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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靳年的心头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伴随着飞机空姐温馨的提示,A市到了。

    下了飞机的予靳年第一时间拨打了末瓷的手机,得到的提示音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末瓷的出租屋里没有人,予靳年亲自跑了一趟末家,却被末家的管家告知,末瓷昨天去了翠屏山,说是会在那边住上一天。

    “我们家小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那边散散心,予少不必担忧,末先生是知道的。”

    予靳年道了谢,离开末家后驱车前往了A市的郊区。

    翠屏山是环绕A市的一片山脉,当初予靳年带末瓷去的那个温泉山庄就在这片山脉上。

    因为风景秀丽,山灵水秀,所以这里不仅有高级疗养院,度假村,还有……公墓。

    驱车进入山区,氤氲的水汽从车窗迎面扑来。

    山中天气多变,刚刚还能看到阳光,这会便被云遮住,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让整片山脉都笼罩在了烟雨中,遗世独立。

    公墓着落在半山腰,予靳年在附近的停车上泊好车,撑起伞,沿台阶向前方的公墓走去。

    这片公墓太过偏僻,再加上天气不好,几乎没有人前来扫墓。

    整个墓园静悄悄的,一座座灰色的墓碑静静伫立。这里,葬着死人的尸骨,活人的思念。

    沿着长满青苔的小路找去,予靳年在摆着一大束新鲜向日葵花的墓碑前找到了已经淋透的末瓷。

    白色的T恤,黑色的裤子,头发狼狈的像只落水的小猫。明明一米七的身高,蹲在墓碑前蜷缩着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的脸湿漉漉的,侧面还能看到秀气高挺的鼻尖还挂着水珠,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听到脚步声,末瓷茫然的扭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长腿。

    顺着笔直的双腿向上看去,男人如玉的手稳稳的握着黑色的伞柄,漆黑的大伞笼罩在自己的头顶挡住了越来越大的雨水。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这儿,就来了。”

    “哦。”末瓷现在没有聊天的心情,来便来了。

    就这样,末瓷在这里蹲了多久,予靳年就在旁边陪了多久,如同一直守护着墓碑的青松般,守护着末瓷。

    雨渐渐小了,变成了细丝,变成了雾霭。

    末瓷想要起身,没想到脚下一麻,倒向了予靳年,被予靳年单手接住。

    “我……我脚麻了。”

    “嗯,看出来了。”

    蹲这么久,没废就不错了。

    予靳年将雨伞递给末瓷拿着,自己腾出另外一只手将末瓷半抱了起来。

    “嗷~好……好酸……脚好酸。”

    末瓷起了一半就不行了,龇牙咧嘴,动弹不得。

    “那怎么下山?”予靳年皱起眉头。

    这里距离停车场还有有段台阶山路,而且头顶上的乌云越来越稠密,现在雨停只是在酝酿更大的暴风雨。

    末瓷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提了个特别不要脸的要求:“要不……你背我?”

    反正手也牵了,公主抱也抱了,虱子多了不怕痒,不差背着一下。

    就这样,女孩撑着伞,懒洋洋趴在男人的后背上。

    “予靳年,我要退圈了。”

    末瓷的声音伴随着划破苍穹的雷声响起,倾盆大雨砸在山林之间,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予靳年的脚步一顿,旋即又继续向下走去。

    “你说什么?退圈?你不是只是和嘉德解约吗?如果找不到签约公司,我可以帮你。”

    “不,我要退圈了。”

    末瓷重复道:“我答应我爸,只在娱乐圈呆三年。我也答应我阿爹阿娘,去演他们喜欢的综艺节目。”

    停车场到了,予靳年将落水狗末瓷塞进了副驾驶,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条毛毯把人裹成了鸡肉卷。

    车门关紧,窗外震天的雨声被隔绝在外。

    一方小天地里,予靳年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末瓷:“你的阿爹阿娘是你的养父母吗?”

    其实末瓷曾经被绑架拐卖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一位千金凭白消失了五年,只要有心打听基本都能知道。

    末瓷对予靳年知道这件事没感到意外。

    “嗯。”

    “他们对你很好。”

    末瓷往毛毯里缩了缩。

    “嗯。”

    “他们的意外去世……和你有关。”

    予靳年是陈述语气,虽然这些事资料上没有写,但是根据前因后果和末瓷的种种反应,不难推断出。

    看到几乎缩成一团球的女孩,予靳年知道自己猜对了,也知道自己问错了。

    “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一滴眼泪砸在了毯子的绒毛上,滚成了一滴晶莹的水珠。

    “因为我执意要他们从大山里出来,来参加我的成人礼。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如果他们一直呆在大山里,那场车祸就不会发生。”

    末瓷的脸埋在臂弯里,声音呜咽。

    这些伤痛、自责、愧疚埋藏在心里太久太久,久到在心里溃烂成伤,也找到让他们重见天日的机会。

    父亲,她不能说。

    哥哥,她也不能说。

    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听她说,她就只能埋在心里,然后每年来墓碑前说。

    但是今年,她的诉说被予靳年打断了。

    那就只好说给予靳年听。

    原来,帮末瓷找回末家后,末瓷和她的阿爹阿娘还有联系,每年都会回去探望他们。尽管末家表示可以将他们一家人接来城市居住,保证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他们舍不得大山深处的那个家,便婉拒了。

    于是末瓷每年回去都会带去一些新鲜玩意,包括电视。

    可惜山里信号实在不好,能收到的电视台就那么几个。不过家里人看的很开心,尤其是一档非常老套的综艺节目,是末瓷养父母的最爱。

    每次打电话,她的阿爹阿娘都会说那档综艺的趣事,还说他们家小瓷比电视里的人儿好看一百倍,以后要是小瓷也能进了电视里,他们就可以天天看到她了。

    结果这件事成了末瓷养父母留给末瓷最后的心愿,从此便天人永隔。

    予靳年看着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末瓷,有些无措,只能回忆着自己演过的电影情节,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原来,这就是她三年只接综艺的原因。

    “所以……你并不喜欢娱乐圈,不喜欢唱歌跳舞演戏,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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