场景,她转身回了贺司樾的院子。
本来今年应该去港区陪妈妈的,但是贺司樾回国了,她这个媳妇也应该尽自己义务,在贺家过第一个年。
上了楼,途径贺司樾书房时候,陆栀意忽然停下脚步,她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脑海里想起之前佣人们说的话。
他们只能清扫其他地方。
贺司樾书房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好像是一个禁忌之地。
无人敢触碰。
可就是这种“绝对不能”,让陆栀意心头浮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心跳慢慢加速,她走过去,手握在门把手上,今天贺司樾回来办公过,所以并没有上锁,陆栀意很轻易就推门进入。
书房很大,全屋黄花梨古色古香的风格,进来便有扑鼻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正前方是两面书架,古今中外的典藏书,大多外国原文书,陈列的十分整齐。
陆栀意大量了一下这间书房。
贺司樾用了十多年的书房,从小到大读书工作大多在这里进行,留下了不少痕迹。
这是她第一次进来,一时似乎通过这里,恍惚间看到了十几岁意气风发的少年。
余光瞥了眼桌面。
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钢笔漏墨了,把桌面放着的书本染上墨汁,陆栀意连忙过去把钢笔拿起来,抽了纸试图把那本书擦干净,贺司樾的书大多昂贵的难以想象,能救一点是一点。
手忙脚乱之下。
不小心撞到了身后柜子。
啪!
一声清脆声响。
陆栀意回过头,才发现后面玻璃柜里放着一个相框被她刚刚撞倒了,她放下手转身打开柜子去翻开那相框,眼瞳里猝不及防映入一张笑的温柔恬静的面容。
女人穿着一条浅黄色法式长裙,站在海边回头冲着镜头笑着,黑发如瀑,衬得那张脸更娇小柔美。
有人曾经说。
爱一个人的时候,镜头是可以表达出来的。
而这张照片,几乎是扑面而来拍摄者的用心和爱意,把照片里女孩拍的更加美丽动人,鲜活明媚。
陆栀意指尖寸寸冰凉,不受控地颤抖着。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这样一张脸,几乎瞬间,就与乔佩瑶这个名字对上了号。
心口似乎毫无防备被撕开一道裂缝,密密匝匝的疼痛席卷了她,陆栀意的脸色刹那间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漂亮的瞳眸瞬间染上雾气,不受控地一滴豆大的泪珠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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