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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太郎端坐在榻榻米之上,膝头轻垂,手中烟斗吞吐着云雾。那袅袅升起的烟雾在空中盘旋,仿佛带着他的思绪飘向远方。他的双眼失焦地盯着天花板,似乎在深思,又似乎在放空,对小林的汇报似乎并未全然入耳。
小林小心翼翼地陈述着调查结果,他知道此刻的松本太郎正处于极度敏感与警惕的状态。
“极乐汤的分店经理已接受审讯,并未发现异常。”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避免引起松本的怒火。
“按照您的指示,极乐汤最近唯一的客人是宫琦先生。在他失踪的那个晚上,并未有陌生人进入,包房内亦无打斗痕迹。”小林继续汇报,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纪念塔的管理员是我们的侨民,他对自己醉酒的原因一无所知。那地方平时只有他一人管理,近期亦无外人来访。但我们在他的酒中发现了巴比妥酸。”小林的声音微颤,他知道这个发现可能意味着更深的阴谋。
“钟塔之上洁净无痕,既无指纹也无脚印,显然有人刻意清理过。”小林停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们的外围情报人员并未收到有任何对宫崎先生动手的消息,因此,金陵政府或红党动手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门窗均被反锁,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凶手究竟是如何逃脱的,至今仍是个谜。”小林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松本太郎并未动怒,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你说,这世上是否真有鬼神之说?”他冷不丁地问道。
小林心中一紧,硬着头皮回答道:“应该……应该没有吧。”
他心中暗自腹诽,明明是你先提出不要相信鬼神之说的,现在却又问起这个问题。
松本太郎冷笑一声,恨恨道:“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整整耍了我们一年多。”
他猛地将烟斗拍在桌上,表情狰狞。
小林回过神来,试探性地问道:“课长,您认为这次也是‘肝胆’所为?”
松本太郎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不止这次,唐舟的死也与他有关。”他的话语石破天惊,令小林惊愕不已。
“唐舟......不会吧,不是意外吗......”
小林的声音逐渐变小,他开始自我怀疑起来。唐舟的死,真的是意外吗?在特工的世界里,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松本太郎的语气突然变得肯定起来,“直觉告诉我,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肝胆’一手操纵的。”
“他愚弄了我们!”
然而,他的话语又转向疑惑,“宫崎的事情是我一手安排的,连你也不知道详情。领事馆知道此事的也不超过三个人。那么,‘肝胆’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莫非他真有鬼神之力?”
小林只能尽量给出合理的解释,“可能是运气好吧,恰好被他撞见了宫琦的行踪。”他心中并不相信鬼神之说。
松本太郎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转而问道:“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小林回答道:“最近的‘钓鱼行动’并未有收获。我每天都会去虹口区,但并未发现有人跟踪或打听我的行踪。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金陵的内线传来消息,‘肝胆’是一个小组,人数不明,资料不详。负责此事的是余幸民,但我们的内线无法接触到更多信息。”小林继续汇报。
松本太郎眼中闪过一丝兴趣,“是他吗?那个我们的老对手。”他轻轻摇头,遗憾地说,“上次差点就抓住他了,真是可惜。”
最后,松本太郎做了总结。
“看来,金陵有一个代号为‘肝胆’的潜伏小组一直在我们周围。他们可能深藏在公共租界或法租界,人数至少两人以上。他们中既有搜集情报的高手,也有行动果断的刺客。他们的情报搜集能力出众,行动计划大胆果断。”
“他们应该不在宪兵司令部,也不在我们特高课。他们可能隐藏在领事馆、海军陆战队中,也可能是个日本侨民,甚至可能是某个大商人。”松本太郎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我们再等等看吧,上海即将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他们跑不了的。”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
程雨时放下手中的报纸,心中的震撼如波涛般翻滚,久久不能平息。
那个我们全站上下苦苦寻觅却未能找到的人,竟然就这样死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死掉,连日本人也无法找到确凿的证据,最终只能以谋杀定案,两国间的外交纷争也就此画上了句号。
究竟是哪位高人出手相助?程雨时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推测。
他慢慢踱步至窗边,目光落在下面院子里正在锻炼的上海站人员身上。看着他们嬉皮笑脸地打闹,程雨时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心塞。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如此之大?程雨时不断地在内心深处拷问自己,试图寻找答案。
张达夫当然也看到了报纸,毕竟这消息是如此的铺天盖地,也是普通民众喜闻乐见的,也算是小小的祭奠了平津战场上牺牲的亡魂。
张达夫很高兴,但也有些担忧。
他知道是刘松风干的,因为巴比妥酸还是他去黑市上买的,这是一种镇定催眠类的药物,国内很少有人知道。
张达夫担忧是因为刘松风未经命令擅自行动,总部的人也不是傻子,有了上次唐舟的事件,他们应该能猜到就是“肝胆”干的,有可能会收到斥责的电报。
稍晚的时候张达夫果然收到了电报,上面写着:“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刘松风实在是运气不错,得益于余幸民在总部为他挡下了不少风波,使得那些看似凶猛的风暴,实则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
戴春风虽然一度怒火中烧,但事情最终也算是告一段落,他在常凯申那里也算是有了个交代。他固然对“肝胆”的胆大妄为感到愤怒,但同时也对其出色的行动力颇为欣赏。
若换作王千帆来处理此事,恐怕他会毫无顾忌地冲进目标住所,几斧头便了结一切,留下一地狼藉,让人连甩锅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特务处的其他人,他们也难以摆脱王千帆那种简单粗暴的手段。要么是几辆车围堵对方,乱枪扫射,要么是雇人下毒,同样是粗糙得令人咋舌。
相比之下,“肝胆”的手法已经达到了艺术的境界。敌人知道是他干的,但在明面上却找不到一丝证据,他们虽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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