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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道士也黑着一张脸,他低声道:“师弟,何苦呢,俗话说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你那是狗屁财路!”康哥冷哼:“少跟我来这一套,要是师傅他老人家还在世,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非把你逐出师门不可!”
这两人的对话,听得我又是一愣。
这范藏九叫康哥“师弟”,意味着两人同出一门。
莫非康哥也是道门中人?
康哥说完这话,也不管范藏九说什么,径直就往道观里面走去。
我见状也正要跟上去,范藏九一把拉住我:“这位小兄弟,我这玉泉观里七歪八拐的,你擅自进去,小心迷路出不来。”
我看了一眼范藏九,只见他眯着一双眼睛,脸颊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看起来相当油腻。
虽然比我矮了一截,他的力气倒还不小。
眼看康哥拐了个弯不见了人影,我也索性不再追赶。
我看了看这道观的大厅,正中间供奉的是一尊老子骑青牛的塑像,看上去端庄肃穆,道骨仙风。
老子是道家的创始人。
相传当年离开洛阳,出函谷关向西而去,之后再无人知道其下落。《后汉书》提出了”老子化胡说”,认为他是到西方教育胡人去了,而且后来还成了佛。
见我一直盯着那塑像看,范藏九说道:“老子是我们道教的圣人,掌握了自然大道,也留下了老子骑青牛出函谷,紫气东来这一说。”
说到这里,他上下打量我一番:“小伙子,我看你命数禀赋,生具仙骨,想必是宿有善缘,跟着覃少康这种人,是不会有出息的,要不你跟我入道门,我助你得道成仙?”
这一番话,听得我连连摆手。
我宋坤从来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更不用说得道成仙,平时偶尔看个修真小说解解闷罢了,至于命数我是不信的,我还是认为得靠双手创造未来。
范藏九似乎并不死心。
他呵呵笑了两声又道:“你也别急着拒绝,我慧眼识珠,一看你就是神仙下凡,我的法力你刚才也见识过了,只要你跟着我努力修持,一定会重返仙班。”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笑出声来。
我特喵的之前连饭都要吃不起了,要是我真的神仙下凡,我家那点儿破事儿我掐个诀就给它解决了,还用为了这三瓜两枣的跑出来打工?
我咳嗽了一声:“范大师,康哥刚才说,你是个骗子?”
范藏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定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恨恨地低声道:“这覃少康,就是看我不顺眼,他嫉妒我比他有道缘,嘴里没我一句好话!”
刚说到这里,大厅侧门那边便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范大师,时间不早了,你要不先把我的钱结了,我还得回家给孙子做饭!”
我扭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跪在地上磕头的中年妇女。
范藏九一见这女人出来了,赶紧冲她挥手示意她赶快离开,这妇女却不买账:“咱们说好的,演一场戏你给我两百块钱,赶紧的,我可没工夫跟你在这儿耗着!”
“哎呀,钱的事儿待会儿再说嘛,我这儿有客人……”
“那我不管!你要是敢赖账,我今天就在你着玉泉观住下了!”
这女人也着实泼辣,直接就在祖师爷塑像前方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一副没钱坚决不走的架势。
范藏九没办法,只得对着刚才女人出来的大门喊道:“小恬你赶紧出来……快帮帮我,算爹求你!”
喊了好一会儿,那门才打开。
出来的,正是刚才扮演中邪的年轻女子。
她此刻换了一身赶紧的衬衣牛仔裤,跟之前判若两人,干干净净的样子,看着挺清秀。
只见她恨恨地瞪着范藏九:“你刚才不是收了那么多钱吗?怎么区区两百块钱,你都给不起了?”
范藏九支支吾吾:“我不是还欠着网贷吗,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你也不希望你爹我被人追着乱刀砍死吧!”
“砍死就少祸害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掏出手机,给那中年女人扫码支付了。
中年妇女收了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范藏九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我的时候,面露尴尬:“道门中人,也要吃饭,有时候也不得不……”
我呵呵两声:“我明白,道法自然嘛!”
正说着,那年轻女子在抬头看向我的一瞬间,突然叫了一句:“你是宋坤!?”
我一愣:“你是……”
女子瞪大眼睛:“我是范小恬啊,你不记得我了?”
在与她对视的时候,我脑子里努力搜索有关她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见我认不出她来,范小恬很失望。
她径直上前来盯着我仔细看了一会儿:“他们说那个时候你生病了,看来确实病得很厉害,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我不明白范小恬在说什么:“我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范小恬正要回答,这时康哥从道观深处过来了。
比起刚才进去的时候,他的身上多了一个不大的包裹。
范藏九有些不满:“覃少康,这次你又拿了什么?”
康哥几步走过来,他把包裹递给我,又面向范藏九冷冷道:“笑话,我过来来拿什么东西,还需要跟你交代吗?”
“当然!我可是这玉泉观的主持!”
康哥没理会范藏九,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范小恬:“哟,是小恬啊,才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
看见康哥,范小恬明显不太高兴,但碍于情面,又不得不打了招呼:“你们聊吧,我去给你们泡壶茶。”
范小恬走后,康哥径直坐在刚才范藏九的道台后。
他拿起刚才女人写下的生辰八字:“九二年生人,今年虚岁三十四,这个年纪的女人,求神拜佛无非两件事,婚姻和求子。刚才那个女人从身材来看,肯定没生过孩子,也就只剩下求姻缘了。还有,既然是摆放杂物的地方,多多少少有些什么洗漱用品,或者小瓶药水之类的液体,这是生活常识。”
康哥不紧不慢地说完,我听得一乐。
“那第二个富婆呢?”
“那就更容易了!”康哥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你看到那台S500了吗?”
我点头:“看到了。”
“能开那种车的女人,不都得是有钱人吗?那女人的样子,一看就是富太太,四十几岁的年纪,肯定不会为钱焦虑,能让她们愁眉不展的愿意,只有一个……”
“老公出轨!”
我一下子顿悟了。
从逻辑学上说,这不就是由果推因吗?
看来这算命也就是两张嘴,东边不亮西边亮,只要脸皮够厚,就算是死人也能把他给说活了。
范藏九在一旁听得默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也坐了下来:“师弟,自从师傅他老人家去世后,这玉泉观就是我一个人在打理,你也知道,现在到处都是佛教寺庙,他们都去求佛主保佑了,咱们这儿地方太小,也没什么名气,如果不是我这么多年死撑,估计这里早就被推了盖高楼了!我看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对不起师傅他老人家!”
气氛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我看见他们两人对视着,目光中暗潮涌动。
我站在一旁不敢说话,还好这时范小恬端着茶水过来,尴尬的场面这才得以缓解。
康哥抿了一口茶后放下杯子:“师兄,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儿。前几天,是不是有一个叫李秀娟的女人,找过你?”
听到“李秀娟”几个字,范藏九脸色一变,手里的茶杯也差点儿掉了下去。
见他这样的反应,康哥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想。
他身子往前一靠:“你好好跟我说说,那个七郎神像被你带到玉泉观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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