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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老爷!”
“快,掐人中,使劲掐!”
陈府一阵手忙脚乱,女人们叫喊着,年轻人则是七手八脚的上前使劲掐一个肥头大耳中年人。
“出血了!”
“老爷醒过来了……”
在叽叽喳喳声中,陈二发幽幽地醒了过来,一炷香之前,宫里的太监过来宣读皇帝的旨意。
擢升他为五城兵马司都督一职,兼通州副总兵,让他统筹此次北伐的粮草事宜。
等太监一走,陈府上下一片欢腾,吵着和陈二发要赏银,却见自家的老爷,浑身颤抖,整个人哆嗦了几下,就翻了白眼,不省人事。
才有这一幕。
“完了,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陈二发将他那和脖子一样粗的头拱在地上,涕泪横流,“老爷我定然是进了皇爷必杀的名单里了。”
“你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老爷,您说什么胡话呢?您这是升迁了,成都督了。”陈二发的原配和小妾看着自家老爷不明所以。
“我……”陈二发一下子语结,说不上来,五城兵马司的人都知道他不愿意升迁,一些人甚至隐约能猜出来原因,但在家里他却是守口如瓶。
不是他不想告诉夫人和小妾,实在是不敢,因为在背后置喙皇帝,乃死罪。
万一被哪个有心人听去,报告给了皇帝,自己可就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气急之下,只能骂了一句,“一群蠢货!”
“哎呦~”陈二发扶着墙缓缓起身,环顾陈府四周以及一草一木,“好日子才刚刚开头,就这么完了?”
周皇后的父亲周奎一家被杀,田贵妃的一家被杀的被杀,被流放的被流放,眼下又要轮到自己了……
想到这里,一股浓浓的悲伤,砸在陈二发的头上,让他难以自持,“命运弄人啊,命运弄人啊!”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儿子说道:“备马,进宫找你姐去。”
想了想又觉得不够稳妥,连忙又拉住老伴,“你也去,到那儿,伱就哭。”
“就说没法活了,反正就一个宗旨,让女儿吹吹枕头风,让陛下把这都督给收回去。”
“我?”陈二发老伴一脸懵,被陈二发给拉扯着推到了马车上。
……
崇祯被簇拥着走了不知道多久,停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夜色如天阶垂下,天空的牛郎织女星登上苍穹。
朱常淦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落入了贼窝之中,不由眼珠子瞪大,“什么情况,这也能被裹挟进来?”
关键还是被裹挟进了献贼的队伍里面,这不是闹呢吗?
好在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跟着,和锦衣卫千户聊了几句之后,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安全的多。
混进献贼的锦衣卫和东厂有三百,其余人等则跟着他们,即便发生什么,也不至于太过危急。
朱常淦又和襄王聊了几句,有了红娘子那一趟,老爷子心态比之前平稳了太多,还不急不慢的和他讲起来献贼的组织架构。
“您这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那可不,你父王我怎么也算是闯荡过江湖的人,这点道行还是有的……”
朱常淦看着襄王眉飞色舞的样子,脸上的肌肉抽搐,“父王,这样很危险的?”
“不是你说的,想要瓦解敌人,就必须了解敌人?”
特么的,怎么感觉,崇祯把老爷子给带偏了?……朱常淦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人控制自己容易,但想要控制别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初自己和崇祯交换身体的时候,两人约定在朝廷大事上,对方不许插手,别哔哔。
但在本尊身上,却没有进行一些严苛的限制。
以至于哪怕自己早已经警告过崇祯,可还是会出现一些超出自己掌控的情况。
就如男女朋友,天天在一起,你尚且无法去改变对方,要忍受对方时不时做出一些糗事的局面,何况是两人无法见面、只能遥控。
更别说这是人菜瘾还大、尤其喜欢当操盘手的崇祯。
“老子信了你的邪!”
……
乾清宫,崇祯听着王承恩讲白天发生的事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北线战事顺利,若是南线贼寇能解决,大明将倾之危局可解!”
“善,大善~”
崇祯嘴角上扬,脸上笑意灿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承恩看着皇帝,啥情况?
皇爷这病又有反复了?
两个月前,先是暴怒、狂躁、惊惧、担忧、缓和……如今又开始狂喜?
王承恩这些日子感觉在皇帝身上感受到的刺激,比以往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心神也比以往崩的更紧,因为他不知道下一刻皇帝又会以什么样的情绪,什么样的姿态出现。
摸不准,真的摸不准。
正想着,突然听见皇帝喊他,“把张献忠的资料给朕拿过来,还有拿笔墨纸砚过来。”
“是,皇爷!”
等王承恩将这些东西拿过来,想了想,说道:“皇爷,陈妃有喜了。”
“谁?”崇祯刚提起毛笔,准备落笔,闻言不由猛地顿住,看向对方,“哪个陈妃?”
“就是……承华殿那个。”
王承恩只见皇帝的脸上突然写满了震惊、愕然,无措,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她……她有喜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今天,御医给诊断出来的。”
崇祯愣了足足有十几秒,才喃喃的又问了一句,“这……算是朕的子嗣还是?”
王承恩嘴巴张大,脑子“嗡”的一声,皇爷这话什么意思?
完了,癔症?
皇爷这病真的有反复了,而且是大反复,连这种常识都能产生质疑,定然是癔症无疑。
崇祯定定的站在那里,整个脑子也是一团浆糊。
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而且以他的认知,是真的分辨不出来,要说是自己的,他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但要说不是自己的,但这血脉应该是自己的。
“你先出去下!”崇祯将王承恩给赶了出去,好让自己冷静一下。
“皇叔?皇叔?”
……
等朱常淦再次醒来,看到案牍上面的文字,整个人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崇祯给自己留言了?
之前都是自己给他留言,这次怎么他给自己留言了。
拿起来往下面看,等看完,不由怔住了,陈妃竟然有了?
不过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个月的时间,不断的扎,两人又没有毛病,成功率还是极高的。
至于是谁的子嗣,那自然应该是崇祯的,毕竟身体是他的。
这年头也就是没有DNA技术,要不然的话给崇祯解释的时候,倒是简单的多,出生之后必须是皇子、公主的身份。
“走,陪朕去承华殿一趟。”
隔着上朝,朱常淦直接和王承恩往承华殿的方向来了。
等他走进承华殿门口,却见陈妃眼睛红肿,不由脸眉毛竖起,“谁把我爱妃惹成这个样子?”
“这……”王承恩低着头,看了看皇帝,没敢说话。
却见陈妃一下子跪了下来,“求陛下收回对我父亲的任命,他……他不想升任都督一职……”
“不是,为什么啊?”
陈妃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求陛下饶我父一命,臣妾感激涕零。”
“……”朱常淦被她哭的更懵逼了,眉头紧皱,不由将王承恩给招了过来,“你给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承恩脸上的肌肉抽了抽,“陛下,坊间传闻陛下最喜杀岳父,所以京城上下都怕自己的女儿入宫,陈二发乃一屠户出身,女儿被选上的时候,本就惊恐不已,但后来找了一个算命的说,皇帝虽然喜欢杀岳丈,但却只杀高官厚禄的岳丈,只要做不到都督一职,便可安然无忧,可如今……”
听完王承恩的话,朱常淦气的脸色发绿,“谁特么传的?朕喜杀岳丈?”
这不败坏崇祯的名声吗?
看着陈妃那小脸发白,指甲抠进手心,楚楚可怜的样子,朱常淦长叹了一口气,“起来,快起来……”
可即便他亲自托着对方,却见对方哭的更厉害了,愈加悲痛欲绝。
“行,朕收回成命,不仅不升陈二发为都督,甚至让他从都同知的位置上,再往下降一级。”
“真的?”陈妃一下子不哭了,猛地抹了一把眼泪,笑意开始写上脸颊,“谢陛下,谢陛下……”
“行了,起来吧。”朱常淦无语的看着她。
陈妃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犹如火山一般涌上心头,将刚刚的悲痛吹刷的干干净净,“陛下,请允许我差个人将这个消息带给家里。”
“去吧,去吧……”
看着对方上翘的嘴巴,如敲开的木鱼,朱常淦摇了摇头,招呼王承恩,“既然听见了,那就去拟旨,告诉陈二发,职位可以降,但事儿却得继续做,此次北行的粮草,还是他为监命官。”
“是,皇爷!”
……
陈府一家的欢喜雀跃,暂且不表,此刻的漠南蒙古却是迎来了一场大战。
几个蒙古将领正在架起炭火烤肉,却猛然感觉地上的尘靡飞溅,紧接着大地轰隆隆的响声传来。
“明军!”
“明廷的骑兵!”
“快,拿起武器……准备战斗!”蒙古各旗的旗主哪里还顾得上吃东西,连忙招呼自己的部下上马迎敌。
即便是额哲等六部的兵马竭力避免和大明决一死战,但大明却是硬碰硬的冲了过来,毫无道理可言的与他们战在一处。
三万铁骑在一个山坡上出现,一个个带着大明的帽儿盔,盔上红缨如血,下面则是黑色的盔甲寒意逼人。
“杀!”黄得功一声怒吼,朝着蒙古大军就冲了过去。
“杀!”
“杀……”
张世泽,马祥麟等人也发出嘶吼,使劲拍打胯下的战马,朝着蒙古兵开始冲锋。
“唏律律~”
自上而下的洪流,如割草机一般冲刷了下来,源源不断。
数万马蹄踏在草地上,发生巨大的轰鸣,让草原上的蒙古兵越加的慌乱。
“快,保护我……”察哈尔亲王正在营帐里面享受,此次出战,他甚至都没忘记带了两个女人过来,闻听外面的动静,连忙提着裤子就王外面跑,正好看到这一幕,身形颤抖,忍不住惊吼道。
大明的骑兵如同乌云一般,欺过来,将蒙古兵的退路给截断。
嘭~
一个蒙古士兵被黄得功的战马给撞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口吐血沫,刚想站起身,却被一柄铁枪给刺穿喉咙。
“杀!”黄得功身如标杆,眼神如刀,随手又是一枪捅穿了蒙古骑兵,尸体噗通栽倒地上。
士气盛,则战力盛。
都说大明的骑兵野战能力不行,打不过蒙古,更打不过满八旗,但现在他要告诉这些鞑子,大明的骑兵不是你们说的那么不堪。
我们站起来了,大明的兵锋没有弱点。
勇卫营势如破竹,京营和白杆营也不遑相让,骑兵如无尽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朝着蒙古骑兵冲刷过去。
察哈尔亲王额哲眼看着退路被断,不由惊呼道:“这样不行的,我们必须组织反击,反击~”
而七部23旗的旗主此刻也意识到不能这么挨打,“从前面冲出去。”
带着兵马朝着正前方奔袭。
可还没有等他跑多远,却发现正面的也是明军,随之而来的还有黑洞洞的炮口。
大明中军赶到,带着火炮、火铳压了过来。
“轰!”
几发校射的炮弹,打在蒙古人的营帐之中,惊的战马嘶鸣。
“前方两百步,火炮准备!”
“放!”
“轰轰轰~~”
瞬间火光、轰鸣声、硝烟如团雾一样,淹没了整个战场。
被火炮擦到的敌军,连哼哼都没有哼出来,便倒在了地上,手脚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有生息。
草原之上,修罗战场。
一眨眼的功夫,就有无数的鲜活的生命被收割,干旱的草原之上,到处是扭曲的尸体,流淌的鲜血。
衰草被染成了红色,战场被明军几次分割,从一个小坡上,一直绵延到远处的低洼地带。
明军占据了高地,所有的火炮放开了打,反复地砸入蒙古骑兵之中。
土默特左旗的旗主金石台正怒不可遏的吼叫着,让手下的将士组织反攻,下一刻他壮硕的身体猛然被砸飞出去,变成了一顿肉泥。
并且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
“振宗,你别心急,打完这一仗,你戚家军的骑兵应该就可以建立起来了。”
上次,大明三大营与满蒙大军交战,先要用炮火、火铳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但这次却是反了过来,因为他们发现蒙古军在极力避战。
因时因地而改变,曹化淳在发现这一情况之后,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调整,先让黄得功、张世泽、马祥麟等人率三万骑兵咬住对方。
然后再调整火炮、火铳歼灭正面攻击对方。
除了三大营的三万骑兵,曹化淳的手里还握着一万骑兵,再加上五千戚家军,正面部队的战力在原来的基础之上再进一步,压根就不担心对方直冲中军。
这也是三大营也敢放开手脚率领骑兵冲锋的原因。
“我不心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督师让戚家军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戚振宗笑着回道,可他紧握着的拳头却显示内心的波澜。
其实他还真的不是在心急这个,而是在后悔自己入京的时间太短了,如果能早一个月入京,骑兵算什么?
他最眼馋的是火炮和火铳,那些东西才是真正的杀器,他亲眼看到大明的火炮发射,速度之快,稍微一不注意,就好几发出去了。
还有那火铳,离着老远就直接能打到鞑子的身上,戚振宗嘿嘿一笑,“督师,陛下说给我们一千杆火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应该快了,前些日子陛下旨意,这次是南城兵马司都督陈二发押送过来,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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