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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徐辉祖踉踉跄跄的回来了。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就能够知道他一定是一路跑回来的。以徐辉祖的身强体壮都被累成这样,可想而知他究竟跑了多远的路。
“怎么弄成这样?快喝口水......”魏明一边对徐辉祖有些埋怨,一边把茶杯递给他。
徐辉祖来不及说话,接连喝了两杯茶之后,才缓了过来。
急切地说道:“坏事了,朝廷让你来查会试舞弊案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现在那些南方士子都摩拳擦掌的,要你给他们一个交代!”
魏明顿时眉头紧皱,这消息也穿得太快了,朝廷才刚刚下令那些士子竟然就知道了。
“他们想要我给他们什么样的说法?”
徐辉祖看着魏明,神色凝重地摇头:“不知道,但是你总不会以为,他们会和你好言相商吧?”
魏明一愣,随后冷笑道:“若是他们觉得本官好欺负,那他们就想错了!”
次日一早。
魏明还没有出门,家门口就再一次被士子给围了!
“魏明滚出来!”
“......给咱们一个交代,否则咱们就不走了!”
“对,不走了......”
一大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魏明的心情差到极点。脸色阴沉地从侧门走出去,看着密密麻麻堵在自家大门口的士子,心里的怒火高涨。
看到魏明出来,这些士子反而被吓了一跳,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毕竟魏明的凶名,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上一次士子堵门的时候,被臭鸡蛋砸到头上的士子,早就身败名裂成了众人取笑的对象。
他们这些人虽然被人鼓动着来到魏府门口,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和魏明对峙。
“你们想要干什么?”
面对魏明的质问,有不少士子都是脸色发白。魏明虽然年轻,但是身居高位。
居移气养移体,上位者的气势不是寻常士子可以承受的。
“魏大人!”有士子壮着胆子朝魏明拱手一拜道:“学生听闻朝廷命大人彻查会试舞弊案,在下等对此十分关切,还请大人不要包庇恶徒。”
魏明眼神一凝,朝着次人看过去,淡淡说道:“怎么?本官还没有查,你就认为本官会包庇?”
“这......”士子心里顿时一惊,连忙解释道:“这个,学生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魏明背着双手,面无表情的盯着此人。
此人朝魏明微微躬着身子一动不动,额头上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魏明可是当朝正三品高官,别说眼前这些士子这次没有高中,就算是他们高中,也不过是才七品官而已,面对魏明同样要主动行礼问候以下官自称。
现在被魏明盯住,此人顿时心神大乱。
“学生,学生的意思是,请大人秉公处置,不要放过一个坏人......”
魏明目光如同利剑一样盯着此人,淡淡的说道:“本官当然会秉公处置!既然朝廷下令让本官彻查,那就是要给你们一个交代。可是朝廷查案自有法度,岂是你们可以置喙的?”
“今日你们却来堵住本官的门,你们想要干什么?造反吗?”
“学生等不是这个意思......”造反这个罪名,他们这些士子可承担不起。若是沾上不死也要脱层皮,说不定他们的前程就毁于一旦了。
这些士子十年寒窗苦读,所求不就是前程嘛,没有人愿意自毁前程。听了魏明的话,其中不少人都心生退意。
可还是有士子,执拗地喊道:“魏大人既然彻查此事,那总要给学生等一个期限,总不能让学生等在京城里面干耗着吧?”
这句话一出,顿时就引来不少士子附和,纷纷要求魏明给他们一个期限。他们都是从天南海北来到京城的,带的盘缠有限,能够在京城待的时间也有限,他们也怕朝廷是故意拖着他们。
魏明抬头朝人群当中看了一眼,并没有找到说话的人。眼睛顿时眯起,此人要么就是警惕性极高,说话的时候就在防备着暴露。要么就是被人派来故意捣乱的,不肯把他自己暴露出来。不管是怎么样,都说明此事十分棘手。
“本官给你们什么期限?”魏明冷笑一声,大声道:“皇上命本官彻查此事,本官只需要对皇上负责,何时需要向你们负责了?”
士子纷纷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的确魏明身为正三品高官,哪里需要向他们负责?只需要向朝廷负责也就是了。
只要朝廷没有给魏明限定期限,那么魏明便无需承诺他们期限。
“魏大人,你不觉得这样欺人太甚吗?”
又来?魏明神色阴沉地盯着人群。
那些士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样的话就是奔着激怒魏明去的嘛!可是在这个时候激怒魏明,对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好处!
“大家冷静,有人挑拨离间!”士子当中还是有聪明人的,一下子就想到了对方的恶毒之处,连忙高声呼喊道。
其他士子听到,刚刚有些躁动的他们,连忙冷静下来。他们虽然对会试舞弊十分气愤,但是他们也不想成了别人手里的刀。
魏明见此,也松了一口气,大声道:“诸位,你们堵在这里,极有可能被必有用心之人利用。不如诸位先行退去,朝廷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这......要不退了吧......”
“退了,退了,还是回客栈等着吧,可不能被人给当枪使了......”
魏明的劝说起到了超乎寻常的效果,大多数士子都开始逐渐退去。剩下的小部分看到,也跟着退走。
他们不愿意走也不行,要知道刚才是有人故意在人群当中挑拨的。若是他们不走,肯定就会被魏明认为他们就是那些挑拨离间的人。
那时候,他们才吃不了兜着走!
打发了这些士子,魏明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但同时他也明白,此事若不能尽快解决,下一次这些士子闹起来,就不会如此简单的善罢甘休了。
魏明直接进宫求见朱棣。
“魏明,你来了?”魏明刚一进来,朱棣就摆摆手免了他行礼。
魏明抬头朝朱棣看去,朱棣整个人都要比几天之前,憔悴太多。
“皇上,还请保重龙体啊!”魏明连忙提醒道。
朱棣却摆摆手,淡定地说道:“不用说这个了,你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臣想问,对会试阅卷官员和江西士子的审问,有结果了吗?”魏明拱手一礼,轻声问道。
朱棣听了,侧头朝着马和示意一下。
马和立刻转身去把锦衣卫送来的供词拿过来。
朱棣抬起手,并指朝魏明示意道:“你自己看吧,朕是真的没有想到,解缙竟然敢公然泄露考题,枉朕如此的信任他,把会试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他竟然就如此回报朕!”
朱棣越说越是生气,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恨不得立刻把解缙抓到他们面前活活砍死。
魏明听了眉头微微一挑,对于解缙他并没有说些什么。
可是随着魏明一张一张供词看下去,眉头逐渐拧紧。
“这供词不对!”
“什么不对?”朱棣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道:“这是锦衣卫送来的供词,不会有问题的。”
就这么信任锦衣卫?魏明抬起头笑吟吟看向朱棣。
随后就拿出一张供词,朝朱棣说道:“皇上请看,这王直的供词。上面说,是解缙给他泄题的。可是皇上知道这王直是谁吗?”
朱棣微微摇头。
魏明目光一边在供词上飞快的扫视而过,一边继续说道:“解缙和曾棨是故交,这是事实。若是说解缙向曾棨泄题的话,这是有可能的。”
“榜眼周述、探花周盂简,既是曾棨的弟子,又是解缙的同乡吉水人,解缙也有可能向他们泄题。”
“可是这王直不一样,他只不过是周盂简的好友,又不是解缙的同乡,解缙凭什么要把题泄露给他?泄露会试考题,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冒掉脑袋的风险,解缙会有这么傻吗?”
朱棣听着也逐渐沉吟起来,疑惑问道:“会不会是周盂简泄露给他的?”
“这不可能!”魏明直接摇头否定,“如果周盂简知道这是会试考题是真的话,那他多告诉一个人,他就多一个竞争对手,就少一分高中的可能。他怎么可能随便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恐怕他还恨不得全天下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样一来他才有最大的希望高中!”
朱棣微微点头,是啊,即便是知道考题,但是谁又会轻易泄露给别人呢?
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不说,还增加了竞争对手,傻子都不会干这样的事情,更遑论是这些聪明过人的士子?
“还有一点。”魏明指着供词上的一处,朝朱棣说道:“皇上请看,这里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是解缙告诉王直题目的。”
“不仅如此......”魏明随后把其他供词一一找出来,分别指给朱棣看:“这些供词上,也都是写着解缙向他们泄题的......甚至每一份供词上,都是如此记载的......”
“皇上,这供词根本不对!”魏明眉头深皱,摇头叹道。
朱棣连忙起身走到魏明面前,看着他指出来的种种不妥之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不用魏明解释,朱棣就察觉到哪里有问题了。
所有人的供词上都写着是解缙向他们泄题的,但是要知道这可是江西一百多士子的供词。也就是说,解缙一个人竟然分别向一百多士子泄题......
这可能吗?根本不可能!
解缙又不是疯子,怎么回向一百多人泄露考题?
朱棣一把从魏明手里夺过供词,一张接着一张的看下去。等他看完之后,脸色很快就变得铁青。
“马和!”朱棣从怀里拿出一个金令。
“奴婢在。”马和连忙躬身回道。
“去把人全都给朕带来,朕要亲自审问!”朱棣眼睛里透露着可怕是光芒,哪怕是跟随左右的马和看到,都为之心惊不已。
“奴婢遵旨!”马和不敢怠慢,连忙双手接过金令,转身出去。
锦衣卫的前身是仪鸾司,朱元璋把仪鸾司改成锦衣卫之后,当时这仪鸾司就成了一个空壳子。
可是后来,朱元璋在群臣的反对下废掉锦衣卫,这仪鸾司又重新建立起来。毕竟皇帝左右和皇宫禁地,总要有人守护吧?
而朱棣即位之后,虽然重新启用了锦衣卫,但是并没有废除仪鸾司。或者说,这个时候的仪鸾司和锦衣卫完全就是两个独立的衙门。
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可以随驾左右护卫皇上安全。但仪鸾司同样也可以,甚至有些锦衣卫不能进入的地方,仪鸾司都可以进去。
仪鸾司和锦衣卫同时护卫着皇帝安危,双方都卯着劲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如此也让朱棣更加放心。
而刚才朱棣给马和的金令,就是调动仪鸾司的凭证。没有这个金令,就连马和也不能调动仪鸾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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