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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宫。太后一身威严的宫装坐在殿内,手里念着一串佛珠,动作不停。
与宫外的骚乱喧嚣不一样,永宁殿鸦雀无声。然而这般安静的气氛下是沉重而压抑的气息,人人小心翼翼不敢搅扰。
突然,殿外一阵铜盆打翻的声音响亮地传来,像是把尖刀戳破膨胀的鼓,咚地声,吓得太后大跳。
老嬷嬷见了,沉着脸走出殿外,压着声音吩咐:“惊吓太后,拖下去打死。”
那端盆的婢女跪在地上求饶,然而才发出半点声音嘴巴就被人蒙住了。很快,她被人拖了下去,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暗夜中。
老嬷嬷再进殿,太后已经无心念佛珠,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外头怎么样了?可有消息传来?”
“太后娘娘,”老嬷嬷道:“并没有消息传来。”
默了片刻,太后点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转念又问:“皇上在何处?”
“戌时皇上在朱雀楼赏灯,还未归。”
“梁意欣呢?”
“梁小姐这会儿在东宸殿为太后祈福呢。”
“哼!”太后轻嗤了声,吩咐:“去,把她叫来。”
“是。”
过了会,梁意欣清瘦的身影款款行来。到了太后跟前,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姑母万安!”
“起来,让哀家看看。”太后拉起她的手,上下打量,一脸疼惜地说:“怎么才几日不见,就轻减这么多?”
她故作生气:“你们是不是趁着哀家生病,怠慢了哀家的欣儿?”
老嬷嬷忙跪下:“哎呦,太后娘娘,梁小姐是您最疼爱的侄女。您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奴婢们怎敢怠慢?”
“那为何瘦了?”太后转问梁意欣。
梁意欣垂头:“姑母,不怪她们。是欣儿自己不争气,这些日胃口不好,总是食不下咽。”
“胃口不好?改明儿请太医来看看。”
太后脸上一派关心,像真的疼爱梁意欣似的。但众人心里都很清楚,若真的疼爱又岂会把梁意欣关起来不闻不问?这会儿嘴上说请太医,估计也只是说说而已。
“欣儿可别怪姑母狠心把你留在宫中,有些事啊,哀家其实是为了你好,也为了梁家好。”须臾,太后开口道。
梁意欣也察觉了今夜不同寻常,可到底发生何事,却一头雾水。
“姑母,欣儿愚钝,并不明白。”
“不明白不打紧,过了今晚,你就会知道了。”
.
今日元宵,宫中虽没办元宵宴,但臣子们还是自发地入宫给太后和皇上请安。举国欢庆日,皇上难免也喝了两杯酒。原先还有些微醺,可从朱雀楼上下来时,已经彻底清醒。
“裴荇居在何处?”他问。
内侍道:“裴大人已经在勤政殿等着了。”
皇上乘御辇往勤政殿去。到了殿内,见裴荇居连朝服也未穿就入宫来,想来心中着急。
“微臣叩见皇上,”裴荇居跪下:“皇上万岁万岁........”
“行了,你既穿着便衣入宫,一切从简。”李瑾煜阻止他:“裴爱卿来可是为城外兵变之事?”
“皇上知道?”
“朕知道。”
裴荇居愣了下。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皇上果真长大了,长成了真正的帝王,有些事竟也开始瞒着他了。
李瑾煜道:“朕知道你要问什么,兵变之事朕早就得了消息,段鸿远也是朕命他带禁军前去的。”
“皇上,”裴荇居再次跪下:“今日之事,可否让臣知晓?”
“告诉你无妨。”李瑾煜道:“两日前,段鸿远暗中向朕透露衢州赤风营有异动,意指信国公有造反之意。”
裴荇居抬眼,就听李瑾煜继续道:“朕当然不信。此前朕查到段鸿远私下与信国公来往亲密,如今却说信国公有造反之意,难免不让人多想。”
“皇上之意......”
“朕且故作不知,朕今日设局便是想看看段鸿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想试探信国公是否有造反之意。”
“可信国公若是真的被逼造反呢?”裴荇居问。
赤风营的人出现在京城外,虽只有三万人马,可却令信国公骑虎难下,若他真打算拼个鱼死网破,皇上这把豪赌未必会赢。
李瑾煜自然也想到这个后果,当即道:“信国公是否会造反朕还不得而知,但今日之事若是利用得好,朕可坐收渔翁之利。”
“段鸿远是朕派去的,但朕不信任他。现在......”说着,他打开桌上的匣子,从匣子里掏出一枚令牌:“朕要你前去城外阻拦赤风军,这是禁军右卫令牌,可调令三万禁军。朕且交与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用它。”
“信国公没有造反之心固然好,若有,京城的百姓和朕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裴荇居心头一震, 恭敬地上前接过令牌。
“臣遵旨,臣必不辱使命!”
裴荇居离去后,内侍总管小心地问:“皇上就放心把令牌交给裴大人?”
“有何不放心?”李瑾煜坐在龙椅上,稚嫩白净的脸已初显帝王锋芒:“皇城十万禁军,段鸿远领三万,裴荇居领三万,朕手上有四万。今晚,不论谁有异心都会葬身在皇城之下。”
“况且,朕想看看,到底谁才是叛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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