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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在戏院后院里,阿九像往常一样在练习着走位和唱腔。阿九的师兄走进来,偷偷在阿九耳边说着,“那位姑娘来了。”
阿九喜出望外,马上在水池旁,洗去了脸上的铅华,擦了擦手,就匆匆爬出后院的墙出去见她。
阿九跳下墙壁,叫了一声卿玥,女子回头。
卿玥今天穿着一身青色旗袍,尾摆的图样如水墨晕染开,显得恬静淡雅,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虽然蓝乐和她长得一样,但是真的气质也是判若两人。
蓝乐就是一个调皮的小丫头,没事就喜欢搞怪恶作剧,而眼前的卿玥小姐,只要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幅山水水墨画,不加修饰,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
蓝乐以后能成为这样吗?
蓝晓想了想蓝乐调皮捣蛋的时候,没事就开他和司耀的玩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急忙摇头。
她见到阿九来了,微微一笑,沉着淡定,恬淡优雅。
蓝晓突然意识到,当时九君对他使用摄魂术时,他透过九君的视角,看到台下,一身青衣的女子就是眼前的卿玥。
回忆——
蓝晓抬头,眼神正好与那位青衣旗袍少女对上。
“卿玥……对不起”
蓝晓不由自主说出这句话,右眼落下一滴泪。
景色瞬间骤变,蓝晓眼前的景色恢复了原样,现在还是黑夜,而九君松开了对蓝晓的束缚。
九君满脸不可置信,眼神一厉,看向蓝晓:“你……刚才在说什么……”
当时九君听到卿玥的名字,神色突然就变了,情绪很不稳定,是为什么呢?
卿玥拿出一份食盒,温柔对九君说道:“今天我给你带了些许糕点,还有一些家常菜。”
阿九见到这些吃的,十分开心:“啊!卿玥你真的是太好了!没有你我怕是会被戏班主给活活饿死。”
卿玥询问道:“你们戏班主最近在罚你吗?”
阿九摇摇头,“最近忙着彩排练习呢。听戏班主说,我们要去一户大人家唱戏,那户人家身份可尊贵,听说是军阀世家,刚好他们家公子成年了,选择的曲目是《梁祝》与《天官赐福》,所以我们忙着练习呢,戏班主让我们要好好唱,每次练习的要求可高了,不好好唱无法吃饭呢,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就最多挨饿,他也没空打我们了。”
卿玥:“为什么要成年礼要唱《梁祝》呢?这曲儿结局不太好罢。”
阿九:“听说那家公子喜欢,指明要这首,有钱人家的想法,像我这样唱戏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卿玥摇摇头,纠正他道:“阿九,别这么说,人和人是平等的。在我看来,你有很多优点,你这么小就靠自己挣钱,还有自己的理想,你不是说过有朝一日自己成立一个戏班子,当戏班主,教人唱戏吗?”
阿九听完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卿玥,那个时候的吹牛你还记得啊。”
卿玥温柔笑道:“我可不觉得是吹牛呢,你的志向我很佩服呢。你和我不一样,有自己想做的,而我只能被我们家里人束缚,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
阿九有些惊讶:“卿玥,你要成亲了吗?”
卿玥摇摇头:“他们还在物色,其实怎样挑选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在这个时代,外国文化说要自由恋爱,但是在中国,我们女子,仍然是要和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人成亲……”
阿九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卿玥……”
卿玥笑着摇摇头:“但是嫁人后,成为夫人,还是有一个好处。”
阿九疑惑:“什么?”
卿玥开心拍掌:“可以正大光明来听你唱戏了啊!”
阿九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唱戏有什么好的,我唱是只能靠这个吃饭,你是大家小姐,其实可以喜欢一些别的爱好。”
卿玥:“可我就喜欢唱戏啊,你说的都世俗的眼光,家里的偏见,可我觉得,唱戏有什么不好的呢?照样靠自己吃饭,也不比别人低人一等。咳,这些不说也罢。”
阿九看着卿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便想着好好哄她:“那卿玥,我给你唱一段《望江亭》?”
卿玥点头:“嗯,好。”
阿九:“我为甚一声长叹,玉容寂寞泪阑干?则这花枝里外,竹影中间,气吁的片片飞花纷似雨,泪洒的珊珊翠竹染成斑。”
卿玥也笑着唱起来:“我想着香闺少女,但生的嫩色娇颜,都只爱朝云暮雨,那个肯凤只鸾单?”
少年少女相伴唱戏的声音,如同仙乐般美妙,纯净而激昂,令人心荡神驰,如丝竹之乐,婉转悠扬,不绝于耳。
蓝晓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唱着,“要是时光能一直停留在这里就好了……”
两人唱了一会儿,墙内的小厮就爬上了白墙,在墙上对他们叫喊着:“戏班主要回来了,阿九快点回来。”
阿九停下了唱曲儿:“不好,卿玥,我得快回去了。”
卿玥收起了食盒:“嗯,你快回去吧,别又要被戏班主挨骂了。”
阿九抱歉地对卿玥招招手,飞快地爬上了墙,回到了内院。
刚到练堂,戏班主已经到了,正一排地训话。
戏班主瞟了他一眼,“去哪儿了?”
阿九:“去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戏班主:“怎么喝个水把妆给卸了?
阿九一时答不上来。
戏班主冷笑了一声:“《梁祝》那段你练的怎样了?唱一段。”
阿九开嗓清:“见坟台心如绞泪湿缟襟,才几日竟与兄界隔阴阳死别生分!思往事渺茫茫不堪烟梦,多少回无边恨苦涩酸辛。”
戏班主打住他继续唱下去:“停,你唱的这是什么东西?”
戏班主看了周围的人,周围的人很快懂了,飞速散开了。
阿九噤声。
戏班主:“你的调子只有欢喜雀跃,而不是那种永别分别的悲戚。”
阿九低头。
戏班主:“望家的姑娘方才来过了吧。”
阿九惊讶抬头,望向戏戏班主。
戏班主:“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拆穿。”
阿九眼神有些闪躲。
戏班主:“人家是名门望族,可不是你这个戏子配得上的,好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
阿九闷闷回道:“戏班主,我和她只是朋友。”
戏班主:“人家把你当朋友,你能把她朋友吗?你在台上唱戏,她就在台下听,人家是主子,你是奴才,这就是你和她的区别!”
阿九脸上有些愤慨与难堪。
戏班主:“唱戏是你唯一的本事,除了吃这口饭你还能做啥。你要是连这碗饭吃不了,你就只能去要饭了!我言尽于此,这段你再来一段,不过不休息。”
阿九只能不停地唱了起来:“见坟台心如绞泪湿缟襟,才几日竟与兄界隔阴阳死别生分!思往事渺茫茫不堪烟梦,多少回无边恨苦涩酸辛。原指望芸窗谊转做莲并,却叫兄对关雎好逑空吟;原指望谐琴瑟画眉开镜,谁料我赋柏舟独立河滨。大不该扮男装求学任性;大不该意相投偏遇知音。”
阿九:“大不该解珠佩汉皋亲近;更不该,更不该托名九妹暗许终身,到如今害得梁兄一片痴情,尽付与荒阡野陌,凄凄冷冷一孤坟!”
阿九:“祝英台怀痛疚恨深沉,红泪断珠独吊影,只落得空怀幽怨度朝昏。悲切切抬泪眼把天来问,为什么不成全相爱朱陈?我与兄虽不能心遂愿称,拜求你、你、你帮世间多情儿女尽结红绳…………”
看着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熟练地唱着曲儿,起承转合、唱念作打十分精湛,却听得让人心碎。
蓝晓一时间百感交集,明明是和自己相似的年龄,阿九要是生在现代,凭他这股不甘的韧性,想必也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戏曲小花。比起他的普通来,实在是优秀太多。
蓝晓认真听着阿九唱得声声悲戚,凄婉哀怨,色黯声哑。
蓝晓不禁思绪斐然:“九君你……果然是喜欢卿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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