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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以纯走进老旧的楼道,等回到自己这间出租屋后,房门一开,她按亮墙壁上的灯火开关,旋即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心情多少复杂。
嘉信冷着一张脸,那眉眼像冰雪,看不出多少表情,冷淡中暗藏内敛。
赵以纯攥了攥自己的指尖,旋即才深吸口气,问:“这些天,您一直在跟着我?”
“宋律师和傅小姐,他们是您什么人?”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嘉信顿住片刻,才说:“嘉谦是我六哥,傅小姐是我六嫂。”
赵以纯心想果然是这样,她又抿了抿嘴,“那……之前请人打扫卫生,也是您故意的?”
嘉信又是一顿,然后点了点头。
赵以纯突然陷入了沉默。
如果只是陌生人,他根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折,除非,那天之后,他就已经知道,那一晚的人是她。
她抿了抿唇,旋即冷静地说:“您的好意我接受,您的好心我也已经知道了,这阵子多谢您关照,但是,那天晚上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是她不谨慎,搞错了房门号,后来曾抽空又回去过一趟,发现了这点。但她没想赖上他,没想借此为要挟。
“我可以承诺保密,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您不放心我也可以和您签协议。”
嘉信皱了一下眉,突然没来由心烦,她撇得太干净,仿佛在他们两个之间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并且竖起醒目的警告牌,严禁他越界。
嘉信不明白,他以前对女人没兴趣,是个不婚主义,家里那些哥哥们一个接一个跌入爱河,他冷眼旁观,全当乐子。
他由衷地祝愿,但换成他自己,他并不愿意,也并不接受余生与任何人共度,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在发生了那种亲密行为后,他无法当作没有发生过。
而之前那些潜伏暗中的调查、行动,也全是在因为初步了解她的性格后,所制定的计划。
但看起来她似乎并不需要,这种事从他的角度上来讲,本不该强求,可他突然莫名地心烦。
赵以纯见他一直没开口,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您是因为抱歉,或者是想负责什么的,大可不必。”
他又能负什么责呢?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没想高攀像他这种人,也打从心眼里认为他们不是一路人,难道结婚吗?或者以此为契机展开一段交往吗?
算了吧,那些事一想都很麻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摆正位置,继续做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这样对他对她,都很好。
嘉信皱着眉,许久后才问:“你需要我做什么?又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
“你的父母,你那个妹妹,这些天我都可以帮你解决,但是,除此之外呢?”
赵以纯哑然,他是铁了心想补偿她吗?
“宋先生,我真的不需要……”
但嘉信就只是看着她,那执着而坚定的神色,叫她再度哑然。
嘉信又环视了一圈她这个简陋的出租房,他思考许久后,才说:“我会给你开一张支票,缺什么你自己买,另外如果以后你想在这里定居,我可以给你过户一套房子,如果你还有其他需求,也可以和我提。”
赵以纯想拒绝,她还没沦落到需要靠这种事情谋生的地段,但嘉信已经待不住了。
“那就先这样,我等下约了方导,先走一步。”
说完他径直转身。
房门一关,门内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眉眼落入一片阴霾,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感觉,总之一层又一层的烦躁,一点一点地爬满了心头。
天黑之后。
嘉谦回到临时下榻的住处时,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拿着个剧本,却心不在焉的嘉信。
“他这是怎么了?”他一边脱着西装外套一边问傅韵柔。
傅韵柔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从外面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不过……
其实也很好猜。
自从暗中请了赵以纯来这边做打扫卫生的工作,嘉信通常都是躲在楼上特地避开赵以纯。
而且最近他所接触的那些事,也全是跟赵以纯有关。
估计是这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嘉谦本就聪明,此刻一想,也就明白了,而后一边解着领带,一边朝嘉信走来。
他坐在嘉信身旁,抬起臂弯搭在嘉信的肩膀上:“怎么,闹别扭了?”
嘉信皱眉,冷飕飕地瞥他一眼,突然合上手中剧本,“闹什么别扭,没闹别扭!”
然后自己臭着一张脸转身上楼。
“啧,死鸭子嘴硬,”嘉谦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又是几天之后,嘉谦这边已提出诉讼,赵冉被拘役后即将开庭,赵家父母也被嘉信以一些手段解决干净。
赵以纯早就寒透心了,心里恨不得自己是孤儿,等她得知开庭结果时,先是一怔,又突然恍惚了,只觉心头的压力突然变轻了许多。
平心而论,她其实是很感谢宋嘉信的,思来想去,她买了一些水果和礼物,提到了嘉信的住处外。
自从那天之后,她就没再过来继续做钟点工的工作,倒是傅韵柔跟她联系过,虽然相识的过程有些奇妙,但两人确实很合得来。
不过赵以纯来时这边正好没人,她只好把果篮和感谢信等等一并放在别墅门外。
但赵以纯不知,就在她走后不久,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嘉信不知在车里做了多久,指尖夹着一支烟,香烟烧到了指尖,险些烫伤他的手,可他恍若未觉。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赵以纯重新找了另一份工作,这次是在一家百货商场卖彩妆。
嘉谦和傅韵柔在解决了赵冉的案子,并成功把赵冉送进监狱后就回去了,但偶尔傅韵柔会和赵以纯联系。
“以后你如果来京城或春市,或许我可以带你去一些地方逛逛,也可以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
傅韵柔时不时地对她送上一些关心,还曾给她寄过一些礼物,赵以纯有时受宠若惊,有时又会觉得,对方对她的温柔关照,兴许全是因为宋嘉信,毕竟傅韵柔是嘉信的六嫂。
但她又想着,这种关系或许维持不了多久,等日子一长,就慢慢淡化了。
而她跟宋嘉信之间,就只是一场意外,一场巧合,风过了无痕。
当然,她偶尔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人。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或许是因为初夜,或许因为那是她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亲密关系,其实对她来讲,那人在她心里多少占了几分特殊的位置。
但也只是偶尔而已,虽然会想起,却不会想太多,毕竟单是为了维持目前现有的生活,她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至于嘉信派人送来的支票和房产证,赵以纯并没有打算动用,而是装在一个文件袋里,打算过阵子,或者过几年,这份尴尬的暧昧彻底淡去后,再拿去还给他。
但她没想到,就在一个深夜,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却突然听见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
“喂……”她睡眼惺忪,摸索着拿起床头的山寨机贴在耳朵边。
手机另一头传来傅韵柔惊慌失措的声音:“以纯??嘉信那边出事了,我和他六哥也是刚刚听说的,他前几天出过一场车祸,伤得有点严重,他现在联系不上,你可不可以去他那里帮我看看他情况?”
赵以纯听得一懵,“……车祸?”
等等!
宋嘉信他竟然还在这儿?
她以为他早就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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