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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阳光明媚,离上元节已经一个多月了。苏鹊清自从宫里回来之后,便没有出过院门,整日病恹恹的,喝了一碗又一碗的汤药,都不曾有半点好转,状态急转直下。
苏元见着苏鹊清已经彻底没用了,连问都懒得问一句,权当没有这个女儿。
魏氏倒是还有些良心,开始的时候还会到处请大夫,可看着苏鹊清的小脸越来越瘦,再加上苏元明里暗里的指责,魏氏也渐渐没了耐心。
紫芙端来一碗黑色的汤药,放在床边的矮榻上。
“小姐。”
“倒了吧。”
“是。”
紫芙转身将汤药全都倒在屋中养着的绿梅中,久而久之,屋中慢慢被药味浸透。
苏鹊清侧头看着屋里的绿梅盆栽,已然有丝丝绿芽冒出,嘴角勾出一点弧度。
“这汤药倒是有些用处,快死透了的绿梅都已经冒尖了。”
紫芙将汤碗搁置在一旁,上前将苏鹊清搀扶起来。
虽然知道苏鹊清的底子并没有表面这般虚弱,但是紫芙每每看到都不忍心疼。
“小姐,你很快也能如这绿梅一般,抽条发芽, 重新有自己的人生。”
“嗯,好在还有长姐。”
话音刚落,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接过话茬。
“你都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了,还成日惦记着那个贱人。”
苏鹊清眼中原本柔和的情绪变得默然,抬头看向说话的方向。
魏氏一脸菜色的走进来,想来又在苏元那里受气了。
“母亲。”
魏氏看着苏鹊清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瞬间来气。
“上好的汤药养着你,为何就是没有一点起色,母亲为了你,没少受委屈,你就不能争气一点?”
苏鹊清的心里已经掀不起一点波澜了,这样的话她都已经麻木了。
“母亲,太医说了,女儿至多只有三个月的活数,还能有什么起色,女儿未能给母亲挣得一点颜面,是女儿的不是。”
魏氏白苏鹊清一样,成日就是这样一副软柿子的模样,让人更加来气。
“你何时能硬气一点,你能不能学学你那个没有良心的姐姐,你心中念着她,她可曾派人过来询问过你一句?
那日在金銮殿中,她也是亲口听到太医的话术的,这已然过了一个多月,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从来不将苏家人放在眼里,没用的东西。”
苏鹊清定定看着魏氏狰狞的嘴脸,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母亲,太医说的话,你可都记在心里了?”
“废话,我怎么不记得。”
“那母亲为何日日过来气我?母亲可是嫌我碍眼了?想让我死得快一些,还是觉得我浪费了这些昂贵的汤药?”
苏鹊清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一点起伏。
魏氏一噎,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只见苏鹊清眼底没有一点温度,看向她的时候就如同陌生人。
“鹊清,母亲不是那个意思。”
苏鹊清偏过头去,不再看向魏氏。
“母亲回去吧,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母亲以后莫要再往我这院子跑,以免过了病气,还有汤药也不必再送了,女儿无福消受。”
魏氏脸色铁青,眉间有几分愠怒,甩袖走了。
“你当我乐意管你啊。”
许是一肚子的气还未消,魏氏将门摔得巨响,半晌都还有回音。
紫芙眼尾发红,重新将门关上,连忙给苏鹊清倒了一杯热茶。
“小姐喝口茶。”
“紫芙,寻个机会告诉长姐,时机到了。”
紫芙一愣,小姐这是一刻都不想再留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留恋。
“小姐,你莫要伤心,奴婢定会将话语带到。”
三日后,苏家二小姐病逝的消息在京中小范围的被传开。
同苏鹊清相交的女子心中不免感慨,人生无常,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怜惜之余,更多的人只短暂的谈论两句,便将事情抛之脑后了,实在是京中的热闹太多。
因着苏鹊清并未有婚配,苏家也不敢大办,急急忙忙寻了个合适的日子就将苏鹊清下葬了。
下葬当日,苏鹊清身边伺候的丫鬟哭晕了过去,跌跌撞撞爬到苏鹊清的坟前,一头磕死。
苏家人许是也想苏鹊清在底下有个伴,草草将那丫鬟葬在苏鹊清的旁边。
夜幕降临,苏竹卿一身黑衣,同楚晏舟并排而坐。
“阿卿,时辰快到了。”
“好。”
苏竹卿起身绕到楚晏舟的身后,推着楚晏舟往外走去。
几人来到郊外的一间不起眼的民房,推门走了进去。
白天下葬的主仆两人躺在一张由木板搭制而成的床上,脸上灰扑扑的,没有一点血色。
苏竹卿将位置让开,一旁的李乐池走了上前,把脉之后将两枚红色的药丸喂进两人的嘴里。
半刻钟后,床上两人的手指动了,苏鹊清率先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屋顶,稍稍侧头,对上了苏竹卿带笑的眼神。
“长姐。”
女子声音沙哑,气若游丝,显然还未恢复。
“先不要说话,再等一会。”
长姐说的,苏鹊清自会听从。
又过了一会,李乐池冲着苏竹卿点了点头。
苏鹊清眼尖,挣扎着就要起身。
秋桑上前将一个破烂的枕头垫在苏鹊清的腰后,又给苏竹卿拿了一张矮凳子。
“长姐。”
“鹊清,以后你就自由了,远离皇城,过你想要的生活。”
苏鹊清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眉眼弯弯。
“多谢长姐。”
“不用谢,你这些年没少替长姐说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鹊清伸出手轻轻拉住苏竹卿的手,她要记住长姐手心的温暖。
“长姐,鹊清以后应该都没有机会见到长姐了,心里还怪舍不得的。”
苏竹卿莞尔一笑。
“长姐也舍不得你,但是长姐不后悔,长姐知道你的性子,只有离开京城,离开苏家你才能快活。”
“我都明白,不会辜负长姐的良苦用心。”
“长姐信你。”
“长姐,父亲母亲要是不识趣,长姐不用心软。”
苏竹卿一愣,随即点头笑开。
“好。”
苏竹卿将手抽出来,从刚刚带过来的篮子中拿出一个酒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苏鹊清。
“此去山高水远,不知何时才能相聚,长姐希望你活得恣意,一切安好。”
苏竹卿说罢一饮而尽,将空了的酒杯搁置在一旁。
苏鹊清亦跟着,酒不烈,却暖心。
“最后烦请长姐替我谢过李神医,没有他的药,我也逃不出牢笼,还有谢谢侯爷的安排。”
“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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