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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之中明军和清兵鏖战,炮火和箭矢无情,双方都有伤亡,一直持续了有两个多时辰。

    明军这边“火箭”烟花也全部放空,无法分辨到底哪路是清兵哪路是自己人。

    数百丈的锋线之上,无数的骑兵如雨点般冲入明军之中,发出沉闷而巨大的轰响。

    长枪列列,刺入鞑子的甲胄,刺进马的体内,刺进肉里,刺开肌肉和筋骨,鲜血在黑夜之中,如黑色的泉水飙起。

    世界一下子变的混乱起来,无数的撞击和血腥味儿充斥着感官。

    轰隆隆~

    期间掉入壕沟的,被踩踏的,被自己人击中的……清兵死伤无数。

    最终却也让镶红旗的兵马给突围了出去。

    接下来,一直到天亮,陆陆续续有明军出来打扫战场。

    “特么的,这些狗东西,真的能抗,能打,竟然真的被他们给冲过去了。”明军阵营之中,众人骂道。

    相比五大营和平虏军的杀敌三万人,他们六万人竟然连万余人都拦不住,这不由让蓟辽和宣大的这些兵马都产生了极大的落差。

    明军不是没有战力,只是之前不满饷。

    当吃不饱生存都是问题的时候,将士便对建功立业没有太深的感受,直到这一次。

    面对十万满清兵马,心中终于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封侯拜爵的冲动。

    人与人的本质,其实差距不大的。

    嘭~

    示警的烟花突然在空中爆开,紧接着示警的铜锣声也跟着响起,为了防止大军听不懂示警的声音,明军设置了两套示警系统,即便第一次没有发觉,第二次也会听到。

    突然有人喊了起来,“清军,又有清军过来了。”

    “大队人马!“

    随着斥候的提醒,蓟辽和宣大的兵马一下子活动了起来。

    “娘的~刚刚那一支跑过去了,想不到来了这么多?”白光恩将马鞭抽在一个正在扒拉鞑子甲胄的人身上,“所有人听令,不要清理战场了,来活儿了!”

    吴三桂拿着望远镜,“昨夜只是一个旗,今天是后面的七个旗,还有蒙古骑兵还有朝鲜兵。”

    “后面……”

    他的话没有说完,被洪承畴给说了出来,“后面是五大营的兵马。”

    “所有人准备!”

    “挡住他们!”

    随着八旗兵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一直到对方脸上的麻子都可以清晰,双方的阵营如两堵巨墙,接触的一瞬间。

    “杀~”

    此刻,整個战场似乎都在颤抖,视线也被铁蹄给踏的微微晃动。

    双方用尽全身气力,对着敌人的头颅砍了过去。

    血浪瞬间翻涌而出,浸透锋线。

    “杀~”

    “乒乒……“

    耳边到处都是狂热的呐喊声,金石交击的砍杀声,刀枪入肉的闷沉声,极短的时间,锋线之上便已经犹如腾起的血海地府。

    ……

    大凌河,时隔六年,再次喊杀声震天。

    大军冲撞、厮杀,撕咬……如几只野兽一般彼此纠缠。

    多尔衮带着两黄旗,如在巨浪之中,不断的翻滚,不断地碾压被碾压,两黄旗下面的一个车甲喇章京在护卫多尔衮的时候,被李定国给半晌,一刀枭首。

    多尔衮的一根手指也被斩断,血淋淋地被包衣奴才给拖了出去。

    李定国战力惊人,而且是那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他打仗从来不是盯着那些士兵,而是盯着对方的王公贝勒,盯着头衔最大的那个。

    再加上他能打,不要命的打,所以一旦被他盯上,不死也脱层皮。

    “走,快带皇上走。”

    两黄旗的人下意识地护送多尔衮离开,李定国还想继续追上去,却被济尔哈朗带着兵马给拦住。

    镶白旗的兵马列阵,将李定国追击的所有道路全部给封锁,没有任何的空隙。

    “跑了一个,你来也行。”

    李定国不挑,他没有见过多尔衮的面,知道对面是个极其重要的人物,但济尔哈朗同样穿着旗主的甲胄让李定国眼睛猛地一亮,冲杀了过去。

    前有洪承畴的兵马围追堵截,后面有五大营和平虏军的兵马追击,满清的骑兵根本没有决战之意。

    相比上次不管怎么说还打了,这次直接就是逃,如雪崩一般的逃。

    等李邦华、崇祯的中军赶到的时候,见到战场的场景已经是漫山遍野被杀伤的满清骑兵和步兵。

    分辨不清楚是哪一支,壕沟的周遭就是血肉尸体,血坑朝着两侧延伸,在壕沟里面汇聚。

    多尔衮突围出去了,岳託突围出去了,可济尔哈朗却是被突围未成。

    被围困在大凌河以西。

    所有没有突围成功的清兵利依托大凌河的旧遗址,与大明的五大营抵抗,几次祖制突围,全都失败。

    济尔哈朗看着周遭密密麻麻的明军,忍不住咬了咬油槽牙,“麻烦了,恐怕走不脱了。”

    最可怕的是粮饷断绝,城中粮食短缺。

    只要明军围他们几天,大军便支撑不住。

    ……

    十月二十一,多尔衮带着人终于回到了盛京。

    但紧接着,济尔哈朗被困在大凌河城的消息传进盛京皇宫之中,多尔衮不禁有些脸色发紫,而更多噩耗呈接踵之势,转瞬之间就传遍了满清八旗。

    所有人脊背发寒,头皮发麻。

    攻守之势异形了——

    “皇上,郑亲王必须要救啊!”

    “怎么救,李邦华采用的就是我们围困锦州的围点打援,我们派出去的兵马不仅无法将郑亲王救回来,还会将所有的兵马搭进去,你告诉我怎么救?”多尔衮扶着额头。

    大凌河这一围,城中的清军就只能坐以待毙,如果想活着出去,就只能等待援军。

    可援军从哪里来?

    再把八旗军投入进去,与明军野战于大凌河?

    如今清军士气低落,即便吃饱了,与明军交锋也不占上风。

    况且敌众我寡,这样的悬殊,明军围点打援,清军更难取胜,只会进一步消耗八旗兵的士气。

    多尔衮气急道:“岳託呢?他现在在哪里?”

    “回皇上,他回到盛京之后,没有停留,直接带着兵马回辽东都了。”

    “什么?简直罪不可赦。”

    辽东都,就是辽阳,在努尔哈赤时期曾经的都城,同样也是满清最繁华的城池,但有一点城内女真人和汉人杂居,双方对立极为严重,另一方面,辽阳城必须面对朝鲜和明朝两方面的威胁,也正是如此,努尔哈赤才又迁都到了如今的盛京。

    可如今岳託竟然带着兵马直接跑了,这让多尔衮如何不气?

    ……

    大凌河城,李邦华让大军将大凌河城围了起来,不打他们,而是和他们耗。

    随着天气的骤降,明军的粮草供应比以往更勤快,因为天冷,无论是人还是战马,消耗的能量更多。

    大明如此,清兵同样如此。

    清兵又组织了几次突围,全军覆没。

    李邦华让人搭建了一个高台,可以看到大凌河内的情况。

    崇祯这些天看着李邦华这些天一系列的操作,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他没有再问,而是仔细的学了起来。

    过了两天,负责查看的人汇报:“督师,城中开始杀马了。”

    又过了两天,负责探查的人汇报:“督师,城中的马已经杀干净了。”

    李邦华摆手让人退下,“马杀赶紧了,那就只能吃人了。”

    果然几日之后,明军再次汇报出来一个词。

    “炊骨析骸!”

    就是用人骨头当柴烧,把人肉割下来烤着吃。

    整个城中到处是人的遗骸,到处在烧人肉吃,此时的大凌河已变成了一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活生生阴森森的阴曹地府。

    先是那些受了伤、饿死的兵,紧接着便是朝鲜兵,可到了这里问题就出现了,朝鲜兵哗变了。

    紧接着哗变的还有蒙古兵。

    很快大凌河城中的蒙八旗先行送信出来,与明军主动联系,秘密请降。

    蒙八旗和朝鲜兵愿作为内应。

    明军派人前往劝降,却遭到了济尔哈朗的拒绝。

    十月二十七,大凌河城破。

    除了济尔哈朗、郡王阿达礼、贝子硕拓等满清的王工贝勒被俘,其余的所有满八旗兵全部被杀,筑成京观,立在了大凌河的边上,以告慰六年之前死在此城的大明将士。

    蒙八旗旗主莫日根、以及大量的朝鲜兵参与内应的兵马,暂时归降大明,但李邦华却没有将他们给编入阵营之中。

    因为李邦华不信任他们。

    但大明的粮食不可能白白让他们吃,留下来一些人马看着他们修筑大凌河城,其余兵马继续朝着盛京的方向挺进。

    时隔十年,大明再次收回大凌河城。

    而大凌河城是锦州的卫星城,也是满清想要进军关内的必经之路,相当于再次扼住满清的咽喉。

    ……

    随着大凌河城的攻破,大明的攻势如怒海波涛一般,连绵不绝,不过相比之前的攻势却又发生了改变。

    还有一则消息,让大明的士气越加振奋。

    孙传庭的兵马肃清了江南,派出五万精锐驰援辽东。

    兵马充沛,再加上粮草充足,即便天气还在不断的变冷,但大明的士气却是越加的火热。

    然而李邦华的攻势却明显地比以往慢了下来,让各大应的兵马休整。

    “督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是陛下的意思,每逢大战,必然要将炮弹和子弹备足,如今火炮和火铳的储备不足五成。”

    李邦华喝了一口热茶,笑着继续说道:“况且陛下的圣旨之中,直言有更新型的炮弹过来。”

    “新型的弹药?”崇祯有些欣喜地和李邦华一起前往后方去看所谓的新型弹药到底是何物。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将士在测试新型的弹药了。

    “准,太准了。”

    “嘿……好东西啊!”

    “啧啧啧,这玩意才是真正的趁手。”

    “……”

    一百步开外的靶子上画着一个八旗兵的画像,此刻胸膛的部位却是被打的尽是孔洞。

    明军的的火铳和火炮虽然不再是那种先装火药,然后装子弹,再捣一捣,然后扳下燧石夹子,最后扣下扳机。

    而是采用了定装弹的“先进步枪”。

    每次装进去的火药数量差不多,射击时弹道一致性也大大提高,但击发方式还是燧发。

    从扣下扳机到子弹出膛这段时间最要命,燧石一点点火星,想要引燃发射药就需要一段时间。

    可以想象一下,扣动扳机之后,燧石点燃发射药的场景。

    眼前呼呼冒着烟,天知道到底是半秒后击发还是一秒后击发,目标还在拼命的跑。

    下一刻火铳击发出来能不能击中目标,射手自己都含糊。

    而底火的发明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兵仗司历经半年的时间,在朱常淦的有意引导下,终于把底火给造出来了。

    雷汞,最敏感的火药之一,只要轻轻一撞,就会爆炸。

    这东西肯定不能用来当子弹的发射药:且不说做炮弹还得捣一捣给他夯实在咯,就算是做成定装弹,走走路跌一跤,都能BANG的一声给你来上一下子,就受不了。

    轻的终生不育,重的直接一命呜呼。

    可他这个特性却可以用来代替燧石,用于引爆发射药。

    只需要以一个小小的撞针代替原来的燧石夹子,而且由于雷汞的反应很快,而且喷出的火花又粗又长,所以底火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引燃发射药。

    几乎在扣下扳机的下一刻,发射药就被全部引燃,击发出去。

    而有了底火,再加上弹壳这个东西,牛逼之处就出来了。

    彻底锁定了弹头的质量和火药的质量,确保了弹道的一致性;而且一次性就能完成装火药和装弹头的动作,大大提高了射速和精度。

    张世泽握着手中的火铳,“有了这东西,我大明扫平满清,不在话下。”

    明军上下,士气高涨。

    除了五大营,平虏军、关宁铁骑、蓟辽、宣大的兵马军心稳固,士气之盛,几十年未有。

    ……

    满清这边,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报不断地冲刷着多尔衮等王公贝勒的脑子,甚至是他们的三观。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紧随而至的一个消息,给了多尔衮一个巨大的打击。

    济尔哈朗变节了。

    满清郑亲王济尔哈朗正式投降了大明,消息传回满清盛京,所有人为之大震,这个消息对多尔衮来说,犹如平地一声炸雷,让他目瞪口呆。

    然而,他在朝廷之上,对王公贝勒和大臣咆哮着说:“你们都在骗朕,这不可能是真的!”

    在他的眼里,谁变节,都不可能是济尔哈朗。

    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在于济尔哈朗乃是大清的郑亲王,当初他支持豪格,后来又支持阿济格,都没有改变他对大清朝的忠诚,更在危急关头掩护自己,怎么可能会变节?

    更何况济尔哈朗的全家老小都在盛京,并且担任各种重要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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