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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正是陪着李自成一同去谷城的雷双喜,期间为了引开官军的追兵,他带着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回闯王,最近襄阳出现了一支义军,势头很猛,领头的以‘信王’自居,打的旗号,就是均田免税,开仓赈济灾民。”
“不仅如此,每过一处,他还亲自坐堂审案,就以往的冤假错案给重新审理一遍,将贪官污吏、恶霸给公开处刑,处决之后,将这些人的田地,分给以往受欺压的百姓。”
“他还被百姓称呼为青天大老爷……”
李岩难以置信地看着雷双喜,有些失魂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竟然被人先行给用去了?如此便失了先机了啊!”
李自成也是愣了好大一会儿,李岩所说的这些政策,可以说深得人心。
可谁能想到竟然被人给截胡了?
口号这东西,一旦失去先行性,那就落入了下风。
举着人家的口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人家合兵了呢?
“那我们再改改?”李自成征询地看向李岩,后者的脸色发苦,“那也只能如此了。”
可再改,哪有那么容易?
口号这东西,就是纲领,一个纲领的提出,毕竟是经过千思万虑,结合经验和教训提出来的,李岩想出来这些,还是在经过红娘子这一遭,才有了这感悟。
绝非凭空而来。
以至于,李岩想了一整夜,改了又改,却怎么也达不到之前的效果。
……
而崇祯这边,因为之前打杀了几个贪官污吏,深得人心。
到处都在传唱,“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信王,信王来了有钱粮。”
三万人,短短几天的功夫,崇祯的队伍竟然达到近三万人。
声势之大,不仅超出了崇祯的想象,更是让朱常淦都有些怔然。
虽然他晚上的时候,偶尔也会说一些纲领性的东西,但发展的如此迅捷,还是靠崇祯的功劳。
开仓赈民?
青天大老爷?
信王?
不是,早知道崇祯在造反上这么有天赋,那自己当初就该直接让崇祯来,何必再假以红娘子一手?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在红娘子的身上说教?
信王这个名号是崇祯自己选的,原因他当初没有登临大位的时候,就是信王。
老瞎子其实还给他取了其他更响亮的名号,但崇祯却是偏爱这个。
朱常淦在外面走动的时候,无论是流寇还是百姓,全都齐刷刷地看过来,对自己的态度都尤其的尊敬。
均田免粮!
李自成后来提出来的“均田免粮”只是口号,虽然与明廷的繁重盘剥形成鲜明对比,但却几乎就没有怎么执行。
因为李自成只是在早期几年喊了这口号,但由于流动作战,政策还没有实施,人就已经跑到下一个地方了。
李自成属于是既当又立。
他既想争取农民,又想争取地主,两方都不想放弃。
以至于采用更多的是“输银助响”。
所谓“输银助响”,就是抓住官僚、地主之后,按照官僚地主在明廷中官职的高低确定助饷银的数额。
这项政策,说白了,就是割富济贫。
或者说也不是济贫。
就是抓住官僚、地主之后,你不想死也行,那就拿钱出来我就放了你,确保起义军的开支费用,对于贫民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但崇祯这不同。
他是直接将贪官污吏、恶霸、劣绅给砍杀了,然后将他们的土地分给贫苦百姓。
而且崇祯做法属于现世报,贫苦百姓看得见的实惠。
以至于他受欢迎的程度,在襄阳附近的百姓中,空前的高涨。
“主公!”
此时,锦衣卫千户老韩跑过来,“德安府那边有几个县令,已经查明贪墨百姓民脂民膏,还请主公选一个。”
朱常淦看了一眼,“明天再选吧,今天有些乏累了。”
“是,主公!”
韩千户刚想走却被朱常淦叫住,“晚上的时候,除了明哨,再加几个暗哨。”
朝廷事务上,崇祯没有给自己添乱,那自己也就不掺和他这一茬了,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吩咐韩千户多注意保护自己。
等韩千户出来,正好见到襄王。
“咋样?”朱翊铭忍不住问道,这老小子如今也像打了鸡血一样,参与到了这轰轰烈烈的事业之中。
“主公说,明日再说,今天太累了。”
“也是,吾儿今天审了十五桩案子,肯定累坏了。走,今天有人从县衙里面搜出来几瓶好酒,陪我喝一口。”
他拉着老韩来到自己屋子之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襄王朱翊铭起身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将门关上,“老韩,伱说大明朝宗藩这么多,陛下怎么就看上吾儿了呢?”
老韩抬起头,笑的满脸褶子地看着他,“试探我?到现在了,还试探我?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我知道什么啊?”襄王朱翊铭一脸惊异地看着他。
老韩看着襄王朱翊铭的脸,半晌,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
襄王还是这句话。
“世子和陛下那么像,你……”话说到一半,老韩的酒却一下子醒了一大半,后面的话猛地全都咽了下去。
看着襄王清澈的眼神,韩千户突然觉得对方可能真的不知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陛下玩的真花啊!
“老韩,你倒是说啊,到底是为啥?”襄王看着老韩的眼神一变再变,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有着巨大的秘密,越加心急的问道。
韩千户抓耳挠腮,真相他猜到了,可不兴说啊,说出去要掉脑袋的。
憋了半天,才梗着脖子硬解释道:“依我之见,陛下之所以要召见你,就是因为看中了你们这一脉,如今所有的世子之中,得府案首的,唯有世子一人,陛下倚重,这不明摆着的道理?”
襄王朱翊铭此时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老韩的眼睛,“不对,你没有和我说实话,这里面……”
他话还没有说完,却见老韩已经站起来了,“明日主公要前往德安府,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你给我站住。”
襄王还想抓住对方,可老韩毕竟是锦衣卫千户出身,身手比襄王这半吊子强太多,扭身闪开,夺门而去。
“老韩,别跑……”
等追出来,才发现人已经消失不见。
朱翊铭回到屋,恨恨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眉头皱起来一个“川”字,“这其中莫非有隐情?”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朱翊铭思索良久,却是怎么也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他悄悄地来到朱常淦的屋子,看着儿子的眉眼,鼻子,嘴巴。
“没错啊,长的这么像我,难道是还能出错不成?”
……
京师,皇宫之内。
回到自己身体的崇祯却是极其的兴奋,不断的绕着案牍,嘴里骂道:“杀,该杀,这群害群之马,这群贪官污吏。”
骂着骂着,整个人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突然眼睛潮红了起来。
“朕有钱了,终于看到闲钱了.”
他让王承恩拿过来酒,兴奋地灌了几口。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喝的如此痛快,“王承恩,陪朕喝几口。”
王承恩看着皇帝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皇爷,您的内帑里面还有两千万两银子,不必如此着急,如此喝酒,伤身。”
“你不懂,那不是朕的钱,只有亲手弄来的钱,才是自己的。”
王承恩嘴角抽了抽,得~陛下这是又犯病了,好在这次犯病比之前都要轻微,至少没有大吵大闹,情绪相对激动,但还算平稳。
崇祯接连几大口酒下肚,脸色已经通红。
他摸着金黄色的龙椅,嘴里喃喃的继续说道:“朕是九五之尊,但这九五之尊实在是太憋屈。”
“文官、勋贵、宦官打着为朕解忧的名义,掌管着户部、吏部,可到头来,国库却时时空虚,下面的官吏更是贪腐不断。”
“大明朝的官都是文臣们提拔上来的,早就成了小团体,就算撤换了一个,再上来,还是他们的人,你说朕能怎么样?”
“派他们去剿匪,匪没有剿灭,国库赤字更甚,一再加派粮饷,可即便如此,文官武将们还是不愿意干,朕又能怎么样?”
“每次上朝,朝堂之上的争论无非是国库紧张,不易开展剿匪。”
“什么没钱,什么国库紧张,不过是那些地方城镇的钱都进了那些官绅的腰包……朕不是不想查他们,但每次在朝堂之上提起来,众臣一个个激忿填膺,最后都不了了之。”
“即便在地方查了几个,也无非是给朕做做样子,都是一些假账烂账。”
“朕知道他们是在糊弄朕,可实在找不到一个可用的人去查个水落石出……都在糊弄朕,都在糊弄……皇兄不过是在宫里喂个鱼都能掉在池塘里淹死,从朕继承大位之始,生怕哪一天会落水。”
“王承恩,你说,朕过的这叫什么日子?”
这些年自己做皇帝,实在是太累了。
没日没夜地为了钱粮焦虑,三十岁便已经白了头发,如今做了贼反而攥住了大把的银钱,这种心境实在难以言表。
“如今不一样了,朕能弄到钱了,朕也能剿匪了,而且还能清理了大明的赃官污吏,打杀了那些臭虫,靠文官、靠武将、靠宦官,都不如靠自己……朕高兴,实在是高兴。“
崇祯语调激昂,拉着王承恩,尽情的诉说着。
“皇爷,您慢点!”王承恩连忙扶着皇帝,生怕他摔倒了,却被崇祯塞进手中一杯酒。
“好好好,喝,内臣喝还不行?”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皇爷情绪稳定。
“你是没有看见,朕今日有多么的威风,朕有多么的豪气,那些百姓是如何对朕的,朕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竟然还有这天赋……”崇祯说着说着,酒杯落在地上,已然睡了。
王承恩将崇祯给扶到卧榻之上,盖好,轻出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还是第三次见你饮酒。”
前两次,一次是娶王妃之时,另一次是登临大位之后。
不过看的出来,皇帝是真的高兴,
现在,王承恩已经总结出来规律了,晚上只管生活上的事儿,政务上的一概不过问,不理会,不请示,不汇报。
朝廷的大臣来访,也是能拖就拖,一概不让他们入宫。
一切等到白天再说,即便是紧急军情,也让他们去军机处,孙承宗和杨嗣昌在那边值班,出不了大的差池。
后半夜,
崇祯突然起来,嚷嚷着要要喝水,王承恩从外面小跑着进来,伺候着他喝完水。
崇祯此刻也恢复了心情,“陈妃那边情况怎么样?”
虽然陈妃的事情,自己只是半参与,但不管怎么说,肚子里面怀的也是朱家的骨血。
陈二发更是为国家而死,经历过周奎这样的老丈人,他对陈二发有着心底的愧疚和渴望,明里暗里没少帮衬陈家。
“回皇爷,陈国丈的后事早已经办妥,只是其子似乎有些怯懦”王承恩提起来这个,脸色有些发紫。
自陈二发死后,朱常淦将陈二发的儿子陈立基给提了上来,但这儿子比他爹还胆小,不是今天这难受,就是明天那儿不舒服。
让他接替五城兵马司都督一直,他也是告病在家,最后还是陈妃挺着大肚子过来求情才降到了都督同知。
职位降下来,他才敢进衙门当差,明明是都督同知,但在衙门里面却是对任何人都点头哈腰,简直丢皇家的脸面。
崇祯闻言,脸上也是青一阵紫一阵,“算了,就那样吧,只要不犯什么错,他这样也挺好。”
“他有后没?”崇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回皇爷,陈立基家中去年刚添了一子,上面还有个长女。”
“一儿一女。”崇祯轻舒了一口气,“也挺好!”
王承恩还在伺候着,准备给皇帝汇报今日发生的事情,却发现一阵轻微呃鼾声响起,抬起头才发现皇爷又睡着了。
拿过来大氅,给皇帝披上,轻轻的退出去。
梦里,崇祯再次梦见了自己攻城略地,开仓放粮,审案诛杀贪官恶霸。
还有那些边将军乱臣贼子,将不领兵军不修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搜刮民脂民膏的,吃空饷的,纵兵抢劫的,争夺地盘的,不给好处不干活的。
杀尽江南百万寇,手中宝剑血犹腥
等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然再次置身于南漳县的县衙之中。
开门,发现老瞎子的徒弟就在门外,“主公,您起来了?”
“怎么了?”
“刚刚韩统领与您父亲似乎有什么矛盾,吵吵起来了,我们几个也拦不住,所以还是请您过去看看。”
“他俩吵吵什么?”
崇祯皱着眉,朝着不远处的房子走去。
……
而在京师,朱常淦再次接见了一些从全国各地来的举子、秀才。
如今的国子监被改建之后,扩大了许多,作为锦衣卫、东厂安排外来士子的培训基地。
每逢初一十五,朱常淦都会过来接见这些士子。
今天就是十五的日子,朱常淦乘着车辇前来。
国子监门,围着三层外三层,举子一个个兴奋不已,朱常淦对着他们说了一句:“好好学,你们这些人之中,运气好的话,有人位列公卿是不成问题的.”
入仕,而且还是成为位列公卿的人,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最强大的兴奋剂。
“陛下圣明!”
“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陛下万岁!”
朱常淦扭头大有深意地看着麻士维一眼。
麻士维拿着已经刊印出来的资料发给众人,意味深长的说道:“陛下赏识你们,如今又有这么好的机会,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现了,不要给陛下丢脸,最重要的是不要给自己丢脸。”
经历过上次的培训之后,麻士维已经跻身为一个合格的讲师序列。
“接下来,我们拿出来大明皇帝语录,这里都是陛下的摘要,是学习和处理我大明事物的宝典,想要融入大明的政坛,快速的熟悉陛下的理论是极为重要的.”
“来,大家跟着我读。”
数千人的读书声声声入耳,曾经已经没落的国子监,如今却是热闹非凡。
风声雨声读书声。
刀枪剑戟,杀人声。
下午的时候,众士子跟着锦衣卫的人,再次前往廉政司旁观公审,大明的贪官污吏,朱常淦并没有一次性杀完,而是放在诏狱之中。
对于皇帝来说,锦衣卫、东厂的人已经明察暗访这些人,已经明察暗访,掌握了他们作奸犯科的证据以及这些人的德行。
但朱常淦并没有全部一网打尽,而是一个个慢慢往外出来。
这种就像是羊圈里面的养,到年关了,但你没有必要一次性全杀了。
特别是朝中的“大老虎”,每一个都是资源。
一下子全拍完,多没意思。
每隔一段时间,在特定的日子砍几个,然后将新闻放出来,刊印在《大明时报》上,发往全国,方可以获得最佳的效果。
保持持续的高压,比一时的爽快更重要!
ps:尝试了一下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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