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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兵力,准备在对方回程的时候狙击?”吴阿衡看着皇帝给他的旨意,半天没有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终究是老臣,强压下心头的不解,“臣接旨谢恩!”
此时兵荒马乱,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让组织兵力回程狙击是什么意思?”
锦衣卫百户摇头,“吴总督,指挥使将信件交给下官的时候,只是嘱咐下官一定要将话给带到,让你组织好力量,多则十天,少则三日,到时候你自然会知晓。”
就在这时,一个箭矢朝着这边射过来,被锦衣卫百户提刀给砍偏,“吴总督,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
吴阿衡攥了攥手指,老脸发红的点了点头。
既然陛下下旨让他将鞑子给放进去,那他就不算是逃兵,不算是战败之将,倒也不用赴死了。
吴阿衡咬了咬牙,“臣要参总兵吴国俊、监军太监邓希诏临阵脱逃!”
如果不是这两个狗东西,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
宣府、大同、山西、蓟镇、保定等五镇兵马先接到了满清鞑子入关的军报,开始整顿兵马。
但他们也只是整顿兵马,没有一个主动出击。
特别是大同总兵王朴,他甚至都没有整顿兵马。
手下的参将来催促,王朴不紧不慢的骂道:“催什么催,袁崇焕和满桂都死了,比我有能力的多了,在朝中也有人,但现在不是全死了?”
“那监军那边?”
“他不会说什么,这些年他明里暗里拿了我们晋商多少钱,心里又不是没有数?”
王朴攥了攥手指,让自己去和皇太极的兵马硬碰硬,那不是闹吗?
至于其他几镇兵马,比自己还不堪,监军和文官督师对五镇兵马啥样心里有数,总结起来就几个字:避免和满清鞑子决战。
“不过,为了不被陛下问责,咱们还是得远远的尾随着,打点辎重部队。”
……
然后是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
此时,洪承畴和孙传庭正分别从东南和西北两个方向围剿农民军,听到鞑子入关的消息,也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哎呀,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啊!”洪承畴的第一反应是好不容易对反贼形成了合围,满清鞑子入关,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经理南直隶、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后加山西、陕西,称“七省总理”的卢象升也接到了鞑子入关的奏报。
整个人如被雷击,愣了半天之后,终于下令,“传令,所有将士整顿,准备进京勤王。”
然而还没有轮到他们组织兵马,皇帝的圣旨已经到了。
让他们原地继续作战,不可进京勤王。
洪承畴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整个人虽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皇帝给他的旨意正是让他一鼓作气,将反贼给剿杀。
卢象升则收到旨意的时候,与洪承畴却截然相反,“李公公,陛下为何不让我等进京勤王?”
“卢将军,陛下已经有安排,剩下的就不用你们操心了,陛下说希望伱能早日平定这一仗,早日进京。”传旨太监意味深长的说道。
“臣,谢主隆恩!”
朱常淦也不是谁都给旨意的,
唯有洪承畴、孙传庭、卢象升、吴阿衡几人而已。
……
文华殿,不断的有军报递过来。
“报,岳託大军已经越过墙子岭……”
“报,多尔衮所领大军朝通州方向而来!”
兵部的情报和锦衣卫的情报不断地递过来,但这一对比之下就有了高下,往往是锦衣卫的情报递过来半天了,兵部这边的军报才姗姗来迟。
甚至有时候锦衣卫的军报早已经到了,兵部的军报却迟迟不到,等被问及,追查回去,才知道情报不是被遗失就是漏掉了。
杨嗣昌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忍不住的擦汗,“陛下圣明!”
朱常淦没有理会他,而是瞅着地图上面的一个位置,“看来历史还是有一定的惯性的。”
通州!
“就在此处!”朱常淦指着通州区域,对着曹化淳、孙承宗和杨嗣昌说道:“多尔衮和岳託必然在此处汇合,而他们也决计想不到我们会早早的再此埋伏!”
虽然皇太极入关的时间比之前早了一年,但却依然分成两翼,一路由多尔衮统率,另一路由克勤郡王岳托统率,分别从墙子岭和青山关毁边墙而入。
两路大军越迁安,过丰润,会合于通州。
杨嗣昌喉结滚动,“陛下,万一满清不在此处汇合,那京师岂不是无一兵一卒可守?”
朱常淦冷声道:“岂会无一兵一卒?顺天府、五城兵马司还有两万人,虽然不如勇卫营和京营、白杆兵神勇,但短时的守城战,还是可以的。”
他没有说的是,东厂六千人以及锦衣卫剩下来值守的四千人,合计有一万人。
通州离京城六十里,但考虑到要运送火炮,至少也需要一天的时间。
朱常淦沉声说道:“朕意已决,让勇卫营和京营、白杆军出兵吧!”
这回不仅是杨嗣昌,就连孙承宗、李邦华也不由紧皱眉头。
“陛下,臣以为不妥!”
“陛下,三思啊!”
朱常淦目光凌冽的看向对方,“怎么,你们想抗旨不成?”
杨嗣昌顿时后背仿佛有冰凉的蛇在爬动,“臣……臣不敢!”
直到这时候,他才豁然意识到陛下成立这所谓的军机处,哪里是什么接收、传递军情,而是为了他一言堂设计出来的。
“此战,胜败,皆朕一力承担!”朱常淦来说,军机处本来就是为了绕开兵部,拉杨嗣昌过来,也只是为了借他的名头而已。
孙承宗眉头紧皱,半天问出了一个问题,“陛下,欲让何人督师?”
他心底希望的是派一个文官前往,明朝的督师,与总督不同,督师无管辖地方之责,却有统率地方之权,总督须听其节制。
一般都是内阁或者兵部尚书充任,赐尚方宝剑。
杨嗣昌猛然终于抬起头,景象孙承宗的目光闪烁,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曹公,你亲自督军如何?”
朱常淦其实有点想御驾亲征的,但终究还是算了。
别的不说,朝堂之上还有文官集团,还有蠢蠢欲动的勋贵,以及各路势力,皇帝溶于水的担忧刚刚少了几分。
对于京城的把控也刚刚稳定一些。
如果御驾出征,被他们给逮住机会,以皇帝亲征驾崩为名头,再搞出扶新帝登基这种戏码,又将是一场大乱。
曹化淳猛地一怔,随即眼中狂喜,“老臣……愿前往!”
督师,不常设,属于临时性职务,通常挂兵部尚书衔,级别极高,是文官统兵的最高职位。但现在陛下却将这职位给到自己。
孙承宗刚想说话,却见杨嗣站了出来,“臣以为曹公公去甚为合适!”
“杨尚书,你……”孙承宗眼睛眼睛猛然睁大,他怎么也没想到杨嗣昌竟然会这样说。
杨嗣昌当然会附议,因为他不想去。
从他当兵部尚书的那一刻起,他就在为自己想退路。
无他,崇祯皇帝上位十年,却换了十几个首辅,杀死了五个兵部尚书(崇祯上吊之前一共杀死了七个兵部尚书。)
面对这一仗,杨嗣昌认为没有任何的胜算,既然知道是大败,自己为何还要贴上去背这一口黑锅?
朱常淦点头,“既然杨尚书也同意,那朕就放心了。”
为何让曹化淳为督师?因为只有他能贯彻自己的意志。
无论是哪一个文官当督师,都会有自己的小算盘。
但这对于自己来说都是大忌。
曹化淳文武双全,能为大明练出虎狼之师勇卫营的人,更不会比朝堂上那些耍嘴皮子的文官差。
关键,他对于这些日子勇卫营的变化,火器的运用也最为了解。
旁边一直蠢蠢欲动的宦官高起潜,眼中的光芒猛然黯淡了下去。
他想站出来当这个监军的,但如果督师是曹化淳的话,就轮不到他什么事情了。
曹化淳什么级别,他什么级别?
还要他去监军?
万一被曹化淳看出来自己压根不善兵事,那就更加得不偿失。
……
消息传到勇卫营,一片欢呼声。
特别是黄得功和孙应元两人铆足了劲儿想着能上战场,如今听说督师又是曹化淳,顿时全都放心了下来。
别的不说,就怕来个太监、文官瞎指挥。
黄得功咧了咧嘴,“孙将军,这回咱们谁也别争了,战场上见分晓。”
“战场上见分晓。”孙应元目露精光的回应道。
上次两人在演武场比武之后,谁也不服谁,曹化淳奏请皇帝之后,调整了两人的职务,一人统领一万人。
各领火炮五十门,火枪兵三千,骑兵三千,步兵四千。
离着他们不远,正是白杆兵营驻地。
皇帝让曹化淳安排白杆兵驻地,为了便于接下来的统一调遣,他直接让勇卫营腾出来一些营帐出来,然后各自再建一些营帐。
白杆兵听着勇卫营中的欢呼声,一个个看向这边,其中一个参将问秦良玉的儿子马祥麟,“马将军,那边不知道要和北兵鞑子交手吗?为何如此高兴?”
马祥麟也算是骁勇善战了,但在听说要面对满清鞑子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心里发憷。
无论是浑河之战,还是上次白杆兵进京勤王,面对满清鞑子都没有取胜过。
敢战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打胜却是另外一回事。
还不等他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听着秦良玉喊他们出去外面搬物资。
马祥麟跑出去,看着一车车的东西,不由惊呆了,“嚯,这么多的米?还有羊肉、鸡肉、豚肉……”
他转头看向秦良玉,“母亲,这是?”
“这是陛下赏给我们的,除此之外,陛下还给了四十万两银子。”秦良玉指着后面的一辆辆拉银子的车,“这是白杆兵一年的俸禄,给兄弟们都分下去吧!”
马祥麟快步跑到银车便是,从里面拿出来一锭银子,用牙使劲咬了一口,“真的……皇帝好大的手笔!”
他有看向远处的勇卫营,“陛下今日也给他们发饷银了吗?”
“他们早已经在我们进京之前就已经发过了,他们之所以欢呼是因为终于可以出征了。”秦良玉叹然说道:“自上次一别,再见陛下恍若昨日,可陛下风采却与当日决然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秦良玉想了想,左右看了看,见没有旁人才沉声道:“相比以往,陛下更加的果决、圣明,也更加的……独断专行了。”
似乎看见儿子脸色变的难看,她继续说道:“我这里说的独断专行不是坏事,而是一件好事。”
“我在陛下的目光之中看到的是信心,是决心……却唯独没有看到猜忌之心。”
见马祥麟似乎仍不解,她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说道:“你慢慢会理解,不管怎么说,既然我们已经入京了,自然要为陛下分忧,明日我们与勇卫营、京营一起出征。”
“督师乃曹化淳将军,曹公公别的不说,对陛下忠心耿耿,至少我们不会如浑河之战那样因为党争而被抛弃。”
浑河之战,参战的明军分别是南军(浙兵)、白杆兵、辽东铁骑,辽东军不信任明廷,南兵又与四川白杆兵互不信任。
浙兵同时与辽军有矛盾,与蓟镇边军还打过群架,双方连大炮都动用了,所以与满清鞑子作战是,都是单纯想着让对方死绝了自己在出手,结果被八旗给逐个击破。
“勇卫营、京营如今都是陛下的亲兵,算起来,我们也是以陛下的亲兵名义进京。”马祥麟点头,轻出一口气。
来的路上,他和母亲谈论最多的就是千万不能和上次浑河之战那样,因为朝中的党争,沦为牺牲品。
他们是忠,但不是傻!
勇卫营、京营、白杆兵,三者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却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为皇帝而战。
再加上督师又是曹化淳,京营的李邦华之前就是被各党所不容,挤出朝堂,刚刚才被皇帝启复。
朝堂上的党争无法插不进来半分。
秦良玉朝着众将喊道:“弟兄们先吃饭,等吃完了,千户及以以上的将士随我去勇卫营一趟。”
“去勇卫营?”
秦良玉点头,“没错,去见识一下火器,陛下再三强调,让我们赶紧熟悉起来。”
“前期我们不是主力,他们才是!”
“啊?”马祥麟愣愣地看着秦良玉,“陛下竟不是让我们和满清鞑子血拼?”
他看着一辆辆的银车,只觉得一切恍若在做梦。
……
乾清宫,
朱常淦将曹化淳单独留下,然后将自己的战略意图原原本本地和对方说了一遍。
“这是朕的想法,可作为总纲,余下细节你和秦良玉、李邦华他们商量,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朕只希望能打胜仗,多用火器,少死人!”
“是,皇爷!”曹化淳领命离开。
朱常淦攥了攥手指,看着外面的天空,才发现天边依然暮色渐起,
夕阳的光彩喷涌如血,火红的肆意、张扬,似乎想迸发出自己全部的力量。
朱常淦要做最后一件事情,那就是杜绝崇祯微操,各种骚操作。
以往,满清鞑子入关,崇祯各种骚操作导致勤王军各种哗变加入流寇的破事咱就不提了。
但这次,必须确保他握紧爪子,闭紧嘴,不插手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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