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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海棠猛然回神：“……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她刚刚看他的眼神就很奇怪，她现在的反应也不太对劲。刚刚她看他的眼神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和那天他昏睡过去，她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看时给他的感觉相似。
可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用这种复杂难明的眼神看他？
他们从前……在那一夜之前，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
后来他们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三天，那三天因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叶海棠整个人都不怎么在状态，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很有限，她根本不可能在那三天的接触里对他生出什么感情。
再后来就是他醒来后她带着孩子从乡下回来。
五年后再见，从她对他的态度可以完全看出她对他……并不存在什么别样的感情。
退一步说，她当真对他有点别的感情，那她为什么丝毫不表现出来？他不是给过她此生只会有她一个人的保证吗？
有这样的保证她还是不放心？
是不信他？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像是在疑惑，又像是在思考，叶海棠忙出声转开他的注意力：“我真没事，你招呼客人吧，他们都是来看你的。”
燕云归没有马上将视线从她身上转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叶海棠没有再和他对视，她说完话就先移开了视线。
直至察觉燕云归的视线终于从她身上移开，她才暗暗松口气。
这口气松完，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然后心里好像有类似懊恼的情绪划过。
燕云归已经招呼四人坐下。
他也没有怎么招呼，没有再出声请他们坐，只是给了一个眼神，四人就自己乖觉找了位置坐下。
四人此时的心情其实都不算平静。
燕玉青很少来看他三叔，自从那次见三叔醒来后性情大变不见以前的温和，反而变得十分冷漠狠厉之后，他就只来看过三叔两次，且每次都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来。
然后他每次来都站得远远的没怎么和三叔说过话。
不是不想靠近，是三叔气场太强，无端让人不太敢靠近。
可是此时他瞧着，三叔竟像又恢复到了从前他熟悉温和模样。这份温和不只是对他的妻儿，也是对他们。
只是，三叔对叶海棠和燕暮的温和与对他们这四人的温和，好像是有些不同的？
说不太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同，就是能很明显的分得出亲疏。
再看三叔的状态，和之前相比更好了一些。
按理说一个躺在病床上五年的植物人，想要让身体恢复到全盛状态，速度应该没这么快才是。三叔怎么恢复得这么快？是他以前的身体素质格外好，所以不能以常理来判断吗？
江少承想得倒是没有燕玉青那么复杂，他只是在燕云归和叶海棠互动时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像是惊讶于他们似乎并非毫无感情。
只是，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感情呢？燕云归醒来后？
好像也只能是这样。
这样看，叶海棠这五年虽然吃了不少苦，她一旦熬过来，往后有这份歉疚在，燕三叔怎么都不会亏待她。
算是苦尽甘来？
金鸣和江少承的关注点差不多。
见燕云归对叶海棠母子与对其他人态度有差异，他有点意外，转念又觉得这才是在情理之中。
燕家三爷名声响亮赞誉不断，不只是因为他的出身他的长相他的气质他的才华，还因为他的为人。
提起燕三爷，谁不赞一句最是有情有义。
既是有情有义，他又怎么会在妻子因他吃了许多苦之后没有一点反应？既是有情有义，他对待与他关系更亲近的妻子和儿子的态度又怎么可能会和对待其他人一样？
方瑜的想法是，燕三爷瞧着对叶海棠不错，叶海棠往后的日子应当是不会再过得像之前那么苦了。
燕玉青先开口：“三叔，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如你所见。”
三叔声音不算冷，神情也是熟悉的温和，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冷的，满满的疏离感。
纵是对三叔现今对自己的态度会是什么样早有猜测，燕玉青也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看、看三叔状态不错，好像是恢复得还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燕云归看他一眼，没有再和他多言，目光落在他旁边的江少承身上：“听说你要见我，有事？”
这下不止燕玉青一个人，江少承也愣住了。
他神情微僵。
叶海棠单看他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到他此时的想法。
必是十分震惊于作为好友，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时隔五年后再见面，燕云归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
态度还……那么疏离冷淡。
别说江少承难以置信，就是她这个旁观者都很惊讶。
不过结合燕云归醒来都差点一招要和他感情不错的亲大哥的命了，他对江少承是这样的态度好像也能理解？
之前没怎么见过燕云归醒来后对待其他人和对待他们母子的差别，此时才算真正见识到，叶海棠心情说不出的微妙。
燕云归对待他们母子的态度和对待其他人原来是如此的不同。
愣过后，江少承略带无奈地笑了笑：“燕三叔，这么多年不见，再见面你开口第一句话竟是这样，多少是有点伤人了啊。”
“撇开辈分，你我同岁，我们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同学，交情怎么说都是旁人比不了的吧。你昏迷这五年我一直在想办法见你，奈何燕家将你看护得太好，我始终找不到机会见你。好不容易才能见你一面，你却对我这样冷淡，真的很伤人啊。”
燕云归看着他，眼里仍不见半点亲近。
这绝不是看旧友的眼神，当然也不是看敌人的眼神，而是……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个认知让江少承震惊。
为什么会这样？燕云归是在无差别攻击？因着他和姑母姑父的关系，将他也划在了敌对的行列？
便是这样，燕云归也该是以看敌人的眼神看他才是。
可燕云归不是。
他就是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睡太久与你许久没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如果我的话让你感到不适，我很抱歉。”
嘴上说着抱歉，说的话也算是正常，可燕云归看他的眼神还是疏离又冷淡的，丝毫未变。
江少承张了张嘴，竟是半晌说不出话。
旁边的金鸣看他一眼。
那一眼里似带着“我理解你”的同情在里头。
叶海棠：“……”
看到江少承作为好友在燕云归这里得到的待遇，她多少有点同情江少承。但有一说一，她的优越感这不就来了吗？
燕云归对她可没这么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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