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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下人众多,人人各领其命、各司其职。这样偌大的府邸,每日的吃喝用度都得由底下的人出去采买添置。
王府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十多个穿着统一浅绿色下人衣饰,佩戴着出行腰牌的低等婢女排列整齐地里面走出,待听得上头管事的为每人分配采买物件后,齐声道一声“是”,便各自朝着要购买物件的市井集市而去。
有两个婢女看着年纪不大,正是玩心重的时候,买完需要的绫罗布料后便趁机忙里偷闲地去相携着看路边的首饰钗环。
这两名婢女都看上了一根玉兰花的簪子,可待问了那摊主价钱后眉眼便黯淡了下来。
这样一根簪子,可要二两银子呢。
她们俩身上拢共就一两银子。
于是只好略微可惜地将簪子放回原位,下一秒,一只纤嫩的手便拿起了簪子。
二人看过去,眼前的姑娘穿着打扮皆华贵不凡,面上还罩着轻纱,一看便是哪个府上的贵女千金。
姑娘拿起簪子,看向她们:“你们喜欢这个?”
婢女年纪小,担心冒犯贵人,没有回答,反而往后退了几步,朝着她福了一礼。
她笑笑,向摊主买了两根这样的簪子。
然后不由分说地上前几步,亲手插到她们发髻上。
“姑、姑娘,奴婢们与您素不相识,实在是不敢受。”
她们看不见她掩在面纱下的面容,可听她的声音却是柔和亲切的:“只是瞧着你们二人投缘,也不是多贵的东西,买就买了,不妨事。”
这两人年纪小,刚被买进府不久,平日里上头的婆子对这批小丫头都是耳提面命、非打即骂的,哪被贵人主子这样对待过。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哄得这两个小丫头便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
她捂着胸口,难受得蹙起眉,声音低弱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出来久了,身子有些不适,能否麻烦二位妹妹扶着我往马车处去?”
两人刚受了她的恩惠,又心思单纯不设妨,没有多想便应了下来。
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顺着她指引的方向走去。
待经过一条静寂的小巷拐角时,突然窜出一个丫鬟,用手中的帕子接连捂住两人的口鼻。
两名婢女没多加挣扎便被帕子上的迷药药晕了。
沈玉珠瞥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二人,摘下了面纱,神色冰冷可怕。
而她的丫鬟则有些慌乱,目光止不住地往地上那二人瞟。
沈玉珠不悦:“看什么看,还不帮我把她们身上的衣裳和腰牌取下来?”
丫鬟想要劝她收手,但对上沈玉珠的目光时只敢讷讷点头,按照她的吩咐办事。
这迷药是沈玉珠强逼着她在药铺买的,她头一回做这样的事,害怕得紧,药粉洒得也不均匀,因而途中其中一个婢女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当即便惊叫着朝外跑。
沈玉珠紧拽住她脑后的头发,不许她挣脱,那丫头挣扎得更加激烈了,还不停朝巷子口大喊救命。
沈玉珠眼中迅速划过狠毒的光芒。
她的丫鬟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眼见着她抽走了那挣扎不休的婢女发髻上的簪子,往那婢女的脑后扎去!
丫鬟死死捂住嘴,往后踉跄着后退几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婢女止了挣扎,捂着伤口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沈玉珠换上从那昏迷不醒的婢女身上拔下来的衣裳,还指使她的丫鬟去把那个已经死透的婢女衣衫脱下来换上,又佩戴上腰牌,不以为意道:“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婢女罢了,谁叫她运气这么不好?”
丫鬟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缓步走到那具尸体旁边。
待看见地上那双犹自睁着的双眼时,突然惊叫一声,慌不择路地往小巷口跑去,转眼便没了人影。
沈玉珠气得面容扭曲,恨恨地想待自己回去后一定要将这个丫鬟好好发落惩罚一番,最后才捡起地上采买的绫罗布匹,走了出去。
这批婢女都是新买进去不久,府上人员众多,根本没多少人认得,靠着手里的东西和衣裳腰牌,沈玉珠顺利地混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回到裴璟府上来,在院落中转了许久都找不到路,阴差阳错地进走到了后花园。
待看见那站在石子路上的恬静身影时,沈玉珠面上浮现出深重的怨憎。
都是她!都是这个女人!
她朝着姜鸢走近,待离得近了看见她这周身精细华贵的打扮,胸中的恨毒又深了几分。
裴璟离开后,姜鸢便没了继续在院中坐着的心思,也不想回到那令人烦闷的屋子,于是便走到了园子里,她烦于身旁说是侍候实则监视看管她的众多下人,于是便命她们在外面守着。
待姜鸢余光瞥见来人的装扮,本以为又是哪个婢女,却不料正迎上一张熟悉的面容。
“郡主,怎么是你?”
这是她时隔这么久,第一回见沈玉珠。
沈玉珠恶狠狠瞪着她,心里积蓄的愤怒与仇恨在面对姜鸢的这一刹都倾泻出来——
“你现在很得意吧?成功生下了殿下的长子,还蛊惑着殿下和我退婚!”
姜鸢面不改色地听着,待听到退婚二字时眉梢微动。
退婚?
她可不知道这事。
但到了眼下,裴璟做何与她都无甚所谓,她都不在乎了。
姜鸢观赏的心思也被这个突然冲出来神情激动的沈玉珠搅没了,她慢慢眨了眨眼,径直打断沈玉珠的咒骂责怨:“郡主若是不满,还是跟他去说罢,姜鸢也是无能为力。”
她要是有办法,也不会被裴璟囚在这里失去自由了。
姜鸢说完,转身就走。
但她轻飘飘的语气和平静的神情在盛怒的沈玉珠看来不过是在暗自炫耀她的受宠。
沈玉珠看着背向她而去的纤细身影,隐藏在手心的簪子骤然用力。
这是她从巷子离开时鬼使神差从那昏倒的婢女头上取下来的。
沈玉珠暗自发狠地想:上次就是让她逃脱了,裴璟才找到了她,要是自己现在杀了她……
手上已经沾过血的沈玉珠眼里冒出疯狂嗜血又胜券在握的光芒,直接举起手中的簪子朝姜鸢背后径直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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