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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后山。
一名穿着素衣的道士,斜靠在一块青石上打着瞌睡,旁边拴着一头青牛,悠闲的吃着草料。
微风拂过,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草香味。
宁静祥和。
远处的山峰,云雾缭绕。
大有仙境之态。
忽然,道士睁开了眼睛,抬起头来,朝着不远处的天空望去。
他手指微微捏算两下,脸色有些无奈的说道:“终于还是想起找我来了。”
下一刻,道士脚下一踩,整个人顿时腾空而起,朝着远处飞去。
很快,道士落在了半山腰的竹屋中。
刚进门,道士看见坐在院中石桌旁饮茶的老者,立马打招呼道:“师兄,喝茶呢?”
石桌前,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穿着简朴,完全不像是武当掌教,更像是一位寻常的老先生。
王重楼放下茶杯,淡漠的扫了一眼道士,说道:“你惹出的麻烦就要上门了,你还有心思来我这里?”
“掌教师兄,我觉得那小子也太嚣张跋扈了,你身为武当掌教,应当出面教训他一下。”
洪洗象看起来傻头傻脑,但说起话来却滴水不漏。
“教训他?怎么教训?他现在一只手就能压着我抬不起头,两只手就能打遍整个武当,你让我去教训他?”
王重楼听见洪洗象这么不负责任的话,立马气的吹胡子瞪眼,好端端的止水心境,碰上这么一个师弟,瞬间荡然无存。
“师兄,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办法吗?”
洪洗象摸着脑袋讪笑一声道:“你想啊,咱们武当这些年本来就一直被龙虎山压着,要是徐北悠那小子再来闹一次,我们武当以后还有何脸面?”
“你还是想想怎么面对徐北悠吧。”
王重楼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洪洗象闻言,眉毛挑动了几下,露出沉思之色,随即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唉……终究躲不过啊。”
他话音刚落,一股极致的剑意突兀降临,将整个武当山笼罩住。
感受到这股强烈至极的剑意,武当诸多弟子,无论男女老幼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神情惊疑不定。
“洪洗象,故人来访,还请现身一叙!”
一道清朗如玉的声音传遍四方,在所有武当弟子耳畔回荡。
众人纷纷抬头,只见虚空之上,一道白光闪耀。
一把长约七尺有余的长剑悬浮在半空,散发着森冷寒芒,让人不敢逼视。
“是徐北悠!”
武当诸多弟子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惊恐的望向虚空。
此刻,在半空之中,有一道身影盘膝而坐。
他双眸紧闭,浑身散发着凌厉的剑意。
宛若一柄绝世宝剑一般,令人胆颤心惊。
现在整个离阳江湖没人不认识徐北悠,毕竟当初他杀上龙虎山,剑败黄青的事迹,可谓震动整个离阳江湖。
“徐施主,你我从未见过,也算不得故交吧?”
洪洗象没办法,叹了一口气,从竹屋里走了出来。
他站在武当后山半山腰,遥遥望着悬浮在虚空之中的徐北悠,苦笑道:“不知你今日光临我武当山,所为何事?”
徐北悠依旧盘膝而坐,并未搭理洪洗象,而是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
顷刻间,整个半空中,仿佛凝结出了一片剑雨,朝着下方的洪洗象激射而来。
“糟糕!”
洪洗象暗叫一声不妙,不过好在有王重楼兜底,帮忙拦下了这一击。
王重楼手弹拂尘,轻飘飘一挥,便将这漫天的剑雨挡在了半空之中,消失不见。
“徐小友,在下师弟有些愚钝,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王重楼收起拂尘,拱手说道:“还请阁下高抬贵手。”
“随我回北凉。”
徐北悠踏天而立,俯瞰地面,语气冰冷。
洪洗象摇头拒绝道:“徐世子,贫道现在还不是下山的时候。”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时候,既然我来了,你就必须跟我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徐北悠的语气十分霸道,似乎完全没有将武当山放在眼里。
“抱歉,我现在还不是下山的时候,就算我愿意下山,武当也有武当的规矩,我是绝对不可能跟你回北凉的。”
洪洗象无奈说道:“你应该比我更理解这一点。”
“洪洗象,你让我火气很大。”
徐北悠脸色淡漠,眼中迸发出滔天杀机。
他盯着洪洗象,一字一句的冷哼道:“你要是再拒绝我,我定叫你们武当鸡犬不宁!”
轰!
话音落下。
武当山内,响彻一阵刺耳尖锐的嗡鸣声,无数树木花草瞬间枯萎,化作灰烬,一股庞大至极的剑威,猛地扩散开来。
洪洗象脸色骤变,他万万没有想到徐北悠居然会说这种狠话,顿时心中有些愤怒、无奈,以及不甘。
但偏偏,他又无力反抗。
有时候人就是这般身不由己。
他成为武当弟子那一刻起,就被教导一定要振兴武当,恪守宗旨,维护武当尊严。
这是他的使命和义务。
可是在他刻苦学习的生命当中,出现了一个红衣姑娘。
这个红衣姑娘是洪洗象至今都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倩影,哪怕她出嫁那一天,他都因为身上肩负的担子,不曾离开武当山一步。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心境始终破不开最后一道坎,将自己困在武当,境界不得寸进。
“唉。”
洪洗象幽幽叹息一声,满怀无奈与愧疚,低声道:“何必呢?”
“你不是一直在‘大我’和‘小我’之间徘徊吗?”
虚空中,徐北悠的声音传入洪洗象的耳朵:“只要你肯跟我走,这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洪洗象闻言一愣,旋即沉默下来。
他没想到自己的心结,就连这个从未蒙面的北凉世子都看穿了。
或许,自己真的在这一道‘关卡’停留太久了。
久到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初衷,忘却了自己追寻的东西。
但洪洗象明白,自己内心深处其实真正的心结并不是发扬光大武当,而是那位自小见过的红衣姑娘。
情之一字,难解也。
就像当初,她出嫁那天,他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痛苦的不能入睡。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尽自己所能,去弥补自己对那位红衣姑娘的亏欠。
可他心结就是打不开。
最终,洪洗象仰天长叹一声:“罢了!”
他抬起头,望向悬空的徐北悠,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又是询问了一句:“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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